周日,阴云密布。


    舒慈从房间出来,站在楼梯口叫了声阿姨。


    没过两秒,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出现在楼下。她体型偏胖,脸圆,湿漉漉的手还没擦去水,明显是听到舒慈声音着急忙慌跑过来的。


    “哎小慈,你出来做什么?”洪姐一脸担忧,“你要什么东西,给我打电话就好啦。你腿伤那么严重,还不好好养着,到时候留疤了可怎么办哟?”


    洪姐是苏杭人,一急就会带上口音。她在舒家工作近十年,几乎是看着舒慈长大。


    舒慈扶着护栏,说了句没事,“我那条半身长裙在哪儿?浅灰色的,衣柜里好像没有。”


    洪姐:“在露台晾着的,你要穿我这就去拿。”


    没一会儿,洪姐拿着裙子上来。舒慈正在挑外套,今天天气转凉,穿少了容易感冒。


    听见有人进来,她回头看了眼,说:“对,就这件。我刚找了半天没找着。”


    “前两天收拾衣柜,好些没穿的衣服都拿去洗了。免得放太久,你穿了身上又起小疹子。”


    洪姐边说边放下裙子,斟酌了两秒,问:“小慈啊,你是要出去吗?”


    “是啊。”舒慈挑了件薄牛仔外套,“不是四点接机?我没记错吧。”


    洪姐:“接机不是有司机在吗?你腿上有伤,还是不要出去了吧?”


    舒慈摇头:“没事,我这又没骨折。”


    “可……”洪姐还想劝,下一秒就被舒慈打断:


    “好啦,司机在楼下等着了,我换了衣服马上下去。”


    见劝不下,洪姐轻叹口气,没再说话。


    她只好下楼,给舒慈准备好雨具。四月的天说变就变,备着以防万一。


    ……


    舒慈在机场没等多久。


    四点刚过,接机口就走出一群旅客。其中一名身形高挑的年轻女性走在后面,她戴着墨镜,棕色头发刚过肩膀,身上穿着一件薄风衣。


    舒慈看见她,立刻抬起手:“姐,这里!”


    舒若渝脸上露出笑容,顺着人流走出闸机,她大步走来,一把将妹妹拥在怀里。


    “小慈,又瘦了哦。”舒若渝拎起她纤细的手腕,大致丈量了下,“上次爸爸跟我说,医院要引进一批高精尖人才,我记得里面有两名是营养师?”


    舒慈嘴角微抽,“我不缺营养。”


    舒氏私立医院由她们祖父一手创立,后来又传到父亲舒院长手中,继续做大做强,据说最近已经有计划与国际接轨合作。


    逗了妹妹,舒若渝放声大笑。她取下墨镜,美丽温婉的脸彻底显露出来。


    柳叶似的弯眉,眼瞳明亮,右边颧骨上有一颗黑痣,嵌在素净的脸上宛若一笔画中浓墨,在她笑起来时尤为风情动人。


    “走吧,咱们回家。”舒若渝揽过舒慈肩膀,大步往前走,“我都饿了。好想念阿姨做的饭……”


    猝不及防间,舒慈疼得“嘶”了一声,腿本能僵住。


    舒若渝疑惑看她,“你腿怎么了?”


    “……没事。”舒慈缓口气,有些虚弱地说,“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舒若渝铁定要掀开她裙子看看伤势。


    舒若渝肃起脸:“你老实告诉我,除了这里还有哪里受伤了?”


    反正回家也逃不过搜身,舒慈抿了下嘴唇,没隐瞒:“手臂有一处,手掌有一处。嗯,然后身上有点淤青,就这样。”


    舒若渝:“手掌也有?刚我怎么没看见?”


    “这里。”舒慈摊开左手给她看,“你刚拎的是右手。”


    手掌伤势很轻,黑色的痂痕随掌纹呈几丝线条状。舒若渝猜到她其他伤处可能更严重,垂眼遮住情绪,告诉她:


    “下次受伤了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我又不是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舒慈没吭声。


    她垂下眼睫,安静漂亮的脸透着淡漠。


    姐妹俩相差九岁,加上舒母去世得早,舒慈一直很依赖长姐若渝。


    直到舒若渝飞往美国深造。过去这五年,已经改变了太多。


    舒若渝暗自叹口气,抬手摸摸妹妹的头,“我这次回来要做一个项目,应该会留很长一段时间。”


    舒慈微愣,抬起头问她:“可以不回去了吗?”


    “不行哦。”舒若渝笑着摇头,“我老板还等我回去呢。”


    什么老板,分明就是加州一个小实验室的老头,搞了几年研究也没弄出什么名堂。


    舒慈撇嘴,“药理学前途真是一片灰暗。”


    “搞研究没办法嘛。又不是临床,看得见的投资回报率。”舒若渝苦笑,“这两年风口没赶上,那群投资商向来看碟下菜,我老板也有点捉襟见肘了。哎,不说了,先回家吃饭。今晚阿姨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你最喜欢的糯米鸭咯。”


    舒慈顿了下,嘴角弯出柔软的弧度,“欢迎回家啊,姐。”


    ……


    晚上六点过,舒慈发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上是丰盛佳肴,舒若渝正低头吃一盘糯米鸭,盘起的头发有几缕滑过脸颊。


    配文是:美味的晚餐。


    很快就有人点赞。


    没过两分钟,周陵越出现在这堆列表里,还评论道:“若渝姐回来了?什么时候?今天?”


