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乃信也确实狠，带着一众廉政公署职员直接扎进了布政司的地政工务科还有下属部门屋宇地政署，连查几个月。


    地政工务科作为港岛地产商的财神爷在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干净，当廉政公署扎进去的时候不管是地政工务科还是地产公司都是一阵鸡飞狗跳。


    受地政工务科这边牵连，不少地产公司都牵涉其中，这其中也包括怡和洋行，太古洋行这种大的英资企业。


    陆维新收入手里的和记黄埔地产公司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来查了一阵，但是因为公司刚过户的，陆维把很多东西都重新整合了，该卖的卖，该清理的清理，廉政公署也没查出什么。


    被班乃信这么一折腾，原本还有点复苏迹象的股市，唰的一下变的比人血还红，不少人跑到廉政公署门口泼粪。


    英资背后的资本气的直接让自己支持的议员出手了，在英国议会上对麦理浩进行抨击。


    班乃信被麦理浩叫到办公室一顿骂。


    “班乃信廉政专员，我不是说你一定要掌握一个度吗？”


    “为什么现在会搞成这样？”


    麦理浩巴掌不断地拍打桌面上本土发来的问责信件。


    “Sir，这件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班乃信满脸的苦涩。


    “有什么身不由己，是我逼着你们一定要一查到底吗？”


    麦理浩唾沫星子都要喷到班乃信脸上了。


    他之所以把班乃信推上廉政专员的位置就是感觉他识大体，懂进退，对他报以厚望。


    没想到现在成了插向自己的刀，他都没想到班乃信这么有正义心。


    “Sir，虽然你没逼我们查，但是暗中有人逼着我们往下查。”


    “每当我们查到一定程度准备放弃的时候就会有一份确凿的证据出现在我们面前，要我们继续往下查，不然就直接曝光到媒体上。”


    “他们就像马鞭一样，每当我们不想走的时候就抽一鞭子，让我们不得不前进。”


    班乃信是有苦说不出，现在成这样他是一点都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廉政公署都是被逼的。


    “睡？查出来这背后的人是谁了吗？”


    麦理浩听到班乃信的话脸色逐渐阴沉。


    “没有，我们也在暗中调查，可惜一直没有线索。”


    班乃信摇摇头。


    这背后的人就像能凭空出现的一样，那些证据有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有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车顶，甚至办公室门口。


    而且还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收到了，廉政公署很多人都收到了，似乎知道自己收了证据不办事。


    麦理浩表情严肃，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针对自己，意图打击自己的威信。


    “那有怀疑的对象吗？”


    麦理浩整理了一下思绪抬头问道。


    “我们怀疑是华资商人。”


    班乃信点点头，但是语气不是很肯定。


    “理由？”


    有怀疑那就必须要有怀疑的理由，不然不能平白无故的去调查别人，会闹出事的。


    “这次我们调查地政工务科和下属部门时候发现其中出现问题的70%是英资，10%是华资，剩下的20%是外国资本。”


    “我们发现这些证据大多数都是针对英资企业和外国资本的，剩下很少一部分是华资，即使有华资的证据也基本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大多数也就发罚款能解决的。”


    “本着谁受益的原则，我们才怀疑是华资在背后推动。”


    班乃信把自己的理由大概的讲了一下。


    “华资这么少？”


    麦理浩皱了皱眉，他知道港岛的华资虽然没有几个能比的上英资，但是华资企业在数量上是比英资多的，但是为什么华资出现问题的这么少，还都是小问题。


    “咳！”


    “港督先生，那是因为地政工务科在英资和华资竞争的时候一般都是偏向英资，所以华资一般都是要么比英资出价更高，要么就是英资不要的边角料，所以华资相对来说占比不会那么多。”


    班乃信轻咳一声解释。


    麦理浩张张嘴说不出话了。


    虽然他们一直对宣传没有种族歧视，所有人种都享有平等人权，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都是扯蛋的，他们自己都不信，除了印度人。


    良久。


    “现在他们还有证据提供出来吗？”


    麦理浩开口说道。


    “有，但是...”


    班乃信不知道这么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么？”


    麦理浩眼神盯着班乃信。


    “但是现在从地政工务科到下属部门屋宇地政署都抓的差不多了，在查下去就要到布政司了。”


    班乃信想哭又想笑，表情复杂。


    麦理浩想砸东西，但是看看桌面又放弃了。


    他知道港府很多部门很腐败，但是没想到已经烂成这样，现在回头看看警队，他们好像还都挺好，最起码他们上面的几个人一直在努力让警队变干净。


    “吸！”


    “呼！”


    麦理浩努力缓和自己的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怒火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地政工务科已经瘫痪了？”


    “好像是这样的，港督先生！”


    班乃信稍微往后靠靠，他知道马上港督的怒火就该爆发了。


    果然。


    “法克！”


    “哔哔哔...”


    一连串肮脏又难听的脏话就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从港督的嘴里喷涌而出，比街头上的妓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足足十分钟，港督麦理浩把这辈子所有能骂人的词都在这十分钟内骂完了，坐在对面的班乃信强忍着伸手去抹掉脸上的口水。


    “呼呼呼!”


    麦理浩气喘吁吁的坐在办公椅上。


    看到港督骂完了，没力气了，这时候的班乃信才敢开口：


    “港督先生，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查了，把剩下的人所有的名单给我，等这次事情过去了，这群白痴全部给我滚回本土去。”


    麦理浩不敢让班乃信继续查下去了，一个小小的地政工务科就这样，要是再查下去，他怕港府所有的行政部门都瘫痪，那他麦理浩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还有，廉政公署从今天开始对整个港府各部门进行秘密调查，不要拘捕，找到证据后把名单直接报上来。”


    “至于那些公司，该罚就罚，这次不要再被胁迫了，坚持你们廉政公署自己的工作流程。”


    麦理浩脸色阴沉。


    “好的，港督先生！”


    这次班乃信算是很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