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是脚印……”她低声道。


    “是地上的吗？”杰森转头，仔细端详着小孩儿的脸，企图用他罗宾训练课程里高分通过的心理学分析出些端倪来，“哥谭总在下雨，这附近又有些名不符其实的花坛，有脚印很正常。”


    说是花坛都抬举它了，放眼望去就只是几根草，外加快死了的树罢了。


    什么，你问哥谭不搞环境绿化吗？


    搞啊，怎么不搞，不过最关心这方面的人才也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了，那里确实是时常“绿意盎然”的。


    “你看不到吗？”她看起来有些疑惑。


    “看什么？”杰森感觉自己才是应该疑惑的那一个吧。


    “足迹……它们遍布在这个屋子之外，到处都是。”她终于舍得把那盆绿萝放下了，然后指着那块小小的擦痕道，“看，这个是你的。”


    杰森盯着那块擦痕看了半天，才终于从脑子里翻出那零星的记忆，貌似是他上周翻墙进屋时踩的，他甚至在蹬墙前特意把那盆阻挡他发挥的好姑娘移开了。


    说实话，要不是这小孩儿指出来，要不是那脚印是他亲自踩的，他压根不会把这看成鞋印，只会以为是哪来的泥点子。


    “这是脚印？我还以为是下雨溅的泥点子呢。”杰森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语气镇定得他自己都差点信了，他可不打算和小孩儿坦白自己那点深夜翻墙的那点小小癖好。


    说起来，谁还记得他连姓氏都没说，或许他也可以说一句类似什么“秘密让男人更有魅力*”的话？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杰森发现她的眼神重新有了聚焦，显然是已经从那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状态里出来了，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杰森的脸，又看了一眼窗台，不知道信还是没信，一脸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啧，这小表情，肯定没信。


    杰森在心里腹诽，有些恼火的伸手弹了聪明小孩儿一个脑瓜崩。


    43.


    【钢筋铁骨：你感觉自己像是被大象踹了一脚，你的头真的还待在你的脖子上吗？】


    我捂着被弹了一下的额头，眼里顿时涌出泪花，一边疼得倒吸凉气，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头盖骨骨裂了。


    【逻辑思维：如果头盖骨骨裂，你会直接躺地下晕过去的，现在就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而是直接进抢救室了。】


    【我：你现在应该安慰我，而不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平心定气：别感觉委屈孩子，他不是故意的，其实他很轻了。】


    【通情达理：显然他没有和你一样或者比你还弱的孩子相处过，他会慢慢适应的。】


    我吸了吸鼻子，委屈倒是不委屈，但是疼还是消不下去，我很是郁闷的瞪了眼前傻站着的人一眼。


    他瞪大了眼睛，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你在装可怜吗？”他问。


    【通情达理：……好吧，他真的很坏了，不过相信我，他只是在不知所措罢了。】


    【能说会道：不过，你确实可以装可怜，你可以说“我真的很痛，你是讨厌我吗，为什么打我”，他会心虚的。】


    我沉默了一秒，缓缓抬起头：“……我真的很痛，你是不是讨厌我呀……为什么要打我？”


    “我没有……”他“啧”了声，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动作出乎意料的温柔，“手拿开，我看看。”


    他凑得很近，我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我的倒影。


    【见微知著：你的额头红了，看上去很吓人。】


    【故弄玄虚：很好，这场装可怜的戏码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只是红了，没破皮，没什么大事，别哭了。”他伸手擦掉了我的眼泪，动作很轻柔，甚至不是那种直接用大拇指搓过去，而是以点按的方式扶掉的，很细心了。


    【循循善诱：你可以得寸进尺，比如“我可以要吹吹吗”之类的？】


    我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可是好痛，吹一下可以吗？”


    “……别得寸进尺。”他这么说着，却还是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轻轻的用冰凉的罐身贴了贴我的额头。


    【故弄玄虚：呜呜呜，我简直要哭了，这简直就是妈妈啊！】


    44.


    我蹲在鞋柜旁，目不转睛地研究着。


    【见微知著：真是不可思议，本该脚印做多的地方的玄关处，脚印竟然比窗台上的少。】


    【标新立异：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这个地方的人都喜欢走窗户而不是大门，就像有的地取喜欢吃手抓饭一样，是一种文化偏好？有点类似什么“房间有门你不走，天棚有窗你闯进来”之类的，我觉得还挺诗意的。】


    【博学多闻：改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俗语一句，没什么还解释的。】


    【逻辑思维：没什么好解释的你还说。】


    【见微知著：玄关处的鞋印，鞋底防滑花纹不是高强度的登山或战术款式，属于日常穿着的普通类型。】


    【反应速度：诶，入乡随俗啊，还是哪一句入乡随俗，我已经说腻了。】


    【见微知著：……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说走窗是一种很特殊的情况，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


    我沉思，许久后才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联系爬窗户吧，我感肯定这肯定是一个难题！】


    【逻辑思维：？】


    【逻辑思维：不是哥们，合这上面说了那么多正经分析，你一句没听是吧！】


    45.


