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假药

作品:《朕非奸夫!

    天光未亮,骑兵营的加急传书已通过层层传递,呈到了皇帝寝宫。


    甫一收到传书,候在寝宫外等待陛下召唤的太监小主管六安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对送信的小太监道:“陛下还未起身,这传书怎来的如此早。”


    “是骑兵营的传书么?呈进来吧。”


    寝宫里传来陛下的声音。


    六安应了一声,小步快速交替着步入寝宫。


    寝宫里满溢着一片柔和的昏黄,榻前彻夜不熄的八角宫灯,将龙帐晕染出颓靡的颜色,某种令人不安的焦灼在悄然滋生。


    徐重依旧躺在仅容一人躺卧的窄小龙榻上,手懒懒伸出帷帐,接过了被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传书。


    他早已醒了多时。自薛清辉出逃后,他每日的安寐时长越来越短。夜间无法安寝,白日又须强打精神上朝听政,数日光景,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来,往日常挂在唇边的笑意消失不见,人亦清瘦了几分。


    撩起帷帐,撕开封蜡,飞快翻阅传书,少顷,徐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冷吩咐道:


    “传岳麓。”


    “是,陛下。”


    六安心里咯噔一下,悄无声息地倒退出了寝宫:那传书内容分明触怒了陛下,这几日都得小心应对了。


    陛下既已起身,随后,服侍皇帝更衣的贴身太监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服侍陛下穿戴常服和朝冠。


    当贴身太监堪堪将陛下腰间的金黄玉带的暗扣扣紧,徐重迈步走出寝宫。


    得到六安的暗示,岳麓来得十分及时,面部神态也调整到了最适宜的状态。


    “参见陛下。”


    徐重面色微冷,拧眉将手中的传书扔掷到他怀中:“骑兵营的传书寅时已至,暗卫的密函为何还未送到?茯苓究竟去了哪儿?”


    因薛清辉已逃遁多时,此番徐重下令由茯苓带领骑兵营的精锐出城追踪,骑兵营的百里传书已送呈,按理说,暗卫的飞鸽密函也应同步或提前送呈。


    陛下这怒气,是冲茯苓来的,是在质疑茯苓办事不力。


    想通了关节所在,岳麓跪地叩首:“微臣有辱使命,求陛下降罪。”


    “你惯会认罚,先看看传书内容再说。”


    岳麓摊开传书,只见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出城向南六十里,于一驿站发现薛女痕迹,现场仍留有兵部尚书左思德三子左子昂,经问询,左子昂招认昨夜亥时三刻偶遇薛女,现已扣留左子昂。另:茯苓命骑兵营原地待命,只身外出,至今未归。


    读罢最后一句,岳麓伏身趴倒在地,颤声道:“茯苓胆大包天、贪功冒进,竟敢避开骑兵营擅自行动,理应责罚!不,是重罚!”


    “真是兄妹情深啊,岳麓,你倒是很会为你这位小师妹开脱!以朕之见,茯苓擅自行动,并非贪功冒进,而是夹带私心,她,莫不是想放了薛清辉?”


    “陛下,茯苓对陛下忠心耿耿,她明知陛下对薛姑娘一片痴心,又岂敢放……”


    岳麓默默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哪里有自信替茯苓担保?茯苓涉世未深,又与薛清辉相处甚笃,万一她真被薛清辉说服!岳麓不敢赌!


    “若朕再在这金銮殿苦等下去,恐怕,又是一场空。”


    闻言,岳麓抬头,惊慌失措地望向面色沉郁的陛下。


    徐重取下朝冠,大步朝殿后走去:“更衣,备马,随朕出宫。”


    猜到了陛下的心思,岳麓膝行劝道:“陛下,今晨已是六十里开外,眼下,恐怕已落后百余里。”


    “不必从头追踪,朕几乎可以确定,薛清辉此行目的地是许州,许州水路四通八达,想必是借由水路逃遁。”徐重略一沉吟:“你随朕径直赶往许州!命骑兵营同步赶赴许州,不得延误。”


    ***


    与此同时,距离许州不足百里的官道上,清辉正与茯苓僵持不下。


    经过方才的亡命狂奔,茯苓的马已累毙在不远处,清辉的马亦半死不活地立在路边,半步也不愿迈出。


    小五赶紧喂了些清水和干草,嘴里念叨着:“马大爷啊马大爷,你可千万争点气,您若走不动道,我们可就惨喽,可怜可怜我们吧。”


    茯苓趴在车厢内,整个人呈大字型:“姑娘,您今日必须跟我回去。”


    “欸,你这小姑娘,怎可如此赖皮,你若再不走,小心我……老拳伺候!”小五又要喂马,又要同茯苓理论,忙得不可开交。


    “小五——”清辉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从茯苓行云流水的飞身扑袭,可见她身手相当了得,恐怕,合四人之力,亦无法将她制服。


    清辉暗自感叹,余千里竟偷摸安排了这样一位高手伪装成丫鬟伴在自己身边,他究竟在担心什么?难道,会有人对自己不利?


