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是霍青松在做。


    阮蜜蜜这一世保护了女儿,想到前世没坐好的月子,这一世她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所以她老老实实在床上好好坐月子。


    而且有霍青松在,他一个壮劳力,作为丈夫和爸爸当然要多干活了。


    阮蜜蜜坐在床上喂饱闺女,想逗她玩一会儿呢,可是闺女这时候连四周都看不清呢,还贪睡,她没和闺女说几句话她就歪着头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她即将要换个新家了。


    阮蜜蜜低头看了会儿闺女的睡容,抬头看向收拾东西的霍青松,他正在擦电视机上的灰尘。


    家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机,还是霍青松自己买的。


    霍家有五个儿子,在村里条件不算好,光是给五个儿子娶媳妇家底都耗干了,更别说给儿子准备电视机这种大件的彩礼了。


    但霍青松自己有本事,阮蜜蜜嫁过来时缝纫机、电视机都不缺,全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


    当时阮蜜蜜嫁过来可风光了,没有小姑娘不羡慕她的,觉得她嫁了个又有本事又疼她的丈夫。


    两人新婚时感情极好,说蜜里调油也不为过,刚结婚就有了孩子。


    如果前世不是乖宝被霍老太偷偷丢了,阮蜜蜜会一直过得很幸福,一直是别人羡慕的对象。


    想到这里,阮蜜蜜本想开电视的心思就没了。她只想霍青松快点收拾好,两人赶紧离开这里。


    她坐在床上开始指挥,毕竟这会儿坐月子也没什么其他的娱乐方式,很无聊的,倒不如给自己找些事想。


    “乖宝的奶粉不要忘了,尿布都带上,我之前都裁好了,在五斗柜里,还有……”


    别的老爷们做点家务活跟杀了他们一样,最讨厌听自家媳妇的唠叨。


    但阮蜜蜜的声音软软甜甜的,霍青松听着一点都不觉得烦,给自己媳妇女儿做事他怎么可能不耐烦,他巴不得媳妇多说点,他多做点。


    媳妇给他生孩子受了大罪,当时生产时他在县医院产房外听着媳妇痛苦生产的哀嚎,就下定决心对媳妇要更好,坚决不做任何对媳妇不好的事,媳妇为他付出太多了!


    其他人的做法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自己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就行了。


    收拾到最后,霍青松收拾出了两个大麻袋,还有一个大包裹,这还是很多冬天的衣裳都没带呢。


    “电视机怎么办?以后咱不在家了就让它放着生灰?还有缝纫机,一直放着都该坏了。”


    阮蜜蜜还是挺心疼的,她前世后来虽然不缺钱了,但她过过苦日子,不舍得浪费东西。


    以后除了清明过年这种重要的日子,她肯定不会再回村里来,床、柜子这种大件还好,都是自己找木头打的,结实耐用,放一放不会放坏。


    可电视机和缝纫机不一样,放久了容易出毛病。


    霍青松看看电视机和缝纫机,他脸上没有任何为难说:“放心,我有办法运去省城。”


    有他这句话在,阮蜜蜜完全不操心行李了,她知道霍青松有自己的路子和能耐。


    等终于收拾好,也到了中午。


    霍青松热了一身的汗,身上也沾了不少的灰,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到媳妇孩子,打了一桶水站院子里直接往身上浇。


    正洗着,村长在他家大门口叫他了,声音一声接着一声,他不应都不行。


    霍青松知道他为什么来。


    不过村长叔对他挺好的,他也不可能把他一直关外面。


    霍青松应了一身,回屋换了身衣服打开大门。


    果然村长是来做说客的。


    这时候大家都讲究家丑不外扬,村子里出的问题只要不是大事都在村子里解决。


    人贩子人人喊打,还偷他们村的孩子这个没啥可说的。但霍青松现在让他娘一直待在警察局,村长觉得有点过了。


    “青松,你爹说得对,那毕竟是你娘,她只是有那个心,又没成功,没必要让她蹲监狱啊!你和警察说说不追究了,赶紧把人接回来。咱们村还没出过蹲监狱的人呢。”


    要说村长这个人,平时在处理村子大大小小的事时,也是公平明理。


    但他依旧有老一辈的观点,也同样不懂法。


    霍青松和村长在堂屋说话,阮蜜蜜在里屋听得一清二楚。


    村长说完她的心就提了起来,耳朵竖得尖尖地听霍青松怎么回答。


    “叔,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那我现在没办法把我娘接回来。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我不会干涉警察判案。”


    村长指着霍青松,眉心紧拧,一脸不认同:“青松,你真让所有人戳着你脊梁骨骂你不孝吗?”


    “我既然要做了,自然考虑过事情的后果。”


    霍青松只要一想到他闺女差点被卖了,他媳妇差点受伤,他就没有办法做到心平气和面对他娘。


    村长劝不动他,这也不是他家的事,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他一个村长管不了也正常,他长长叹口气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坚持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拍拍霍青松的肩膀离开了。


    等霍青松进屋,就接触到阮蜜蜜撑着下巴打量的目光,眼里有高兴还有思考。


    霍青松看着她这个模样,没忍住失笑出声:“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以为村长来劝你你最起码会思考一下,没想到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阮蜜蜜其实知道霍青松的为人,他既然答应了她就不会出尔反尔,不管谁来劝都是一样。


    但听到霍青松毫不犹豫地拒绝,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冒出高兴。


    霍青松看着她:“我要是真思考了,你会高兴?”


