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色循着声音走进一条小巷里，在一个高大的围栏墙边，有一个少年正趴在上面。他半个身体卡在墙头的栏杆上，低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着什么，看起来有点痛苦。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见此情景，林雪色不禁疑惑问道：“你在干嘛？”


    突如其来的出声惊到了少年，他抬起头，左顾右盼，终于在墙根下发现了站着仰头的林雪色。


    见林雪色盯着之间，少年的俊脸迅速红到了耳朵边。半晌，他故作随意，掩手轻咳了一声：“没事。”


    林雪色：“哦。”


    奇怪的人。


    她转身就走。


    少年憋不住了，连忙叫住她：“哎哎，你先别走！”


    林雪色回头，抱胸看着他：“有什么事？”


    少年脸庞微侧，似是不甚在意地说：“那个，我卡在墙头上了，你能扶我下来吗？”


    林雪色挑眉不语。


    见林雪色无动于衷的样子，少年有些急了，语气带了点恳求：“我给你点积分，你帮我这个忙，如何？”


    林雪色：积分！！！


    馅饼，馅饼！！天上，哦不，墙头掉馅饼了。


    林雪脸上马上现出为难：“但我有事，赶时间，就快迟到了……”


    “二十积分！”


    “这件事情对我有点重要……”


    “三十！”


    “如果给我四十的话……”


    “……”少年出门走得急，最近又被家里限制了消费，身上积分本就不多，何况这可够他几天的伙食费了！


    “三十五怎么样？”他企图拉回点成本。


    “三十八。”


    看着墙下的林雪色，季流幽幽开口：“同学，我还挂在墙头，你还要跟我讨价还价……”


    你还有没有良心！


    林雪色觑了他一眼，看起来似乎被他的话给可怜到了。


    在季流期冀的眼神下，她慢吞吞地开口：“这样啊，那你还是找别人吧。”


    季流气得差点哽住，万般苦楚化作一句“成交”。


    林雪色眼睛一亮：“好嘞！我这人最爱助人为乐了。”


    几分钟后，季流在林雪色从百米外阿姨饭店搬来的梯子攻势下，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季流刚获得自由，一只有点黑黑的小手戳到他面前，言简意赅：“报酬。”


    季流：“……”


    扫了积分后，林雪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季流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谢了。”


    季流无比心疼那飞走的积分，酸溜溜地说：“你还真是不客气。”


    林雪色回：“对啊。”


    季流哽住，见她长得脸生，便问道：“你也是镇上的人吗？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刚来不久。”


    季流还想问什么，可是看着远处广场上的大钟表，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事情，一拍脑袋，暗道：“糟了，要迟到了！”


    他拔腿就跑，下一秒消失在街口。


    而“快要迟到的”林雪色慢悠悠地往悬浮公交站的方向走。


    收入：108。


    未来可期！继续努力！


    ……


    林雪色当窗而立，屏息凝神，阳光从窗帘里漏了一缕光，斜打在她洁白的脸庞上，把她额头前微微凌乱的鬓发渲染成一轮光圈。


    这副专注的样子，身旁的女孩有点好奇。她走上来，也学着林雪色的样子，双目紧盯这块人体支架。见这块支架，无甚稀奇之处，她不禁盯着林雪色认真的侧脸，发问：“雪色，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林雪色回神：“没什么。我在想……”


    安琳眼神一亮，忙问：“什么？”


    “这些人体构造，我觉得很熟悉。”


    安琳：“会不会你失忆前曾与医疗行业有接触？”


    林雪色想了下，点点头：“有可能。”


    这是全镇最大的医院。在程书雅的鼓励下，她走进这里应聘，如愿成为一名实习护工。和她一起工作的还有一群少女，与林雪色的性质不同，她们是医学生，过来实习的。


    “雪色，照顾人可是一项辛苦活。”


    “是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大家，我们都会帮你的。”


    林雪色笑着点了点头。


    她话少但做事勤快，因此大家都对她很友好亲切。


    程书雅笑了笑：“雪色上手特别快，连院长都夸她呢。你们也很好，实习期就做得比我还要出色了。治病救人，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


    安琳摇摇头：“不，我们还有一点做得不够好。”


    等疑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才调皮眨眨眼：“我们没有书雅姐姐这么会夸人。”


    “没错没错，书雅姐姐简直是天使。”其他女孩子补充道。


    林雪色看向程书雅，她正低着头，倾着身子，一双纤手在桌子上的药剂瓶子里上下翻飞。听着安琳的打趣，她也没有停住手中的活，但侧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林雪色在心里赞同：对，她就是很好很好。


    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一个身影出现在帝国大厦，身影匆匆，步伐微微凌乱。少年一身立领黑金制服，是帝国军服的标准样式，束身的腰封上，两排银质扣子，扣子上面印着长剑星辰图案，胸前佩戴着鲜明的金色军衔标记。


