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觉得无望的英国公听到他父亲来了,绝望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了光。


    老国公爷已然致仕,这十几年来也算是深居简出,如今再出现在这金銮殿外,倒是令众人颇感意外。


    不过看到跪在地上的英国公父子,众人的意外又很快消失了。


    容潋道:“宣。”


    殿门被内侍轻轻推开时,冷风携带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年逾七十的老国公拄着乌木拐杖,佝偻的身子几乎弯成了弓,每一步都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栗。


    若是元星伽在场就会发现这人与几日前意气雍容的模样截然不同。


    老国公今日穿的也很朴素,像是故意为之。


    视线颤颤巍巍地扫过殿中那龙椅上挺拔的身影,老国公喉头动了动,屈膝往冰凉的地面上跪。


    他以为陛下会说些什么,然而上首并无半点动静,就连周遭的朝臣都缄默不言。


    龙椅上的容潋正把玩着指骨上带着的那枚玉扳指。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将老国公那点动静尽收眼底,自然也是明白了这人在打什么主意。


    容潋的眸底没半分波澜,冷得如同淬了冰一般。


    忽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乌沉的眼中浮起一丝极浅的笑意,叫群臣辨不清是默许还是嘲讽。


    容潋既没开口阻止,也未抬手示意免礼,就这么静静看着任由老国公跪在了地上,甚至连砖石上留下了潮湿的水汽。


    可见这老国公来得是有多么的急切。


    老国公额头贴在冰冷的砖石上,心也同这石头一般的冷。


    他原以为皇帝会如往日般温言搀起,此刻这般沉默的注视,倒让他心尖猛地一沉,心中的寒意竟比冬日里的风雪更甚,连叩首的动作都慢了片刻。


    “老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国公的叩拜声在空旷大殿里落定,直至余音散去,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已经年逾古稀的老国公脊背僵直地跪在砖石上,喉结反复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此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絮,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眼角余光扫过身旁同样跪倒在地的儿子与孙子,见二人面容惨白,那是恨铁不成钢。


    他是在没想到自己太过溺爱纵容他们父子,他们竟敢胆大包天至此。


    老国公感受着来自帝王的威压,心中甚至隐约觉得英国公公府的荣耀将会断绝在今日。


    想到这里,苍老的手此刻也是攥得发白。


    老国公的心也是猛地往下沉,方才那点硬撑的底气,竟在这无声的对峙里消散了大半,连带着豁出自己这张老脸救他们出去的念头,也变得摇摇欲坠。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际,龙椅上方终于传来动静。


    容潋的声音冷淡沉肃,听不出半分情绪,只是道:“起身吧。”


    老国公见状以为是皇帝终于起了恻隐之心,想起了他们英国公随太祖先皇征战的时候,心中一喜,连忙撑着地面起身。


    却不想跪的久了,膝盖处传来一阵酸麻,他踉跄了半步才站稳。


    他站好后却没等来预想中的赐座。


    原本还松快几分的心又被揪紧了,整个人随着陛下的举动七上八下的。


    正当他揣测皇帝态度时,只听容潋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老国公今日亲自入宫,总不会是来行跪拜之礼的吧?”


    那话里的明知故问,像根细针刺在了老国公紧绷的神经上,叫他忐忑不安头痛欲裂。


    老国公紧紧抓着乌木拐杖,尽管双手满是褶皱却也无法掩饰那发白的指腹和紧绷的手背。


    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陛下,臣……老臣已知道犬子与孙儿所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


    “不仅舞弊,还伤得这位小公子破了相,是臣教管无方之过,还请陛下惩戒老臣教子无方。”


    他并没有为其开脱,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再说什么已经是无济于事了,免得还触怒陛下。


    而一旁听到这话的沈相却皱了皱眉。


    这人怎么将这样大的事情只说成是自己教子无方了。


    容潋如何不知他内心的想法,他顺着他的意思道:“自然是要罚的。”


    老英国公听到皇帝这么说,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涨成了猪肝色。


    这与他设想的并不一样啊……


    沈相看着差点没控制住神情的老英国公,脸上险些憋不住笑容。


    然而还没等沈相这边笑完,只听那边老国公话锋忽然一转,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只是国公府的先辈随着太祖起家一直到老臣皆是为国征战沙场,为我景朝社稷流了几世血。”


