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女人尖叫道：“我是母亲，我怎么可能吃掉自己的孩子？！”


    林靥星看着她，突然笑了。


    “那你的鬼体，怎么有它的味道呢？”


    信誓旦旦的女人像机器，突然卡住了。


    她怎么可能吃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


    只要吃了它，就能变得更强。


    女人颤抖着低下头，不敢置信地低声喃喃：“怎么会呢……我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孩子……”


    小狐狸不安地靠过来，发出呜咽声。


    它的灵魂干净强大，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女人吞了吞口水。


    【好饿。】


    【这不是我的孩子。】


    【它只是一只狐狸，我当然可以吃了它。】


    女人的手臂变得瘫软，像长长的舌头，她的怀抱变成了一张男人的嘴，露出暗黄的牙齿，对着毫无所觉的小狐狸张开了口。


    小狐狸还在靠近异变的女人。


    天真的孩子不知危险，只想保护痛苦的母亲。


    真傻。


    林靥星叹了口气，拎起狐狸的后颈往旁一扔，手段是难得的粗暴。


    小狐狸落入血雾中，血雾没有伤害它，却不允许它出去。


    它抬起头，看见一边的金发神子，水汪汪的眼睛满是祈求，发出可怜的嘤嘤嘤。


    但凡是个好心人，都得被它嘤得心肠发软。


    可惜它遇上的是喜爱恶犬的国王。


    乌瑟不耐烦地说道：“再吵我把你做成狐狸罐头。”


    小狐狸：“！！！”


    坏！你们都欺负狐！


    乌瑟懒得搭理这种半开智的笨妖精，灵气全到肉身里去了，大脑一点没发育。


    他看向自己的小狗。


    少女一手提着斧头，脸上没有表情。


    人类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完全从她身上剥离掉。


    热闹的喧嚣集市中，此地因为乌瑟设下的结界变成一片死寂。


    人来人往，她像一尊石像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异变的女人。


    林靥星笃定地说道：“你已经吃过狐狸的灵魂。”


    女人愤怒地叫道：“不，这是我的力量！我是靠着自己才走到这一步！我没有靠任何人！！！”


    林靥星看着进入癫狂的女人，拿起斧头劈向她胸口令人作呕的嘴。


    两条舌头朝她袭来，女人的尖叫歇斯底里，“不准剥夺我的力量！！”


    林靥星转身躲过那滑溜的舌头，跳到半空一斩而下。


    两条舌头落地蠕动，就在要回到女人的鬼体之际，血焰点燃舌头，彻底将其燃烧殆尽。


    林靥星想，这比她不停砍砍砍方便多了。


    异变的鬼体就是这点麻烦，砍下来的部分只要鬼没死，就能无限再生。


    也不知道陛下那火焰是什么做的，真的杀鬼利器啊。


    显然女人也感受到自己一部分鬼力的消失，“孩子，帮帮我！”


    听到她的呼唤，小狐狸分裂成两半，变成了两只更小的狐狸。


    一只狐狸跳出血雾，哪怕被烧得皮开肉绽，也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的母亲。


    它最亲爱的母亲抱住了遍体鳞伤的它，一脸温柔地看着它。


    胸口的嘴张开，毫不留情地吃掉了它。


    多么荒诞的场景。


    林靥星握紧了斧头，闭了闭眼，压抑住内心的暴戾。


    其实她可以把这女鬼直接灭杀了。


    但是，小狐狸也活不下来。


    啊，好气。


    林靥星闷闷地想道。


    耳边突然响起少年嘲讽的声音，“原来你们人类靠吃所爱之人的血肉来表达爱意。”


    他鼓掌，声音好比咏叹调。


    “如此血腥残暴的爱，我们血族都自愧不如呢。”


    乌瑟认真发问：“我发现了，你跟你那人渣前夫，其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需要我帮你把他复活，让你们继续恩爱吗？”


    林靥星震惊地看向他。


    好狠，好毒。


    陛下你舔舔自己的唇，会不会毒死啊。


    “啊*&%……&%&……！！！！！”


    女人的双臂在吃掉小狐狸后重新长了出来。


    那双臂像两条巨大的舌头，所到之处都是口涎。


    听到乌瑟的嘲讽后，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愤怒中，“你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懂我的心情！”


    “我是它的母亲，我想怎么对它就怎么对它！”


    林靥星看到女人那狂化的模样，恍然大悟。


    原来她的痛点是这个！


    她掏出镜子，对准女人的胸口。


    “噔噔噔，不需要复活啦，你亲爱的丈夫就在你的心口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女人看着那张噩梦般的嘴，惊恐地往后退，“不不不！！！！为什么会这样！”


    林靥星可不给她后退的权利，拿着镜子猛地拉近距离。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可是跟他越来越像了。”


    “不……不是的……”


    林靥星看着她的鬼体濒临崩溃，语气轻快地说道：“我懂我懂，其实你费尽心思杀死那个男人，只是为了成为跟他一样的渣滓嘛。”


