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音刚出门，一个黑影便从后面蹿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城墙上的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一头金发格外惹眼。


    是奚语！


    她的手指微动，打开的折叠小刀重新收好，再不经意地塞回裤子插袋里。


    未等她发问，奚语抢先开了口：“你是第五侦探事务所的，对吗？”


    第五音清楚地记得，她自我介绍时他还没上楼，而且，他的速度极快，绝不是一般人。


    她眸色漆黑，目光深沉：“你是怎么知道的？”


    奚语道：“我猜的。”


    “呵~”第五音哂笑一声，“到底是奚家人，武道体测中心都能搞定。”


    律法规定，武道体测中心有为武者保密的义务，但奚家作为大陆上最大的媒体，信息来源不但多，而且可靠，还是最大的情报贩子。


    “不是不是，真的只是凑巧。”奚语急急地辩解，“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一个月跑一次武道中心，今天下午五点多，我进去时恰好你出来……”


    一个月跑一次武道中心，说明奚语除了钱多得烧的慌外，还对榜单顺序极为痴迷，他做完检测，自然要去看榜单，发现第一换人了，就一定会怀疑排在他前面的她。


    “我们边走边说。”酒吧里鱼龙混杂，高手如云，第五音担心隔墙有耳，迈步朝城内走去，“大陆有九界，同时间检测的不只我一个，我的网名也并非人尽皆知，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把网名对应到事务所的？”


    奚语跟了上来，“第五女士，事情是这样的。我从小就喜欢猎人职业，去年军校毕业，我哥给我找了个大事务所挂靠。前几天老板意外身亡了，事务所四分五裂，我懒得蹚浑水，就打算退出来重新找一家。我妈听说了此事，她让我自己开一个，但我懒，不耐烦管理，装修办公室、请会计、招合伙人，还得找我哥要注册资金，你知道吗？我哥那人龟毛得很，只要我要钱，他就肯定会提条件，这不行那不行……”


    “打住，你……”第五音及时收了声，勉强把‘怎么这么啰嗦’吞了回去，“麻烦说重点！”


    奚语“啧”了声，“你这人看着漂亮，性格……行行行，我说重点还不行吗？”


    街道上光线晦暗，但武者的视力大多极好，第五音不耐烦的表情显而易见。


    奚语不满地踢走脚下的一粒小石子，看着它滚进路边的排水渠，“总之，不想单干，就得找事务所挂靠。下午查榜单时就注意到了你，但我当时没往心里去，只觉名字很奇怪。在武道中心遇到你之后，无极潜力榜的第一名就换了人，我当时怀疑是你，赶紧去武者论坛印证，可一连看了十几个爆帖，始终没人知道你是谁。于是，我又去找事务所，正好发现第五侦探事务所排名有了大幅度提升……”


    果然！


    第五音一向知道，实力是把尖锐的锥，只要你有，就总会突破桎梏冒出头来。


    但她没想到这么快，一天都没过去，她的马甲就暴露无遗了。


    “你都告诉谁了？”


    “喂喂，我是那种没素质的人吗？随便泄露别人隐私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五音悄悄松了口气。


    她刚和岳家断亲，就弄了个无极潜力榜第一，岳家人若是知道，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苏微云明明没有武道天赋，也被强行注册成股东的主要原因，她的存在不只是会计，还有迷惑岳家的意思。


    “所以，你找我……只是为了加入？”


    “是的，你天赋高，脑子也很聪明。”奚语语气轻快，“你不觉得第一和第三一起干，很燃很热血吗？”


    “第三，原来你就是嘻嘻。”


    奚语的网名叫嘻嘻，原本的梧桐榜潜力榜第二，无极榜第四，如今有了第五音的强势加入，他变成了第三和第五。


    第五音对他的表扬不感兴趣，甚至觉得他有几分中二。


    她想拒绝，为了不被误解，便多说了几句：“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是穷人，一没钱，二没有人脉，开事务所只为混口饭吃，你在我这儿挂靠不是好事。”


    奚语停下脚步，诚恳地看着第五音：“第五女士，我想做最好的猎人，加入最好的事务所，你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选。你没钱，我有，你没人脉，我还有。相信我，跟我合作是你做过的最好的决定。”


    第五音：“……”


    这么自信的吗？


    不过，


    她忽然想起了申强。


    光脚不怕穿鞋的，即便抱不上奚家的大腿，狐假虎威一番也不错。


    “给我一份简历。”


    “好，先加个好友，我马上发你。”


    二人一起上了光脑，彼此关注后，第五音收到了他的猎人日记。


    奚语毕业于梧桐界第一军校，指挥系。


    自毕业至今，总共完成了十八项委托，其中政府委托十项，私人八项，均拿到了最高积分。


    总积分74。


    猎人排名7001。


    政府的旗不好拔，只要拔了，就说明事务所和猎人的软硬实力都不差。


    第五音对他的履历很满意，“我同意了。”


    “哈哈~”奚语笑得畅快，“那我发申请啦！”


    他的话音将落，光脑的通知就到了，第五音打开事务所界面，点了通过。


    奚语伸出手，正色道：“第五女士，合作愉快。”


    第五音浅握一下，“合作愉快。”


