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杀谁

作品:《贤惠夫君茶又娇

    单看他红肿冒血的额头,实在让人不忍苛责。


    王阁老心里却想到另一件事,若纯挑衅晋王,未必是件坏事。


    厉王当前,圣上赐婚晋王拉拢自家。


    詹长运投靠厉王,就已经让圣上疑心自己。


    他和先帝是一个性格。


    等一旦铲除厉王,圣上指不定就要开始疑心晋王。


    凡事不可太满,两家关系太好,反而也遭牵连。


    只要若纯性命无忧,这一道坎就能过去。


    该说不说,王琮对赵景仁的心理把握极其到位。


    他既信任又怀疑,永远无条件无条件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上的皇权。


    许是因为他“砰砰”磕头的场面过于惨烈,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赵景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不忍道:


    “罢了,念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加之若纯赤子心肠,至情至性,本意不坏。


    就罚你们父子俩俸禄各一年,亲自上门向晋王赔礼道歉。


    记住,不可再犯。”


    王阁老带着儿子忙不迭地磕头谢恩,额头依旧火辣辣地疼,血痂粘着额发,每一下牵动伤处都让他忍不住抽气。


    回到府邸,药膏的凉意贴上额头时,王琮的声音嘶哑干涩,他看向一脸劫后余生的儿子。


    “这些年你闯下多少祸事,我都能替你收拾干净。


    可谁给你的胆子,敢去惹天家的人?


    朝中本就不安宁,因你一言之差,轻易就可断送全家性命。


    若纯......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父亲……”王若纯带着未尽的后怕与自责,终于彻底明白自己犯下大错。


    “儿知错了,儿以后一定谨慎行事。”


    王琮不打算再相信他单薄的承诺,他自己的儿子,他清楚有几斤几两。


    “等刘成辉案审理完毕,你就离开上京,出去游学吧。


    记住,刘成辉一案,你只听晋王吩咐,别的什么都不要动。


    等京城局势稳定,我再派人接你回来。”


    王若纯不敢反驳,心里不满远走京城的安排,也只能诺诺应下。


    他才不要去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刘成辉的案子他一定要尽心尽力好好表现,让父亲刮目相看。


    至于晋王,她算个球?


    没等王阁老父子俩上门道歉,赵景行先收到了赵二加急送来的密报。


    刘成辉的经历,细说起来还和赵景行的外家,安陆柳家有些关系。


    他是德安县人士,也是安陆柳家的一门远房亲戚。


    按照辈分来讲,他是赵景行母亲的表哥,赵景行还得称他一句表舅。


    只是亲缘隔得太远,刘成辉自然不会没皮没脸地上赶子认亲。


    其母在安陆县浣衣,时不时地接受亲戚救济,最终养大刘成辉。


    赵景行想起圣德太后问及刘成辉一案时的异常。


    还是那句话,越想撇清干系,划清界限,就越说明个中有鬼。


    圣德太后必然与刘成辉认识,且关系不一般。


    翻到第二页密信,印证了赵景行的猜测。


    圣德太后出嫁前身边丫鬟通通换走,尽数病故,尸骨无存。


    假若圣德太后真与刘成辉有一段未了情缘,且被圣上发现,那么圣上翻脸处罚刘成辉就有理由了。


    密信第三页,亲卫传来刘成辉年轻时的画像。


    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景行低声呢喃,这份眼熟如鲠在喉,绝非简单的远亲相似之感。


    一把遗失在记忆角落的钥匙,此刻在意识的深处引起微弱却执拗的回响。


    在哪里见过他?......


    这个疑点,成了所有真相中最关键、也最令人不安的一环。


    之前猜测圣德太后第一次下毒阿兄,是为了让阿兄绝嗣。


    在太后看来,结果是误杀昭阳公主,也就是误杀了自己。


    所以才会有第二次对自己的下毒。


    可其中还有一个疑点,当年阿兄不过十三岁,谈不到什么子嗣的问题。


    层层包裹的记忆厚茧逐渐洇湿变薄。


    她沉下心,再次回想那段灰黑色痛苦的宫宴过往。


    宣德元年。


    琉璃宫灯映照着蟠龙金柱,丝竹管弦之声漂浮在弥漫着龙涎香与酒香的空气里。


    玉案上堆砌着御厨精心烹制的珍馐佳肴,银盏玉碟在烛火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身着华服的宗亲与重臣们依次列座,觥筹交错间尽是礼仪周到的虚应笑意。


    沉闷,太沉闷了。


    年幼的赵景晏做少年男子装扮,阿兄做女子装扮,在殿前舞剑《象王行》。


    为什么举办宫宴,她不记得。


    为什么上前献艺,她也不记得。


    殿旁忽有鼓点密如骤雨,戟柄顿地,与鼓声应和,一下一下。


    整座宫殿随节拍开始呼吸。


    一人着玄衣,领口以金线绣夔龙,一人着朱袍,广袖如丹霞。


    两人剑尖相距不过寸许。


    旋身、错步、点地、凌空,剑锋每一次交击都溅出雪亮的光屑,仿佛把空气都削成薄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人的剑势大开大合,如怒象踏江,另一人的剑势婉转而凌厉,似鸾鸟回风。


    刚柔对撞,却又在下一拍里融为一体,化作同一股旋涡。


    她的剑势总收不住狠劲与快意,舞不出流风回雪的婉转和柔情。


    而他的剑招又缺少几分凌厉,舞不出象王脚踏大地的沉重与气魄。


    因此上台前阿兄特地提议反串扮演,她欣然应允。


    母亲投来殷殷期盼的目光,看客们无不驻杯观赏。


    这是她第一次以阿兄的身份示于人前,比之做昭阳公主,是一种不同的兴奋感。


    舞剑结束后,阿兄说要四处走走透气,她离场去偏殿换衣。


    等宫宴结束之后,阿兄不见踪迹。


    再见他,他就了无生机地躺在那里。


    复杂的心酸、怀念、悔恨翻涌在心头,她以男步舞剑时,感受到了众人对皇长子不一样的尊敬和喜爱。


    她曾偷偷在心里念叨,要是她也能当赵景行就好了......


    一语成谶,世事难料。


    后面多年,她只能以赵景行的身份活下去。


    眼睑下不停滚动的眼珠,昭示她难以平复的心绪。


    她合上双眼,静待心情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眼,心里有了决断。


    圣德太后第一次下毒的目标,本就是她,昭阳公主。


    她绝不是为断阿兄子嗣,而是欲借药性相克之机,取她性命。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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