    阮蜜蜜立马摇头,绷着脸说:“不会。我会立马带着闺女偷偷跑,因为你这个亲爹太不把我们的安全当回事了。”


    霍青松不喜欢她这个表情,伸手捏了下她的脸:“为了不让你和闺女跑了,我当然要坚定立场站在你们这里,不然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阮蜜蜜睨他一眼:“那你好好表现,对我和乖宝一定非常好才行,不然你就当孤家寡人吧!”


    霍青松笑道:“一定好好表现。你就是咱家里的领导,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阮蜜蜜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行,我去做饭。”霍青松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地站起来:“想吃什么?”


    “我想吃饺子了,猪肉芹菜的。”


    阮蜜蜜爱吃饺子,什么陷的都爱吃,当然最爱吃的还是纯肉馅、猪肉大葱的。


    这个年代谁不爱吃肉啊,反正阮蜜蜜从小到大都爱吃。毕竟以现在家家户户的条件,想经常吃肉是不可能的。


    做饺子确实不如做其他菜方便快捷,不过霍青松没有任何不情愿,站起来说:“我今天早上去集上买了块五花肉,正好给你包。”


    饺子非常美味,霍青松调得馅不咸不淡,很香,阮蜜蜜自己就吃了一大碗。


    霍青松吃得更多,剩下的饺子都是他一个人吃完的。


    吃过饭,霍青松把家里菜园子的青菜摘了,之前抓人贩子帮他的邻居他都记着,将那些菜全送给他们了。


    这些菜不能放也拿不走,送给邻居还能还一下人情。


    一切准备好,霍青松先把行李还有电视机、缝纫机送了出去。


    他拜托了他一个在县里干运输的朋友,加点钱请他帮着把东西捎到省城。


    而霍青松把阮蜜蜜裹得严严实实准备用自行车载着她和乖宝去汽车站。


    大热的天,霍青松还让阮蜜蜜顶着个毛巾,而且不允许她摘下来。


    阮蜜蜜看着自己全副武装的模样,脸上露出无语的表情。


    “我只是坐月子,没必要,真没必要围成这样,我这是见不到风了,出去走一阵我人也中暑了。”


    霍青松这会儿有自己的道理:“我问过咱们村生产过的婶子大娘,都说坐月子比较重要,坐不好会留下一身的病根。你忍一下,为了以后的身体健康。”


    阮蜜蜜:“……那也不至于围冬天的围巾,我用春天用的就可以,厚外套也不用,我穿着长袖呢。”


    霍青松拗不过她,拿着围巾说:“你等一等。”


    然后他转身去了隔壁王婶子家里,没多久王婶子跟着他一起过来了,看到阮蜜蜜的模样,转头笑呵呵地和霍青松说:“这就够了,没必要围这个,太厚了,围这个不得把人热死。坐月子主要就是别受凉,别干重活,别生气,现在这个天她穿着这些出去不碍事。”


    霍青松这才不坚持。


    倒是王婶子打趣地看着阮蜜蜜,拉着她的手说:“还是青松贴心啊,坐月子还特意找我问咋坐,蜜蜜你真嫁对人了。想我生孩子那会儿,我老头儿别说关心我坐月子了,还让我起来给他做饭呢。”


    阮蜜蜜低头作害羞状,她要是不这样,王婶子能一直打趣下去。


    *


    霍青松骑着自行车,阮蜜蜜抱着女儿坐在后面,一家人开始往县城去。


    到了县城,贺强已经在车站等着了,霍青松把自行车还给他,两人说了几句话,他就带着阮蜜蜜上车了。


    先转车到市里,再坐火车。


    虽说省城距离她们市不算太远,但火车也需要走两个多小时才能到省城。


    而且火车上非常拥挤,各种味道都有,要不是霍青松提前找人买了坐票,她们这两个多小时都得站着,那更辛苦。


    中间女儿醒了一次,估计不喜欢火车上的环境,一直哭,哭得阮蜜蜜又心疼又心急。


    她和霍青松来回抱着哄她,也还是哭闹不止。直到她用衣服遮着喂女儿吃奶,她才不再哭,阮蜜蜜和霍青松终于松口气。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座位上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一直盯着她怀里的女儿看。


    那个眼神让阮蜜蜜心里毛毛的,手把女儿搂得更紧了,身子往霍青松怀里靠了靠。


    女人注意到阮蜜蜜戒备的眼神,看着她苦笑了一声:“你不用害怕,我只是看着你小孩就想起了我孩子。”


    阮蜜蜜眼里的戒备依旧没有放松,女人看着她,眼里露出哀伤:“你是个好妈妈,如果我那会儿和你一样具有戒备心,我的孩子就不会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