    ……


    晚上九点四十，岳家训练馆，三楼。


    岳若雪冲了个澡，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到沙发区坐了下来。


    光脑放在茶几上，顶部的红灯一闪一闪的。


    她单手拿起来，指纹解锁，进入个人主页，读取未读消息。


    【小雪，看到了吗，无极潜力榜第一换人了！】


    【月下飞雪，你被挤出梧桐潜力榜前三啦！】


    【小雪，羽化飞升是谁？】


    【小雪忙什么呢，怎么不回信息？】


    【月下飞雪，你要继续加油啊！】


    【小美女，期待你重返前三哦！】


    ……


    羽化飞升空降第一，自己被挤出了前三？


    岳若雪立刻进入武者论坛，打开梧桐潜力榜。


    第一名：羽化飞升。


    第二名：我是谁。


    第三名：嘻嘻。


    第四名：月下飞雪。


    居然是真的！


    岳若雪的心脏停了一瞬。


    她忽略网友的私信，给三表哥乔筠起回了个信息：我不认识羽化飞升。


    会不会是她？


    岳若雪退出榜单，点进猎人论坛的事务所排名。


    第五侦探事务所，倒数第202名。


    岳若雪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怎么可能？


    十几秒后，她又去看无极潜力榜，第一名还是‘羽化飞升’，四个红字鲜艳欲滴，容不得她看错。


    这样的人，会读梧桐艺术学院吗？


    不不不。


    第五音在孤儿院长大，只有武道才能给她未来。


    她放弃岳家是自尊心太强，无法接受不被父母疼爱的现实，绝不是因为蠢。


    只要人不蠢，就不会放弃武道。


    岳若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找到了第五侦探事务所的主页。


    注册人数三人：第五音、苏微云、奚语。


    奚语，是她想的那个奚语吗？


    不可能！


    那么，一开始是几个人来着？


    岳若雪有些后悔，她看到第五音倒数第一就没有过多关注，大意了啊。


    她拨通了岳之煦的光脑号……


    岳之煦就在隔壁，收到消息就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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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


    “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二哥，你还记得第五音的事务所刚注册时有几个人吗？”


    “两个，怎么了？”


    “它从倒数第一升到了倒数202，恰好，无极潜力榜第一空降了一个羽化飞升。”


    “……”


    岳之煦吓了一跳，赶紧打开光脑上查了起来。


    三分钟后，他说道：“导致这个结果的不可能是她，应该是后来加入的奚语。”


    岳若雪的声音微微发颤：“为什么不可能是她？”


    岳之煦沉默片刻：“因为，易地而处，我不会那样做。”


    如果豪门有排名，他们岳家在人类大联盟稳居前八十，财力不容小觑，第五音作为孤儿，如果有那样的武道天赋，就不可能放弃岳家。


    她自知无法取代岳若雪，才会选择退而求其次。


    “有道理。”岳若雪若有所思，“是啊，如果我是她，我会千方百计地留下来。”


    “所以，奚语是关键。”岳之煦道，“奚家二少毕业后就没公开露过面，听说他做了猎人，而且，我们都知道，那个‘嘻嘻’肯定是他。”


    “居然真的是他。”岳若雪的声音不抖了，但眉头又蹙了起来，“二哥，我不明白，他那样的人为什么要跟第五音合作？”


    岳之煦笑了笑：“你觉得，爷爷为什么娶奶奶？”


    “你觉得奚语好色？”岳若雪坚决地摇了摇头，“他只比我高一届，从没听说过他沉迷女色。”


    “军校的姑娘和艺术院校的姑娘不一样，而且，男人和女人之间是需要一点缘法的。”岳之煦在她头顶揉了揉，“他和她在一起只能证明一件事，：他们有缘。退一步讲，就算她是羽化飞升，只要她不自爆，你就无需在意，明白吗？”


    岳若雪迟疑片刻，到底点了点头。


    从第五音与岳家断亲开始，就绝了回岳家的路，毕竟，岳老爷子很爱面子。


    她的养父母更是如此。


    “明白。”她重新登上论坛，在猎人榜单中找到‘嘻嘻’，“他的排名确实不低。”


    岳之煦拍拍她的肩膀，“要想超过你，首先要有五行亲和度，即便先天精神力2s，一出生就是大力士，没有日复一日的练习，敏捷也很难达到s，她在孤儿院和艺术学院都住宿舍，如果她真的有那样的速度和力量，不可能一点风声都透不出来。”


    “还有，潜力榜第一不等于战力榜第一，你在岳家，资源远胜于她，无论如何，二哥都看好你。”


    岳若雪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塌下去的腰腹也挺直了，“算了，不琢磨她了。二哥说得对，与其瞻前顾后，不如集中精力修炼自己。”


    ……


    早上四点半，第五音准时起了床。


    打坐两小时，炼体一小时，进入厨房时，分针恰好走到七点四十分。


    苏微云正在煮饺子，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


    “昨晚睡得好吗？”她笑得温柔，声音清婉。


    “还行。”第五音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鲜牛奶，“你又失眠了？”


    苏微云道：“有点儿。”


    第五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从光脑里调出事务所的收支明细，“一天至少五百，且不要求必须破案，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一会儿记得做账，顺便给我转三百。”


    “好。”看到钱，苏微云的酒窝深了些，“吃完饭就给你转……”


    “嘀嘟！”门铃响了。


    第五音回头看了看，就见一张大脸紧贴在摄像头上，瓜子脸，丹凤眼，薄嘴唇，一看就是奚语。


    “第五女士，是我。”奚语的声音从对讲里传了出来。


    那是顶楼的可视门铃，顶楼有停机坪。


    这说明他是乘坐私人飞艇来的，此人确系奚家嫡系子弟无疑。


    第五音伸手按下了开门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