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世界的真理,我解不明

作品:《穿越兽世,我是求雨大祭司

    回程的路上,沈雨桥一直有些闷闷不乐。


    他趴在晏绯温暖的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赤狐柔软的后颈毛,眼神放空。


    师父那句突兀的“对不起”和之前关于“救世”的试探,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他心里。


    他隐约感觉到师父想告诉他什么,也许是某个沉重的秘密,也许是某种无法推卸的使命……


    但他不敢听。


    他下意识地逃避着任何可能打破眼下平静的可能。


    在地球的前14年,他有师父庇护,过得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甚至有些无法无天。


    师父替他挡掉了所有风雨,让他像个普通少年一样成长。


    但师父死后,从15岁到25岁穿越前,他过了整整十年动荡不安、颠沛流离的日子。


    独自面对世间的恶意、生活的窘迫、无人可依的孤独……那些日子磨掉了他大半的跳脱,留下深藏的警惕和不安。


    直到穿越后遇见晏绯,被坚定地选择、细致地呵护,他才终于重新过上了“好日子”——温暖、安稳、被爱。


    他的人生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动荡了。


    他表面上看起来乐观开朗,总是笑嘻嘻的,但那十年的创伤早已刻入骨髓。


    他对“失去”有着根深蒂固的PTSD,精神状况经不起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了。


    现在的幸福,像偷来的时光,他紧紧攥着,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沈雨桥其实一直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同”。


    尽管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尽管师父是极其厉害的道士,但他的“天赋”属实奇怪得过分——


    别的道士求雨需要开坛做法、焚香诵经、沟通天地、耗费大量心神和准备,成功率还未必高。


    而他呢?


    他几乎不需要任何准备。


    他仿佛不是在“求”雨,而是在“命令”雨。


    那种感觉……就像天地自然本就该听从他的意志。


    以前有师父在身边,他懒得细想,只觉得是师父教得好外加自己运气好。


    但现在师父残魂的异常态度,让他不得不开始细想——


    ……我到底是谁?


    ……师父到底想让我“拯救”什么?


    ……我这份“异常”的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越想,越害怕。


    巨大的、未知的、可能充满牺牲的命运阴影笼罩下来,让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摇摇头,把那些可怕的猜想甩出去。


    他更宁愿相信自己就是个“废物”——一个运气好点、被师父和首领宠着的普通小废物。


    一个永远没有拯救世界的能力,也永远不需要承担那种责任的废物。


    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地留在晏绯身边,留在部落里,继续过他温暖平静的小日子。


    逃避可耻,但有用。


    他用力抱紧晏绯的脖子,把脸深深埋进那温暖安全的皮毛里,闷声闷气地说:


    “首领……我困了。”


    “快点回家吧。”


    晏绯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落,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放缓了脚步,让颠簸更轻微,尾巴温柔地环住他。


    “好。”


    “睡吧,到家叫你。”


    沈雨桥在晏绯平稳的背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却坠入了一个冰冷而诡异的梦境——


    他坐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玉石台上,俯瞰众生,周身环绕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台下,一只赤色的狐狸,与晏绯极其相似,眼神却空洞麻木,狐狸正被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指挥着,猛地抬起后腿,将他狠狠踹下了高台!


    他重重摔落,仰头愤怒地指责那个人和狐狸:“为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狰狞的雷光骤然劈下! 精准地击中台上的赤狐,瞬间将其劈得灰飞烟灭!


    而那个模糊的人影却安然无恙,甚至带着一丝得意的冷笑,心安理得地坐上了他空出的位置,俯视着他:


    “看,他把您踢下去了,他已经死了,赎罪了。”


    “如果您自己爬不上来……那这个位置,就归我了。”


    沈雨桥又惊又怒,想冲上去理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对方也根本听不见。


    他气得跳脚,却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变高——


    他低头一看,脚下踩着的,竟是师父冰冷僵硬的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 无数具穿着不同时代道袍、却有着相同面容的师父的尸体层层堆叠,将他越抬越高,直逼那座高台!