    “求陛下看在老臣以及先辈的薄面上,饶他们这一回。”


    老国公又跪了下来,语气哽咽。


    跪在那里的英国公父子却是察觉不到,只是重复地道:“求陛下宽恕罪臣吧。”


    凄惨的样子令不少人都生出了恻隐之心。


    只有龙椅上的容潋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感到无比的讽刺。


    他撑着手,冷声道:“苏老,若是朕今日因昔日恩情宽宥你们,明日便会有更多的人借此来挑衅我大景律法。”


    “难不成朕都会因为他们先辈立下的功劳而放过罪魁祸首吗?”容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颤颤巍巍的英国公一家子,语气陡然加重。


    “你叫朕如何面对先帝?”


    老国公爷听到这话心里一凉,他突然感受到了话语里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卧榻之边岂容他人鼾睡。


    如今的陛下已然不是当年那个眉目温和的少年帝王了。


    老国公爷顿了下,忽然记起来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陛下刚刚继位,待谁都带着几分温和,连多年前那桩震动朝野的大案,也只惩治了首恶,对旁支族人网开一面。


    因此他这才存着侥幸,想着这事最初是祝云初挑起来的,或许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能从轻发落。


    可龙椅上那道目光太过锐利,瞬间刺破了他的幻想。


    老国公这才意识到,陛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宽容的少年了,自己那点想法竟然还有几分可笑与天真。


    陛下早已在虎视眈眈的宗室与满朝文武的制衡压迫下,长成了手握权柄,心思难测的合格帝王。


    在帝王面前谈功劳,只会死的更快。


    想明白这一点的老英国公,整个人的面色灰败极了,并不再说话了。


    容潋将腕上那串墨玉珠子褪了下来,指尖缓缓地拨动中腕间的珠子。


    在看到老国公爷面上终于浮现出那层死灰般的颓色,他眸底深处的寒芒才微不可察地敛了半分。


    这位老臣终于想通了其中关节。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现在他可就因昔日的功劳优待着这位旧日功臣,奈何他的家族却没有好好感恩这份优待去约束子弟。


    能有如今下场,他并不意外。


    内心的怒火终于得到了缓和。


    容潋依旧是那副端坐在龙椅上的模样,面容沉静却肃杀,声音更是平得像覆了层薄冰。


    “英国公府一事,不必再议。”


    便是皇帝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众臣见状也并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恭顺地侍立下方,听候皇帝的安排。


    “英国公教子无方,令手下为世子科场舞弊,此为欺君罔上,夺爵流放,抄没家产。”


    话落时,他眼风都未扫向阶下颤抖的人影,只接着道:“英国公世子科举舞弊,骄纵跋扈草菅人命,按律当斩。”


    字字落地,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顷刻就决定了英国公父子的命运。


    英国公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被夺爵的一天,呆滞的目光遥望着御座上那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口中张张合合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而英国公世子则是吓破了胆子,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要被处斩。


    泪水顿时涌出,哗啦啦的糊了一脸。


    他无比恐惧地道:“陛下!陛下,罪臣再也不敢了!还请您饶过悯之!饶过悯之吧!”


    英国公世子手足无措,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只是反复重复着这些话。


    容潋并未看向他们二人。


    只有御座身旁的灯架跳动着影影绰绰的烛火,映得他眼底那抹未散的冷意愈发清晰。


    老国公听到自己的儿子夺爵流放,唯一的孙子更是要被斩首,浑浊的眼珠顷刻间涌出了水光。


    他的儿子这般年纪如何能受的了流放,这已然是一条必死无疑的路。


    还有他的孙子……花儿一般的年纪,怎么就会被处斩呢?


    这孩子这么怕疼……


    他膝行两步,下意识就道:“陛下……陛下开……!”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抬眼时恰撞进容潋的目光里。


    那双眼深不见底,没有半分波澜,只余那让人心惊肉跳的寒霜。


    老英国公感觉到就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都带着一股冰冷。


    他喉咙猛地一紧,剩下的开恩二字就像被冻住一般,卡在喉头再也吐不出来。


    最终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两下,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阶下众臣见老国公爷垂首沉默,皆以为他是认了命。


