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闻色要练的不是‘看’也不是‘听’，而是‘知’。”


    米霍克在朽木枫略显尴尬的笑容中，不紧不慢地补充完了后半句。


    如同琉璃般剔透的金色眼睛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只是平静地打量着她，“你之前练习的方向错了。”


    高手愿意发话了！朽木枫受宠若惊。


    她很想表现的机灵点，但实在是一头雾水，装不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知？知道什么？”愣愣地重复。


    她的五感能力与系统的等级挂钩，开局为了保命，点数远比正常人高。以至于一进海军就被当成好苗子培养，只进行力量与格斗技巧训练，需要从头打磨的基础是一概略过。


    所以，不是方向错了，而是她压根没正儿八经练习过。


    缺乏常识，也属正常。


    “感知存在，感知意图。”米霍克的解释很简洁。


    且面对学生写满无知的脸，尽显常年做饭外带钓鱼所练就的沉稳风范。


    “愤怒、恐惧、杀意……哪怕只是‘不想被发现’的念头，只要目标存在，这本身就会产生影响。”


    他的声音很冷淡，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甚至还会在朽木枫表现出困惑时，放慢语速。


    “……见闻色做的，就是捕捉感知到的变化，再去进行推断，从而做出反应。”


    这思路并不常规，和传统见闻色的启发大相径庭，但朽木枫却听进去了。


    跟着米霍克走，肯定没错！


    她随着这些话慢慢思考，脑海中逐渐开始有了大致的想法。


    倒还不算笨，至少能理解。米霍克审视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布置作业：“从今晚开始，你可以尝试着去感知城堡周围生物的存在。”


    “好的！从古堡内哪个区域开始？”她积极发问。


    “没有内部区域，不许感知我。”


    “……得令！”


    ……


    很快，寄出那封承载着奖金与线索希望的信后，朽木枫默默回到了房间。


    明月高悬，月色清亮。


    窗外的视野还不错，树影婆娑之间，依稀能看见一些晚归的鸟雀。


    她盘腿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依照米霍克所说，将注意力从视觉和听觉上偏移，全力去感受窗外的动静。


    闭上双眼，一片寂静中，除了虫鸣，就连心跳声也变得格外清晰，特别能分散注意力。


    好难，这真的不是在修仙锤炼元神吗？？


    “感知……感知……”她小声喃喃，努力集中着，幻想将自己的意识像撒网一样向窗外铺开。


    不知这样墨迹了多久，就在朽木枫甚至觉得自己快和空气融为一体时，虫鸣、心跳声终于逐渐被忽略……


    起初，是一片黑暗和空茫。


    但渐渐的，随着意识的平静，一些微弱的、不同于声音或图像的信号，开始缓缓地在意识中浮现。


    不是具体的轮廓，也不是东西发出的声响，而是一种更为直观的“存在感”。


    窗外不远处，一只夜行的小蜥蜴正静静趴在树干上，几乎与褐黑色树皮融为一体。


    即使在白天，也得凝神才能发现它。


    现在，朽木枫看不见它的模样，可是冷血动物特有的缓慢安静的氛围，让它像静止的光点，尽管光芒微弱，却能被清晰地感知出来。


    大树更高处的枝桠，一只鸟儿蜷缩在巢中安睡。比起小蜥蜴，它的存在更加柔和，像一团暖色光晕，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视力难以看见的小东西，纷纷被意识所捕捉。


    甚至是再远处，那些田地里窸窣觅食的地鼠们……模糊的光点摇曳着，在黑暗中隐隐闪烁。


    生物是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感知中，却完全不同于肉眼看见或用耳朵听的模样。


    “这真是……泰酷辣！！”


    米霍克的教学，真神级别！顶尖强者就是厉害啊！


    兴奋地反复尝试，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进展速度也可以称得上不可理喻，只是一味专注。


    对于新人而已，这种状态极难维持，就像用双手捧水，注意力只要稍一松懈，玄妙的感知便会像手中水一样，立刻从指缝间流走。


    而且，不光可维持时间短的可怜，能感知到的范围也很有限。更别提进一步去感知那些存在的具体意图。


    仅仅几小时，精神上的疲惫已经开始显现，太阳穴隐隐作痛。


    朽木枫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干什么都行，千万别压力自己，凡事都别指望一蹴而就，明天继续卷！


    夜有所思，半夜一定有所梦。


    第二天，在梦中苦练见闻色不得其所的朽木枫顶着两个没睡踏实的黑眼圈来到了镇上，熟练地向书店老板递上100贝利铜币。


    “老套餐对吧？”


    老板是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女，看见她进门，动作麻利地往杯中丢了两片柠檬，挤了几泵蜂蜜，加上一铲子冰块。


    一杯滋滋冒泡的气泡水向她推了过来，“电话虫队伍还要等五个人哦，先去看会书吧，到了叫你。”


    “谢谢老板。”朽木枫有气无力地接过杯子，瘫进阅读区的旧沙发，猛猛吸溜了一口冰饮，总算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古堡虽然也算是在镇上，但位置偏得人神共愤。


    米霍克人高腿长不在乎，但她快累死了。


    这里又没有小黄单车可骑，为了遵守和罗西南迪一周一次的通话约定，每周都不得不跟信徒朝圣一样长途跋涉。


    活像为了和网友双排，但家里电脑太差，被迫提前两小时出发搭乘“十一路”前往市区网吧的老实人。


    哦，这不还捎带买了杯蜜x冰城柠檬水么。


    更像乡村网瘾励志记了。


    朽木枫嘬着饮料，翻了翻最新的杂志，满心狐疑：前一阵不还好好的，怎么最近这些企业家的黑通稿尤其多啊。


    在打什么歹毒的商战吗？怎么不搞点商品竞价？鄙视！


    “沙之赌场盈利密谈——社长的亿万神豪女友”