    少年毫不迟疑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喘着粗气，在努力地平复心情。


    会议室站着的人全部都向他看去。


    他无视众人的眼光，径直走到总指挥的办公桌对面，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用灼人的目光直视总指挥，后者抬起头，沉着地迎接着他的注视。


    少年咬着牙说：“我的军衔撤销了？”


    “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少年突然感到很冷，浑身不由颤抖了一下。他握紧拳头，压下全部怒气：“我带领我的单兵歼灭敌方残余队伍，按照帝国律法，我理应享有盛誉。就算我违反指令，两相抵消就算了。游指挥官，您凭什么剥夺我的军衔？”


    游湛抬起头，直视少年灼灼逼人的目光。


    他显得很平静：“一、违反指令，擅自动兵；二、歼灭敌方，侥幸取胜，打乱我方计划，影响后续和谈细节；三……”游湛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三、你目前的状态暂时不适合担任少校一职，帝国会议一致决定，暂时撤销你的军衔，下调地方历练。可还有异议？”


    话音一落，只听得周遭微微起伏的抽气声。显然很多人都不知道撤销军衔后还要下调地方。


    “呵呵。”冷笑响起，少年头一扬，充满挑衅地问，“什么帝国会议决定，我看是您的意见吧！把我撤掉，您早就想这么做了吧？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厉害，游指挥官？”


    “游清野！”溯平上将厉声喝止了他。


    游湛依然是面无表情，缓缓启唇：“你失态了。”


    他转头向身旁的两位军官吩咐：“叶少尉、溯少校。请把他带出去冷静一下。即日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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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工作后，启程金鳞市。”


    “是！”两位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即朝向游清野。溯风面露不忍，轻声：“清野……”而叶之凌那张缺少表情而显得冷漠的面容一向波澜不惊，此时也挑起眉头看着他。


    少年的眼角泛红，眸子透出深深的执拗和不甘。他抬手将胸前的军衔标记轻轻地摘下，然后放到游湛的桌前。


    “我自己会走！”说完，他垂下眼睑，不再看任何人，快步离开。


    带起一阵风，在深深浅浅的目光中消失在房间尽头，融入夜色里。


    “先散会吧。”游湛扫视了众人一圈。


    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已经离场。


    房间里只剩下游湛和溯平两人。游湛站了起来，面向高大的落地窗，揉了揉眉心，半晌，才低沉道：“溯平，我做错了吗？”


    溯平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清野这孩子，在我手下没少折腾。他啊，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气呢。”


    “我知道。但是他太偏激了，心性有待锤炼。”


    “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自从经过那件事，他就再也……唉。”


    “或许你应该做出一些改变。”


    “或许吧……”游湛看着深沉的夜色，思绪纷纭。


    自己作为是帝国守护者之一，但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珍惜的人是他作为一名守护者最大的痛处，而这痛处的延伸也不仅仅是他。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游清野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他低声问，嗓音不咸不淡：“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溯风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肩上，说：“谁说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游清野去哪里了，你别告诉我，他受不了这种小打击。否则我可不承认他是我的好朋友。”


    “叶之凌是不是接手我的位置了？”游清野依然看着前方。


    溯风一愣，随即答道：“是。你知道的，你们两个一直在争这个职位。不是你就是他。这次，自然轮到他了……”见他侧脸依然紧绷，溯风打趣：“怎么？不甘心啊，不甘心就夺回来啊。”


    游清野微微一笑：“我好着呢！少来激我。”眉目之间，眸色闪烁，“是我的，我终究要拿回来。”


    溯风见他还有斗志，心里松了一口气，“苏少将刚才给我发了信息，金麟市的审讯官突发疾病。我明天先启程金麟市，暂任审讯官一职。先帮你探探路。”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灯火繁华。


    “清野，我相信你。”


    游清野点点头。


    少年站在窗前，窗外，银河横贯长空，群星灿烂，在这壮丽的背景前，呈现一个黑色孤傲的剪影。


    夜色降临，林雪色从门外走进来，取下沾了雪的斗篷。


    乌黑头发有一绺被帽子缠住，她摆摆头，把那绺头发抖落下来，将斗篷挂在衣架上。


    程书雅的工作间隐约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好奇地走进去……


    “安琳，抓住他！”


    “好嘞！”


    “我都说了我不打针！不要动我！我没事！”


    林雪色刚走进来，便听见一声急促的“小心！”


    三支淬着蓝光的药剂破空而来，尾迹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林雪色瞳孔骤然收缩，流转的瓶身在她眼底不断放大。


    原本扭成一团的三人瞬间僵在原地，喉间发出破碎的惊呼。


    "雪色！快躲开！"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