    工部尚书这时已上前半步,欲启奏楚昭歌治水一事。


    却在此时,老国公爷猛地撑着御阶起身,枯瘦的手死死抓着那根乌木手杖,嘶哑的声音陡然划破殿内的沉寂。


    “陛下!微臣……微臣这里,还有太祖皇帝亲赐的丹书铁券!求陛下看在先祖功勋的份上,保我孙儿一命!”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谁人不知丹书铁券的珍贵。


    容潋端坐在龙椅上,手指轻叩着御座旁的扶手,只是那叩击的节奏微微停滞了片刻。


    他倒未想,这老国公竟真会为了一个纨绔,昏聩到将丹书铁券搬出来。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旋即被更深的平静覆盖。


    容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心中却想如此这般倒是省了他再多费手脚。


    这局面,正合他意。


    指尖的叩击声骤然停了,容潋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眼神迟缓的老国公,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太祖遗命,朕自然不敢违背。”


    殿内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唯有老英国公那双灰败的眼珠陡然迸发出了光。


    只听容潋话锋一转续道:“但英国公世子舞弊伤人,罪证确凿。今日看在丹书铁券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贬为庶人,随英国公一同流放。”


    老国公爷僵在原地,眼中的慌张不言而喻。


    容潋的话犹如千斤重,压得他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此刻老国公爷才猛然醒悟,自己赌上全府前程搬出的护身符,竟只换来了免死二字,孙儿的爵位、前程,终究是全没了。


    可他话已出口,君无戏言,他纵有满心悔恨,也再无半分反悔的余地。


    老公爷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上前,架走还在哭喊挣扎的孙儿。


    英国公被侍卫按在地上,发髻散乱,不复之前的端正肃穆。


    直到视线扫过站在一旁的瑾王,他似想到什么,原本灰败的眼中突然迸出疯狂的光。


    他猛地挣开钳制,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嘶吼,挣扎着向前踉跄了两步。


    英国公的暴起将周遭人都吓了一跳。


    被挣脱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重新将人按住。


    英国公满是恨意地看向瑾王,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突然被身侧人打断。


    “咳。”


    一声极轻的咳嗽从身侧传来,英国公欲要出口的话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断。他


    英国公僵硬地抬眼,恰好撞进瑾王深不见底的目光里。


    对方就站在不远处的队列中,衣袂整齐,神色平静,可那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锥,无声地刺过来。


    他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英国公好像突然看到垂垂老矣的父亲骤然暴毙和尚在病中的妻子病重离世。


    英国公面上的歇斯底里骤然止息。


    他忽然怕了,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缓缓地软倒在地。


    到了嘴边的几个字,又被英国公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里。


    只听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传来,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着英国公的侍卫感受到这人不再挣扎,还有些纳闷,不过却也不敢放松,仍旧紧紧地控制着将人拖了下去。


    容潋自然是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异常,可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英国公的身影消失在殿内。


    老英国公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背弓得更厉害了,一瞬间像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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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十几岁。


    黑色的鸦群掠过天都城的上空,一片玄色划破天都城的晨雾。


    英国公夺爵的消息,不过半日便撒遍了大街小巷。


    茶肆里刚续上的热茶还冒着白气,说书先生的醒木已重重拍下。


    “各位看官,那朱漆描金的‘英国公府’牌匾,可是被亲卫军亲手摘了去!”


    百姓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远远地站在离府门还有一条街的距离,望着空荡荡的门楣,害怕却又忍不住交头接耳。


    就连街角挑着担子的货郎,都忘了吆喝生意。


    而元星伽则挤在这群人中,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败落的国公府。


    她的脸色很平静,可是心中却生出了莫名却又可怖的想法,激荡如潮水一般一波波冲刷着自己那个模糊到清晰的想法。


    只有参加科举的学子脸上皆带着喜气,他们称赞当今圣上明察秋毫,体恤士子,实乃明君。


    而长信宫的书房里,气氛却沉得能攥出水来。


    几位曾与英国公府关系匪浅的老臣,坐在交杌上的身子都有些发颤,眼睛只盯着地砖缝,不敢有丝毫便宜,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甚至还有去参加老公爷过寿的大臣皆都不敢说话,生怕皇帝注意到了他们。


    他们谁也没料到,这座盘踞天都城几十年门生遍布朝野的庞然大物,竟会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金銮殿上那道轻飘飘的旨意,此刻像块巨石压在每个朝臣心头,沉甸甸的。


    他们终于看清,皇权雷霆之下,再坚固的权势也不过是纸糊的楼阁。


    敬畏之余,更添了几分彻骨的寒意。


    容潋唇边噙着一抹淡笑,眼底的温和一点都不似前日那般雷厉风行。


    他的目光扫过殿内鸦雀无声的大臣,最后轻声开口:“今日众卿怎么都不说话了?”


