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不要胡来。”感受到萧辰那真真切切的杀机，萧战心头一紧，连忙劝阻。


    “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萧辰态度坚决，不为所动。


    萧战眉头拧紧，神情错愕，他实在没料到萧辰对这事的态度会如此坚决，近乎失去了理智。


    “辰儿，我知道你很气愤，可咱现在正是咱积蓄力量的时候，犯不着为了一个王贵，搭上自己的前途。”


    萧战压着语气说道：“你忘了咱们来青阳县的目的了吗？”


    凤九歌也温声附和：“是啊，辰儿，咱们现在远离朝堂纷争，又得到了如此高深的功法，正是壮大自己的最好时机，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步入天境，到时候你再给那个王贵报仇也不迟啊。”


    萧辰久久没作声，他何尝不知道，萧家蛰伏青阳县，最缺的就是时间。


    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等自身强大了，再给王贵洗刷冤屈。


    可现在人还没死，自己真要眼睁睁看着王贵被押上刑场吗？


    再想到王张氏那磕破的额头，那一步一个的血脚印，萧辰的心里就像有一座火山，随时都要喷发。


    而理智又告诉他，他必须为了萧家，压制住这座火山。


    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炸了。


    内心挣扎了良久，萧辰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不管这事，对着二老深深一拜，随后转身便退了出去。


    “辰儿……”萧战起身想拦，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卡住，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凤九歌轻轻按住了丈夫的手，两人目光在空中相融，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萧战无奈叹道。


    凤九歌痴痴地望着门外，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夫君，你说，我们是不是从没站在辰儿的立场替他想过？”


    ……


    回到议事大厅，恰好碰到灵儿端着一盆清水，准备擦拭地上的血脚印。


    “不用擦！”萧辰言语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


    “啊？”灵儿娇小的身躯一震，以为萧辰还在生自己的气，当即跪了下来，紧张的声音有些发颤：“世孙恕罪，灵儿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


    萧辰见她那惊弓之鸟的模样，心里更加郁闷，别过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退下。”


    “是。”灵儿轻声应道，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生怕再次惹怒了世孙。


    萧辰挥手，带起一阵风，房门‘吱呀’合上的瞬间，室内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


    随后，萧辰来到议事大厅后边，盘膝于蒲团上，想要通过练功，让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可是，尝试了几次之后，萧辰都无法入定。


    每次闭上眼睛，那血淋淋的脚印便会浮现于脑海，杀念控制不住的想要侵袭大脑。


    萧辰尝试强压杂念，可越是压制，脑海中的杂念反而越多，最后甚至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这张脸的主人，便是陈宏宥。


    “难道是，产生心魔了？”萧辰心中忽地生出一股不祥预感，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前世修行经验告诉他，他大概是产生心魔了。心魔一旦产生，若不斩去的话，修为将再无寸进。


    既如此，那便没有退路了。


    “陈宏宥，你不该让一个母亲，饱受绝望的折磨，熬成一具枯骨啊。”话音落下，萧辰眼里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散去，当即便给陈宏宥下了死亡审判。


    ‘吱呀’房门打开，寒风迎面吹来，撩动萧辰两鬓几缕青丝，也吹散了萦绕心头的迷雾。


    “来人。”萧辰喊道。


    灵儿应声前来，但因害怕萧辰生气，表现得十分紧张，双手下意识地拽着衣角，大气不敢出。


    “王张氏呢？”萧辰问道。


    灵儿垂首低语：“回、回世孙，王张氏……刚走没多久。”


    “离开了？”萧辰有些好奇，不是让自己救她儿子么，为什么又要离开。


    他略微沉吟，断然挥手：“走，去找她。”


    “哦。”灵儿下意识应着，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等看清萧辰决绝的背影，才猛地反应过来，杏眼“唰”地瞪得溜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藏不住的惊喜。


    “世孙！您愿意帮她了吗？”灵儿立即追上，声如银铃，掩饰不住的激动雀跃。


    刚到府门口，萧辰就被门房叫住了。


    “世孙，这是侯爷让我交给您的。”门房恭敬地递上一枚纳戒。


    “我爷爷？”萧辰神色诧异，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侯爷说。”门房清了清嗓子，学着萧战的口吻道：“救人可以，到时候咱卖个老脸，还是能平息事态的。非必要就不要闹出人命来，陈府可不是那么好闯的。这枚纳戒本来是准备传位给他的。晚给不如早给，便给他罢。”


    萧辰闻言，目光随即向西北院投去，心中默默道：“爷爷，谢谢您。”


    ……


    且说，王张氏自知没有理由让萧辰帮助自己，便识趣地离开了。


    任凭灵儿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


    饥寒交迫，加上脚又磨破了皮，她根本没走多远。见大户姜家大门紧闭，便揣着冻得发僵的手朝其门后墙角走去，缩作一团。


    三天，只要再坚强活够三天，等给儿子收了尸，便可以随他去了。


    彻底断了念想之后，王张氏突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好慢啊，还有三天……万一，她撑不了三天呢，该怎么办啊。


    眼看着大雪即将到来，她不确信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天。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只穿着云纹锦靴的脚便迈了出来，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王张氏的脚上。


    “啊~”剧烈的疼痛从脚底传来，王张氏那本就破了皮，又被冻得红肿的脚，被锦靴一碾，疼得她浑身一抽，猛地往回缩脚。


    而王张氏这一缩脚，使得踩她那脚的主人重心不稳，整个人顺势向后倒了下去。


    好在身后小厮眼疾手快，堪堪将他扶住了。


    “哎哟~~~卧槽，谁啊？”姜文俊厉喝一声，下意识地朝脚下一看，见绊倒自己的，是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乞丐，顿时像踩了屎似的，跳开三尺。


    “卧槽泥马，真他娘的晦气！”姜文俊捂着鼻子，一脸便秘难受的表情，随后一挥手，道：“我数三声，我不想再见到她。”


    王张氏拄着树枝，咬着牙站了起来，她看着姜文俊那嫌弃的嘴脸，心里像是堵着一块石头。


    “一。”姜文俊数道。


    小厮见乞丐磨磨蹭蹭，上去便是一脚。


    王张氏手脚冻得僵硬，根本反应不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身体滚落在地。


    就在王张氏挣扎着欲要爬起来时，姜文俊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


    眼看姜文俊就要数到三了，


    小厮不由分说，上前又是一番狠踹。


    王张氏被踹得连打了几个滚，口鼻鲜血直流。


    她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王张氏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抬起了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


    “贵儿……娘……怕是等不到……给你收尸了。”


    这一幕被街上的人看到了，纷纷对姜家指指点点，可愣是没有人敢上去说句公道话。


    因为，姜家有人在朝为官，虽然只是个芝麻官，但在普通百姓眼里，芝麻官才是他们的天，反倒是那些朝廷重臣，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反而不怕。


    “三！”


    姜文俊喊出了最后一个数。


    这最后一个数，就是小厮的紧箍咒，也是王张氏的催命符。


    “贵儿……娘……先走一步了。”王张氏蠕动着嘴唇，眼神一半是遗憾，一半是解脱的轻松。


    就在小厮抬脚准备踹出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道声音，硬生生地将他身形定在那。


    “住手！你敢踹下去，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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