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都要死了,亲爹还不认

作品:《前夫君登基为帝,她被逼和离

    自司烨登基后,昭王府就遣散了一批奴仆,留在府里的都是一些老人。


    盛妩抱着棠儿跨过高高的门槛,看门人一眼认出她来,神情错愕在原地,却未作阻拦。


    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小径,六年,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然,表象下的一切已是物是人非。


    夜色茫茫中,寒风拂面而来,清冽的梅香钻入呼吸里,似冬夜呵出的白雾裹着蜜糖。


    王府的腊梅开了,记忆里的画面涌来,盛妩仿佛看见了那些淡黄色,粉红色的花瓣,以及花下的高大身影,缓缓朝自己张开双臂·····


    她闭了闭眼,画面一转又是护国寺他与沈薇苟且的画面。


    盛妩仰头,秋水般的眸子,似有明光一点,如长夜的星光余烬,飞快的消失。


    她与他之间的裂痕,这一生也难以修复了!


    前面是她曾经居住的地方,也是王府主母的院子。


    她走后,沈薇嫁进来,那院子估计被沈薇住过了,盛妩顿下脚步。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王妃,是您回来了吗?”


    盛妩一愣,转过身,身后的人提着灯笼,正往她的方向照着,是府里的刘嬷嬷。


    她曾是司烨生母的贴身女婢,司烨封王搬进王府时,将她带了出来。


    后来一直在盛妩身边服侍。


    一晃好多年,她鬓角生了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比从前多了几道。


    旧人再见,难免热泪盈眶。


    刘嬷嬷上前两步,细细的打量她:“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啊!”


    又听她道:“进去看看吧!这么多年,陛下一直命奴婢打理这处院子,您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说罢,目光又落在她怀里,盛妩改嫁生下孩子的事,王府的老人都知道。


    刘嬷嬷微微抬起手里的灯笼,照了照,孩子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显然病的不轻。


    刘嬷嬷蓦地抬眼看向盛妩,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孩子是陛下的吗?”


    她伺候盛妩整整两年,也算了解盛妩。以她的性子,如果这个孩子不是陛下的,她绝对不可能会抱着孩子来到王府。


    盛妩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像一阵微风,“嗯”。


    简短一个字,却像承载了千言万语,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委屈。


    听到这个回答,刘嬷嬷整个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眼底起了水雾,“你怎么这么傻呀!怀了孩子为什么不回来呢?”


    为什么?这个问题,她说了,别人也不会理解,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她矫情,她傻。


    小时候看到父亲不爱母亲,忽略母亲。母亲走后,她面对凉薄的父亲,凉薄的家,总想逃离。


    稍稍大些时,遇见司烨,她以为那是自己的救赎,当救赎变成灾难,拉着她又往那深坑坠时,她只想要逃离。


    久未住人的屋子打开,淡淡的雨檐香飘过来,盛妩微愣!这是自己少时最爱熏的一款香。


    待刘嬷嬷将屋里的灯全部点亮,盛妩看着屋内的样子,眼睫一颤。


    青白色玉瓷面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她最喜欢的那套莲花状茶具,有一盏单独放在几角,位置和她走时一样。


    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妆匣首饰规整的放着,台面上放着她六年前未绣完的兰花草。


    迈步转过东侧的八扇绘朱雀云屏后,一张紫檀木大床,悬着层层叠叠的烟粉色纱帐,帐前垂着如意纹镂空银球。


    她抱着棠儿走到床前,被褥摸着干爽,轻轻将棠儿放在床榻上,盖上棉被。


    刘嬷嬷轻声对她说:“您走后,陛下就命奴婢看守在这里,即便是后来新王妃进门,也不许她靠近这里。


    他出发去北疆的那天,特意叮嘱奴婢,每日都要打扫屋子,不能有一丝灰尘。屋里的摆件,不准移动分毫。


    那时奴婢不懂,还问过他,他说,您早晚会回来的。奴婢就在这等着,一等六年,终是把您盼来了。”