    话音落了片刻,殿中依旧是一片缄默,连衣料摩擦的轻响都几不可闻。


    朝臣们垂首盯着靴尖,有的则无意识地搅着朝服下摆,几日前将朝堂当做菜市场的仿佛不是他们一般。


    突然就在朝臣们准备躬身告退时,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大臣颤颤巍巍从其中走了出来,不知怎么他的脸色今日是格外的难看,就连走的每一步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


    等到站定后,便对着上首的容潋拱手。


    “老臣……老臣近来旧疾复发,精力日衰,恐难担重任,恳请陛下恩准老臣致仕,归乡静养。”


    话落,这个大臣便躬身行礼,而殿内也随着他的话落下后瞬间更静了。


    无他,大家都认出来这人一向同英国公走得很近,现如今英国公夺爵,他明哲保身倒是没有被对方连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似乎只能听见一旁烛火的噼啪声。


    他们似乎都在等容潋该如何处置。


    大臣等了许久,久到后背已渗出薄汗,胸腔的心差点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上首传来一声极轻的淡笑。


    笑声听起来温和中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笃定。


    “爱卿说笑了。”容潋的声音透过殿内缥缈的烟雾传来,依旧是那般温和。


    “爱卿身在户部十余年,厘清赋税、安抚民生,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怎会因这点旧疾便准你致仕呢?”


    容潋顿了顿,目光落在这个大臣身上,注意到对方微颤的肩头。


    他收回目光,语气稍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不过爱卿被病痛折磨,朕也于心不忍。”


    “朕准爱卿五日假,着太医院院判亲自为你调理,待爱卿痊愈,便回朝继续当值。”


    大臣听罢猛地抬头,眼中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似乎还没想到陛下居然将选择权给了自己。


    可对上容潋那双温和却坚定的眸子,再听着那没有半分转圜余地的语气。


    他陡然意识到了陛下的意思。


    他重重叩首,声音微颤:“老臣……谢陛下恩典。”


    容潋看着他起身时终于稳当的步伐,眼底掠过一丝讥诮,抬手道:“既然爱卿身子不适,那就先下去歇息吧。”


    大臣僵了一下,却只能应是。


    见此情形,容潋眼中讥诮未减,只是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向其他人。


    “诸位无需拘谨,只要日后皆能忠君体国尽心谋事,朕一向宽和,从不会因些许小事苛责于人。”


    容潋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阵春风拂过湖面,悄然抚平了朝臣们心头的不安。


    只有少数人才明白容潋方才的话根本不是关心,反而是一种威胁。


    不过总归如此,殿内凝滞的空气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稍稍的活泛了起来。


    而容潋凝视着那些渐渐放松神色的朝臣,心底却掠过一丝无比清醒的念头。


    水至清则无鱼。


    朝堂之上,有时不必事事较真,留几分余地,方能走得更长久。


    待殿内的沉闷彻底散去,容潋才轻轻抬了抬手,道:“退下吧。”


    殿门随着最后几位朝臣的退下后缓缓合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侍候的宫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将药盏稳稳地放到了容潋面前。


    容潋接过药碗,指尖触到发烫的瓷壁。


    他皱了皱眉,随即放下了药盏,垂眸不动声色地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药汤。


    等到时辰差不多后,容潋浅啜一口后,才问道:“星伽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内侍垂首立在一旁,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恭敬而平稳:“回陛下,小公子每日按部就班从国子监下学后来书院跟着先生读书学习。”


    “并未注意到朝堂所发生的事情,言行举止都和往常一样。”


    容潋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却也寻不出来问题,于是就嗯了一声,将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汤药让他眉头蹙起,他耐住性子咽下。


    宫人见状连忙将空了的药盏收拾了下去。


    等到咽下汤药后,容潋沉默着思索了片刻,问道:“天璇回来了吗?”


    宫人道:“回陛下,天璇大人已经回来了,现下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容潋应声,抬手准备召人进来,最后突然犹豫了下,突然改了主意。


    “去告诉天璇,让他先回去吧。”


    正好他也想去看看伽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