    清辉琢磨片刻,若能说服茯苓放她离开,便是上上策。如若她执意要带她回京,她也只得让她稍微吃些苦头——车内藏了些能致人昏睡的药粉,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愿用在茯苓身上。


    掀开车帘,清辉躬身钻进车厢内,坐在茯苓脚边,轻声道:


    “茯苓,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幼时曾跟着养父母在街边卖杂耍。”


    “正是。”茯苓一骨碌坐起身,不明白姑娘此话是什么意思。


    “那如果让你选,你是愿意继续留在街边卖杂耍,还是如现在这般?”


    茯苓不明所以道:“自然是如现在这般自由。”


    “那你是有的选了,对么?”


    清辉眼波流转,紧盯她的双眼:“……那不知,我能否像你这般,有的选?”


    “姑娘自然有的选。”


    “哦?那你说,我眼下该如何选?是回到你主子身边,做一只拘在笼中的金丝雀,还是飞去万里苍茫,做一只自由自在的云雀?茯苓,我能否同你一般,随自己心意去选?”


    茯苓被她一番诘问问得哑口无言,半晌,讪讪道:“姑娘,回到主子身边,并不意味着被关进笼中!主子待你这般好,你要做什么,他都会成全你。”


    “若我要自由呢?以你对你主子的了解,他会放我离开吗?”清辉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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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无可能。”


    “如此,你可以选自己想走的路,为何偏偏到了我这里,却无路可走?”


    “那是因为,主子爱慕姑娘,他想要姑娘留在身边……”


    “便可不论我是否情愿,对么?”


    姑娘,主子并非我一人的主子,他是这四方天下的主子!


    茯苓欲言又止,可心底固若金汤的防线到底有了一丝松动,她头一回意识到,在主子与姑娘的这场纠缠之中,姑娘并未做错半分,自始至终,似乎皆是主子在强人所难。


    “姑娘,若我告诉你,主子他是……”


    清辉打断她的话:“茯苓,求你,放我离开。我与你家主子,早已缘尽,把我强留在他身边,又有何意义?”


    茯苓呆呆望着姑娘面上缓缓淌落的清泪,不觉语塞,这是姑娘头一回在她面前落泪,她亦是头一回触摸到了姑娘恬淡温柔的外表下、那颗脆弱敏感的心,她不由得陷入迷惘:没错,为何明知姑娘不愿,还要将她强带回京?为何?难道,只因我是陛下一手栽培的暗卫,我就须要丧失所有的判断力,唯命是从?


    这个发现令她本人心生恐惧,她怎可怀疑主子?


    错乱间,茯苓上前用力抓住清辉的手,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姑娘,你今儿必须跟我回去!”


    “小茯苓,既如此……便对不住了。”


    不期然,一股白色粉末突然迎面袭来,茯苓冷不防吸入些许,心知被姑娘暗算,赶忙跳下马车朝前奔逃,堪堪跨出几步,身子一软,倒将在地。


    清辉捂住口鼻亦从车上下来。


    “姑娘,这药粉竟如此见效?”珍娘和小五围上前去,轻轻拍打茯苓的面颊,她昏睡不醒。


    “听卖药那位江湖术士说,这药粉能维持一个时辰,姑娘,我们赶紧走吧。”小五催促道。


    “等等,不能将她就这样放在路边,万一遇到了歹人该如何是好。”清辉回身从车里取出一柄小刀,又从附近树上揭下一块树皮,匆匆在树皮上刻下几个字:“你们将她藏到草丛中,待她醒后,自会想法子回去。”


    片刻后,两人将茯苓抬进一处野草繁茂的草丛中,拨了些树枝将她遮掩起来,清辉默默道了声“对不住”,将树皮塞进她手中,四人这才上车离开。


    “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可够沉的。”小五叼起一根狗尾巴草,轻声调侃道,随即扬鞭催马:“驾——”


    直到马蹄声渐去,草丛中一阵人影晃动,茯苓轻快地钻了出来,手里还捏着那小半张树皮。


    “谁沉,我可不沉!”


    她泄愤似的朝空无一人的官道喊了一声,转而轻声道:“姑娘,下一回可别再用这药粉了,茯苓是暗卫,向来不怕这些……更何况,这药粉是假的。”


    那张姑娘临走前塞到她手中的树皮,茯苓拿在手里看了好久,越看,心里越堵得慌,她盘腿坐在树下,委屈巴巴地擦了擦眼角,喃喃自语道:“姑娘,这是您留给我的护身符么?”


    树皮上只刻了四个字,勿怪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