    老板卖身谋生活的血泪哭诉文字旁边，是一张克洛克达尔在打哈欠的大头照。


    疑似小黑子偷拍，他一个大好男儿愣是显得头小肩宽四开门，总之和文案里的“男模”没半贝利关系。


    当然，可能是主观印象作祟，反正朽木枫对说他卖身颇不赞同。


    哪个勇士姐姐敢包养这么一张威严十足的凶脸，半夜醒来一回头，真的不会觉得自己被绑架了吗？


    再边上版面，经营着北海一座主航线贸易港的斯达克公爵也被挂上了墙头。


    想了想刻板印象下娇滴滴西方白男那脆弱的精神状态，朽木枫恶意揣测，这位一头银发的老公爵要是看见自己被说成异装癖老零，八成会因为晚节不保而心脏病发作昏迷当场。


    这简直比上一篇男模还没底线。


    明明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那么多恋老癖！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谁写的？”朽木枫代表正义人士，发对此出了严正愤慨：“肯定赚翻了吧！”


    “朽木，到你了哦。”店主姐姐的声音从柜台那边传来。


    “来了来了！”


    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杂志，朽木枫小跑着钻进了公用电话虫的密闭小隔间，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加密号码。


    “布鲁布鲁布鲁……咔洽——”


    “您好？”罗西南迪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似乎比上周更轻快几分。


    “罗西，是我，这周一切平安。”朽木枫简要进行了一周的例行报备，算了下行程，语气轻松：“不出意外的话，我下周返程，周天就能抵达银鸥港。”


    “总算要回来了。”电话虫随着罗西南迪一起弯起眼睛，表情柔和，“到时候我去码头接你，我们直接去吃顿好的。”


    “这个先不急。”


    在古堡被米霍克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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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喝养了快一个月，朽木枫对于美食的抵抗力显著上升。


    她一刻也不为即将到来的大餐而感到兴奋，只是一味好奇：“你先说说怎么这么高兴，最近有什么好事吗？”


    海军最近也没什么新闻啊，自己错过什么福利了吗？


    “嗯……” 电话那头罕见地卡壳了。


    几秒后，罗西南迪带着些许歉意和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事，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朽木枫眨眨眼，催促他别卖关子。


    “就是……我好像……稍微掌握一点见闻色了。”


    “…………”


    “…………？？！！！”


    昨晚上梦境最后的结局续上了。


    大家都功成名就，唯有自己留守新手村，是唯一的麻瓜。


    “什么？你学会见闻色了？！”朽木枫肉眼可见地失去了颜色，在原地风化成了一尊雕塑。


    罗西南迪是【寂静果实】能力者，对声音的敏感性很高。


    虽然知道他在感知方面存在优势，训练的时间也比自己长，但仅仅分别不到一个月，这家伙怎么直接脱离革命队伍了？！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做到的？！”


    自己的不进步固然可惜，别人的进步更令人上火。


    她还在米霍克帮助下摸索着走路呢，他老人家会飞了？？


    朽木枫恨不得直接把手伸进电话虫，掐住他大腿逼问：“我死了三天，眼睛还是红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是大腿。


    主要是因为身高差距太大，她跳起来也只能打到人家的肚子。


    “就是前段时间……有一次的情况比较紧急，我必须提前预知到敌方动向。寂静领域的范围不够，我一着急，精神高度集中下……好像就能感知到一点了。”


    罗西南迪很是了解她的尿性，立刻顺毛：“没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只是刚刚入门而已！见闻色还不是很稳定！”


    他的语气真诚，可电话虫的唇角却止不住上扬，开心根本藏不住。


    “好一个潜力爆发啊……”朽木枫酸得真情实感。


    人与人之间体质不同，她前一阵刚经历过一次死生时刻，结果不光什么都没爆发，还倒欠了人家米霍克一个月饭菜。


    想想可真令人宫寒。


    “总之，先恭喜你，罗西。”她叹了口气，酸中带着真心实意：“强一点是好事，你加油，听说掌握一种霸气后，第二种霸气的学习会更顺利！”


    算了算了，他先上进就上进吧，谁让他任务重呢。


    自从七武海制度被暗地讨论开始，虽然不知道战国和鹤怎么想，但朽木枫确实有点发虚，根本不敢多想一点这破事。


    罗西南迪的失忆症是一时，又不是一世。以他的性格，到时候，迟早有和他哥重新掰头的那一天。保不齐，万一七武海候选就能掐起来……


    那可是多弗朗明哥！


    不强一点，等被线线果实削成火烈鸟罐头就老实了。


    “等你回来后，我陪你一起练！”


    “好，说定了，等你！”


    两人又聊了几句，朽木枫在罗西南迪带着笑意的安慰中挂了电话。


    走出小店，她撇撇嘴。莫名其妙的，感觉有点好笑。


    得，本想自己能偷偷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结果搭子直接飞升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满打满算也只练了一晚，倒也不至于那么挫败。


    而且，要没有米霍克愿意指点，她连门槛都还没处摸呢！


    做人不能太白眼狼，这些天包吃包住又包教的。好歹也快告别了，总得给“师父”送点纪念品吧。


    她脚步一转，向上次采购记忆中的石材、木材店走去。


    之前雕刻的“魔术吊坠”好像挺有用，至少能让她通过魔力波动，感知到对方的所在。


    万一以后……真能派上用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