    女人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捂住自己的脸。


    因为正如这个可怕的少女所说，她的嘴脸跟胸口处那张嘴一模一样。


    为什么？


    她怎么变成了这作呕的样子？


    不。


    女人想道，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太懦弱，害怕被男人打，所以躲在房间，听见狐狸的惨叫也不敢出去。


    她以为，只要他在狐狸上发泄了暴力，她就不会被打了。


    可狐狸死了。


    她也死了。


    当死后看见狐狸的时候，她内心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恐惧。


    它一定恨她吧。


    可小狐狸一如既往，开心地绕着她转。


    它不恨她。


    它爱着她。


    她看向在血雾里的狐狸，那双眼睛没有怨恨，只有担忧。


    只要她希望，它又会像之前一样分裂自己的灵魂，来投喂她这个贪婪无能的母亲。


    女人的鬼体突然变得平静，双臂垂在地上。


    她看向狐狸，说道：“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也没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血泪从女人的眼中流下，“我是故意装作没听到你的惨叫，我只是在利用你。”


    “呜呜呜！”


    小狐狸发出低声呜咽。


    它不懂什么是利用，它只知道妈妈受了伤，妈妈需要它。


    女人别过头，看向身前的少女，磕了个头。


    “它什么都不知道，杀人的是我，请放过它吧。”


    林靥星看她，冷灰的眼中没有动容，“那你要放弃自己得到的力量。”


    女人沉默，在小狐狸凄厉的叫声中，伸出了手。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强大力量。


    可这力量建立在伤害另一个无辜的生灵上。


    “您说得对，如果变强是为了成为人渣，那我的变强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为了跟那个男人一样，去肆意凌辱践踏其他无辜的生灵吗？”


    “那我不如消失。”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她胸口的嘴疯狂蠕动，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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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虫一样从鬼体上破出。


    林靥星的身上爆发出强大的鬼气，灰眸变成纯黑。


    “嗨，终于等到你了。”


    那嘴停格在半空，斧光斩开它的尾部，它如同恶心的污泥掉落，垂死挣扎般朝林靥星爬过去。


    她的身上有种极其诱人的香气。


    仿佛只要吞噬了她，就可以脱离死亡。


    哪怕是快要消失的孽，也无法摆脱这样的诱惑。


    林靥星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女鬼身上。


    对方身上的异变特征正在消失，逐渐恢复成她本来的面目。


    “嘭！”


    地上蠕动的孽燃烧起来。


    林靥星一愣，转身看了眼冷脸的国王。


    他的心情很糟糕。


    毕竟，谁看见这样恶心的东西，能不嫌恶呢？


    连林靥星自己都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想看那被净化的女鬼情况，却发现眼前空无一物。


    灰色的双瞳转动，那恢复人形的女鬼又不见了。


    再一看血雾中，连小狐狸都不见了。


    林靥星挫败极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帮助那些鬼除去孽，恢复原本的形态，对方就会消失。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度化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林靥星一边觉得自己可真功利，救了人还想被夸。


    一边又觉得沮丧。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


    她好像身处一个黑屋子里，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一直在碰墙。


    算了。


    就这样吧。


    林靥星收起斧头，朝乌瑟走去，有些尴尬地说道：“哈哈，她们走得可真快啊。”


    乌瑟定定地注视着她，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对向一个方向。


    “你能看见吗？”


    林靥星看过去，那里空无一物。


    她抬起头，茫然地说道：“那里有什么吗？”


    乌瑟深吸一口气。


    在他的视角里，浑身发着白光的亡灵和小狐狸就在那里。


    她成功净化了两只被罪孽缠身的恶灵，让她们回归了善灵的存在。


    她救赎了她们。


    善灵们虔诚地跪在地上，感激林靥星的出手。


    【谢谢您！】


    【嗷嗷嗷嗷~！】


    死去的生物会变成两种形态，一种是恶灵，一种是善灵。


    正常的灵媒既能见恶，也能见善。


    可对恶灵无比敏锐的林靥星，此刻却像盲人一样，完全看不见这两只善灵的存在。


    乌瑟捂住她的眼睛，浅金的双眸因为极致的愤怒变成了赤色。


    他咬住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看不见。”


    她的眼睛只能看见恶灵，无法看到善灵的存在。


    无论她怎么努力救赎堕落的灵魂，她都无法接收来自善灵的感激。


    她永远都只能活在充满恶的世界里，见不到一丝光。


    这是足以让人发疯的，极其恶毒的诅咒。


    林靥星感受到他的怒火，小心翼翼地拉他的衣袖。


    “可能是我的净化太凶残了吧，所以鬼变正常后就连夜跑路了。”


    她想活跃气氛，却感受陛下身上的杀意更强了。


    林靥星摸了摸鼻子，“别气了，我都习惯啦。”


    “一直都这样？”


    “对呀。”


    地面发出震动，血色的太阳睁开了眼睛，充斥着无尽的暴虐。


    乌瑟笑了起来。


    他要，撕碎那个该死的诅咒者。


    让对方后悔降生在这个世上。


    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无法超脱也无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