    舒慈没睬他。


    点赞人数继续增加,除了周陵越,还有宋照临、余敏敏……列表里熟悉的人名一个个竞相浮现。


    唯独缺了李淮野。


    这时,周陵越小窗敲她:


    【若渝姐几点的飞机啊,你怎么都不叫我。我好去接个机啊。】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演都不演了。


    舒慈轻翻眼睛,利落回道:【不需要哈。我姐我会接,不用你操心。】


    周陵越:【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什么关系,还用讲究这个?】


    舒慈回:【主仆关系,你可以跪安了。】


    周陵越:【……】


    周陵越:【不说了,我要下赛道了。】


    舒慈挑眉,快速敲起字:


    【李淮野跟你一块儿?】


    周陵越:【是啊,三哥刚跑完。】


    周陵越:【今天试新轮胎,新进的热熔胎,抓地特稳。】


    再多的话舒慈就没看了。


    一是看不懂,二是没兴趣。


    她退出去,点开李淮野的消息框:


    【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伤口反复崩开?】


    可直到屏幕黑下去,那边也没回复。


    舒慈垂着眼,嘴角微撇,手指敲在屏幕上,嗒、嗒,看上去很不大痛快。


    两分钟后,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来。


    李淮野:【没有。】


    舒慈慢吞吞打字:【那会留疤么?】


    李淮野:【你多折腾几次,还能看见瘀痕增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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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慈:【……】


    舒慈很想当场拉黑此人。


    下一秒,新消息“叮咚”一震。


    李淮野发了条语音。


    舒慈眨了下眼,放在耳边。


    “让你家阿姨准时上药,伤口发炎就去医院。还有。”


    他的嗓音略低,沉在风声中,“少走动,静养为主。”


    ……


    周一。


    高二年级迎来了一场突击考试。


    为期两天,几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舒慈就在A班考场,所幸没动。


    但陶陶就不一样了。


    此刻,她正坐在F班考场上,思考人生。


    一周前,她压根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一屁股坐进F班——


    好歹也是年级前十,水平再次也掉不出A班。但现在是“转学生”,没有之前的成绩依据,陶陶很不幸被填进了尾巴考场。


    至于昨天,她从梦里醒来,整个人直接恍惚了一天。


    她反复在想,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又随机触发了什么奇奇怪怪的buff?


    毕竟有穿越在前,禁言卡在后。


    如今再有多么离奇的事情发生,陶陶也不觉得奇怪了。


    当然,她脑子里同时也有小人打架:


    一个上蹿下跳、火急火燎地重复“这是假的”。坚定认为梦里一切都是反的,她爸妈真正的结婚日肯定不长这样。


    而另一个稳如老狗。老神在在就重复一句话:这是真的。


    高下立判。


    陶陶从恍惚变得恍然。


    梦境虽窥见不多,但寥寥几幕,已经能让人意识到问题严重:


    舒慈连婚礼都不想办,可想而知这段婚姻开始得有多么不情不愿。


    后来结果也表明,最后是由舒医生提出的离婚。


    那会儿陶陶还在上小学,但已经能明白父母离婚是个什么概念。


    更别说舒医生还搞群众自愿:不仅提前告知,还询问了她的意愿,即非常经典的“愿意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陶陶坐在KFC里,瞬间想明白舒医生为何破天荒地允许她吃垃圾食品了。


    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意义。


    就好比薯条和番茄酱选哪一个,或者炸鸡和蜂蜜酱又选谁。


    两者搭配固然很好。


    但放弃蘸酱,单吃也不是不行。


    所以在舒医生问出来时,陶陶没多想,咬了口大鸡腿问:“以后还能见爸爸吗?”


    舒医生微愣,大约没想到她这么利索。


    “当然可以。不过你想好了吗?”舒医生鲜少有些犹豫,“这不是过家家,想好了就不能反悔的。”


    陶陶小脸严肃,举起鸡腿,认真告诉她妈:“我上小学就不玩过家家了。”


    舒医生:“……”


    舒医生扶额:“好好好,我知道了。吃完这个就不准再吃了。”


    陶陶看眼桌子,脸有些呆,“可是还有这么多没吃完。”


    舒医生:“一会儿打包给你爸吃。”


    年幼的陶陶:“……”


    都在商量离婚了怎么还管饭?


    最后,泫然欲泣的她抱着打包袋,忍痛回家都给了她爸吃,又是另一段后话了。


    所以陶陶当然选择跟舒医生。


    开玩笑,她爸没正经工作,还没五险一金,她跟过去是喝西北风还是吃糠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