    “不——!不要!!!”


    他惊恐万分,猛地挣扎——


    骤然睁开眼!


    对上了一张布满皱纹、慈祥关切的脸——是部落的巫医!


    “太好了!祭司大人您终于醒了!”巫医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围围着的几个兽人也激动起来:“巫医的药太有用了!”


    沈雨桥茫然地眨眨眼,心脏还在狂跳,梦境的残影让他心有余悸。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部落的石屋里,身边摆着十几个空药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苦涩的药味。


    他咂咂嘴,舌尖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的苦味,呛得他差点干呕。


    这药有没有用他不知道……


    但他八成是被这可怕的苦味和憋急的尿意共同催醒的!


    沈雨桥挣扎着坐起来,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巫医连忙扶住他:“您回来时就发高热,昏睡两天了。首领急得不行。”


    难怪梦里感觉那么漫长!


    沈雨桥顿时感觉小腹更加胀痛,也顾不上什么噩梦了,急忙道:“等、等等!我先……先去方便一下!”


    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冲向屋外。


    留下巫医和众人面面相觑。


    “这药……果然厉害!醒神利尿!”


    巫医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满意。


    沈雨桥从厕所回来,巫医又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确认高热已退,才放心地让另一只小狐狸去通知首领。


    晏绯很快赶来,沉默地牵起他的手往家走。


    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握得很紧。


    回到家,关上石门,晏绯才转过身。


    沈雨桥惊讶地发现——首领又在哭了。


    无声的泪水从他金色的眸子里滚落,滑过脸颊,滴在兽皮毯上。


    沈雨桥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首领为他流泪。


    晏绯并不是一只爱哭的狐狸,他强大、沉稳、甚至有些冷酷。


    唯独面对沈雨桥的事,他的情绪总是格外汹涌。


    晏绯伸手,轻轻捧住沈雨桥的脸,拇指擦过他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声音低哑:“我很担心你。”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直视着沈雨桥的眼睛,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剖白自己: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单调,很无聊。”


    “就像有人把我所有对生活的热爱和感知,全都抽走了。”


    “世界是灰蒙蒙的,一片模糊,没有意义。”


    “可是自从遇见了你,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惊叹:“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色彩。”


    沈雨桥以为首领在说情话,脸微微一红,刚想开口,却被晏绯摇头打断。


    “不是比喻。”晏绯的目光认真得近乎残酷,“我是说……视觉上。”


    “我的确只能看见你的颜色,以及你身边事物的颜色。”


    “你的头发是黑的,眼睛是……奇异的双色,皮肤是暖白的,你穿的衣服是鲜亮的。”


    “你碰过的东西,待过的地方,也会短暂地留下颜色。”


    “你对我来说,就像一支蜡烛。”


    “照亮了我灰蒙蒙的世界。”


    “风、雨、阳光、雪……世界上的一切,原本在我眼里只是灰白的影子。”


    “但因为你的存在,它们开始变得鲜明。”


    “我能‘看见’风拂过你发梢的轨迹,‘看见’雪落在你肩头的晶莹,‘看见’阳光镀在你睫毛上的金边……”


    “是你,给这个世界上了色。”


    沈雨桥猛地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狐狸是双色视觉,是色盲/色弱。


    它们眼中的世界,原本就缺乏红绿等丰富色彩,更偏向灰、黄、蓝的单调层次。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自己对他而言,不仅是伴侣,更是照亮整个感官世界的钥匙。


    晏绯顿了顿,补充道:“以前我会靠穿一些色彩鲜艳的衣物,来让我‘看’到的世界丰富一点。”


    “但那些颜色……”他深深地看着沈雨桥,“不及你带来的万分之一鲜活。”


    “你是我灰白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和色彩。”


    “所以,请不要熄灭。”


    “请不要离开,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