    盛妩沉默,扬手取下那枚如意纹镂空银球,她记得自己在里面装了腊梅花瓣,打开后,干枯的花瓣落在手心里,指尖轻轻一颤。


    这屋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好似她没有一走六年,而是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她还是那个满心都是他的阿妩。


    可现实不是,旧物旧家,抵不过人事变迁。


    须臾,她五指张开,干枯的花瓣从指缝漏下来。


    六年前,他背叛自己,那时她以为他不爱自己,如今再看,就像他说的一样,他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但他依旧爱她。


    以爱的名义,剜她的心,伤她的身,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爱,她不要这样的爱!不要········


    乾清宫


    东暖阁的灯一直亮着,司烨静静的坐在紫檀案前。博山香炉散尽了最后一缕香烟。


    他低头盯着手背,六年前的旧疤上,又添了两排深入骨肉的牙印。心头一阵阵钝痛。


    酸痛的眼睛渐渐没过一层水泽,司烨闭上眼,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再次盈满心头,双拳紧握到发颤。


    恨到无力时,甚至想,要是时间能倒退,他不会在大雪那日进宫,这样就不会遇见她,不会一眼入心,也不会难受这么多年。


    他不断的问自己是否能割舍掉这段感情,可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不能。


    闭上眼,脑海里总浮现她抱着孩子的柔弱模样,以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画面怎么都摒弃不掉。


    她都这样对自己了,自己怎么就狠不下心呢!


    司烨恨的一拳砸在书案上,博山香炉被震得摇晃起来,炉中的香灰纷纷扬扬地洒落。


    声音迅速传到门外,张德全心头猛地一紧。


    他担心司烨手背上的伤口,皇帝的手那可是要提御笔指点江山、执掌社稷的手。


    可他赌气似的不让太医包扎,也不肯涂抹药膏。


    张德全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小板凳,悄悄地将脸贴在门缝上,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然,东暖阁的门缝紧闭,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沉沉的呼吸声。


    一旁的双喜忍不住道:“干爹,您虚脱的都站不住了,回去歇着吧!这儿有儿子替您守着,您放一百个心。”


    张德全摇摇头,他不放心。


    今儿盛妩亲口说棠儿是陛下的骨肉,他初听激动的不行,看到陛下的反应,他才想起来,上回滴血验亲的事。


    那回被人做了手脚,显示两碗水都溶了,回去的路上,他提议让陛下再滴血验一次,可陛下突然大发雷霆,要把他扔出马车。


    张德全实在想不通!他大费周章让风隼去寻石疯子,就是为了让盛妩给他生孩子,这有个现成的,陛下应该高兴的哭才对。


    想起棠儿来,张德全眼眶红了,抽出帕子捂住脸,闷闷的哭道:“天可怜见的,多好的孩子,都要死了,亲爹还不认。”


    他觉得盛妩虽然可恨,可那是个犟驴,要说她是为了陛下的心头血撒谎,张德全也是不信的。


    陛下嘴硬心软,盛妩只要拿刀子往脖子上一放,划出两滴血,哭两嗓子,嚎两句:你不给,我就去死。


    陛下一准拿她没辙,所以在江家时,他才想让陛下赶紧走,唯恐盛妩来这一招。


    张德全觉得盛妩没有撒谎,且,他现在一回想棠儿吃东西时的模样,跟陛下小时候简直太像了!


    想到这,张德全忍不住哭起来。


    “可怜的孩子,都要死了,还不知道亲爹是谁,她这混账娘,真不是个玩意儿。”


    这边骂着,那边就见魏静贤从廊下走来。


    张德全一怔,魏静贤和盛妩关系好,他这会儿来定是劝陛下给心头血的。张德全扶着门站起来。


    还不待自己说话,魏静贤就直直跪在门口,“陛下,臣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