    【见微知著：这个窗户对你来说很高，已经快到你的胸口附近了。】


    【逻辑思维：……说真的，我们一定非爬这个窗户不可吗，信我，你怕不上去的。】


    【我：不试试怎么知道？】


    【争强好胜：上啊！连窗户都不敢爬，还怎么登上人生巅峰！】


    【逻辑思维：……那至少，我们搬个凳子过来，我真的很怕你直接摔下去。】


    我转头，看向一旁在我的视野里绕着白线圈闪着蓝色光点，就差标个箭头示意自己在这儿的木质板凳，然后又义无反顾的把头扭了回去。


    【我：我也想搬凳子，可是我没找到。】


    【故弄玄虚：我们是不拘一格的新鲜血液，守旧的时代没有可以搭载我们的板凳！】*


    【逻辑思维：……你们这群就会煽风点火的家伙，我不管了，我真的不管了！】


    【平心定气：做事情要循序渐进，孩子，你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也就不能一下子就爬上那么高的窗台，我们可以先踩凳子，然后一点点的增加难度，不是吗？】


    我又转头看了一眼板凳，眨了眨眼睛。


    【我：哇哦快看，我找到了一个凳子，好巧哦。】


    【逻辑思维：……哈哈，真是好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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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定气：上面的别着急，这是个好开始。孩子，现在，让我们轻轻地把它拖过来，不急慢慢来。】


    我弯下腰，拖起凳子，它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咯啦咯啦”的声响。


    【争强好胜：武运在天！铠甲在胸！功勋在脚下 ！】*


    【故弄玄虚：纵使你从高塔之上坠落，精神也会变成火种传递给每一个人，你将会谱写新的史诗篇章！】


    【逻辑思维：她只是个要踩凳子上房揭瓦的熊孩子，你们不阻止就算了，还搁哪儿拉彩花，我真是……】


    我把凳子推到窗户地下，刚准备踩上去，又被紧急叫停了。


    【逻辑思维：等等等等，你要先晃一晃凳子，看看它稳不稳。】


    【通情达理：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逻辑思维：……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你难道真的想看她摔下去吗，会骨折的！】


    我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动作顿时比刚才快乐一倍，就像是后面有狼在追一样。


    【我：我不会再被你们的话干扰了，我今天说什么也要学会爬窗台！】


    我扒住窗沿，努力的伸直自己的腿往上抬，脚尖绷直勾住窗外沿，整个身子都趴在了窗沿上，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像是只大豆虫一样顾涌，企图把自己送出窗沿，眼瞧着半个身子都荡郎在外面了，逻辑思维在脑子里都快叫成尖叫鸡了，但我没有因此停下，反而觉得他是阻止我登顶胜利的最大阻碍，他越叫我扭个更起劲。


    就在我奋力把整个上半身挤出窗外，企图感受那自由的风时，一双手忽然从背后袭来，精准无误地抓住了我的腰，直接把我整个人拎了回去。


    我手不甘心的扒拉着窗沿，脚在空中乱蹬，但是全都无济于事。


    【我：家人们，作战失败了QAQ】


    46.


    杰森真的快要被那个小孩儿吓死了，他就一眼没看着，结果转身回来一看，凳子歪歪扭扭地靠在窗边，而小孩儿就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了。


    “Fuck！”他三步并作两步，猛地冲过去，一把把人拎了起来，但凡晚一秒钟，怕不是小孩儿已经掉下去摔个不知好歹了。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防盗窗这种东西了，外面的护栏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上房揭瓦的小孩儿乱跑作死的吧！


    “……你在干什么？”杰森黑着脸，就这样拎着小孩儿，一路把她拎到了沙发上安安稳稳的放好，他真是被吓个不清，生怕小孩儿像是某种精力旺盛的哈士奇，撒手没。


    小孩儿眨了眨眼睛，一脸理所当然道：“我在窗台上发现了你的脚印。”


    “……那是泥点子。”杰森还在嘴硬。


    这小孩儿真是喜欢自说自话，压根儿没关他说了什么，继续小嘴上下一碰，就开始“叭叭叭”：“玄关处的脚印竟然没有窗台上的多，我觉得这肯定是命运给我的暗示！”


    “……说人话。”


    “切。”她不满地一撇嘴，靠了，居然还敢不耐烦，“就是说，爬窗肯定是一种习俗，就像是一些地区喜欢吃手抓饭一样，大家都不走门应该走窗！”


    ……妈的，他该怎么解释。


    “我要入乡随俗，我要向你看齐！”那小孩儿还在振振有词，她甚至跳起来站在沙发上，企图直视他，可惜还是没什么用就是了。


    “……不许穿鞋上沙发。”


    “哦……”小孩儿灰溜溜的跳下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