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施救之夜

作品:《摆烂殿下他已发愤图强

    窗外春日淅沥的雨水在檐下滴答滴答,拍打着窗外芭蕉叶。


    寝殿里沉寂漆黑,若非仔细查看,断不会发现柔软如烟的帘帐里,已经团着小小的一个人儿。


    秦施施耳畔粗嗓谩骂,尖声低语,男女老少的身形在云雾中变化,藏在人群里指指点点的声音,一层一层地把她架高,直到她孤身立于嶙峋断崖边,摇摇欲坠。


    尽管她竭力蜷缩着身躯,紧紧地捂住耳朵,可脑中人影似鬼魅翻飞,四周充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仿佛在等待她崩溃后,纵身一跃而下。


    她只道自己不能如此胆小,自己不能崩溃,自己也不能哭。


    可是此时此刻,她想不起来为什么会不能哭。


    回来金陵,她日日惶恐,却总在强装淡定,想着过些日子熟悉了便好了,可是事情并未如她所愿。


    那夜得知父亲的暗中计划后,她怀疑过带来的小厮,也担心过依兰和流汀,可就是没有怀疑过翠仙。


    她心里想,翠仙与她在山间共历生死,情谊深厚,不曾想,翠仙最后也还是舍弃了她。


    回头望去,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同行,秦施施害怕极了。


    直至华灯透过窗间明纸洒落辉光,凌慕阳的身影出现在殿前。


    看到那一团棉絮在黑夜里虚弱抖动时,他心脏漏跳了一拍,没来由地揪疼了一抽。


    他手持烛台照亮床榻,随即放在床侧短案前,单膝跪坐在床上。


    伸出双臂揽过蜷坐在床内角落的秦施施,将她拥入怀里,轻声哄道:“施施,我在这里。”


    “对不起。”秦施施哑着声音道。


    随着她羞愧低头的动作,头上蝴蝶发饰振翅而动,隐约中她的身形在微微颤抖。


    凌慕阳心口起伏,看着怀里受惊的小狐狸,轻拍她背的手掌顿住了。


    她在道歉?因为什么?听她如此卑微的声音,看着她慌张的神色,他的悔意越发浓厚。


    他是逼着翠仙向她陈白,也说过要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可翠仙到底说了什么,让她这样伤心?如今她伤心至此,全心依赖着他,他怎么又开心不起来?


    隐隐间,还有些不爽和不齿涌来,堵在心口无处言说。


    未等这种异样的情绪消化好,怀里那人便已经啜泣着吻了上来。


    凌慕阳只觉唇间一丝冰凉的触觉,随即带着凉意的舌尖悄然滑入。一阵寒意袭来秦施施周身,随即是温热的掌心接替。


    床榻边,男子的皂靴胡乱摆着,烛光微动,两个身影亲密无间,女子的哭声也变得零碎。


    往常的欢乐并未减少,可她过分热情也让他迟疑,抽泣导致的断断续续,更让他担忧。


    她在竭尽所能地回应他,却也放肆哭着。


    慌乱中,秦施施只想知道,如果她这样迁就他,他会一直陪着自己吗?她颤抖着。


    “你还好吗?”凌慕阳呼吸滚烫,忍着疼痛,撑在她身前低语,唇瓣一一描摹着她的朱唇。


    秦施施的眼泪像是断了线,侧过脸看向门外的方向,抬高了些腰身将他容纳更多,凌慕阳咬牙不再等候她的回答,用力地夺取。


    摇晃之间,案前烛台被打落在地,台底和蜡烛分开,清脆的“哐当”一声敲击着地面。消逝的辉光里,十指紧扣,二人都竭尽全力。


    “你喜欢我吗?昭明?”秦施施再度问道,声音几乎要被他揉碎,长长地低吟出声。


    凌慕阳并未回答,暴雨倾盆而泄。秦施施握紧双手,哭得没完没了。


    呜咽低泣的声音里低诉着复杂的悲欢喜庆,凌慕阳揽着她,心底那些悔意,完全被她的乖顺冲得一干二净,反而病态地生出一分骄傲的心思。


    他心道,只要得她依赖于他,无论使出什么黑白手段,都是极好的办法。


    两人躺在床两侧,凌慕阳趴在床上,抚摸着她散落至身旁的青丝,在逐渐习惯的黑夜里,描摹着她动人的面容。


    凌慕阳嘴角含笑,很是满意,丝毫未觉枕边人情绪怪异。


    秦施施头在隐隐作痛。明知道凌慕阳心中有另外一个人,明知道她与他只是逢场作戏,可还是忍不住依赖他、得到他,甚至于在这种想要发火质问的时候,也还是会被他折服。


    暴雨结束了,她的双眸干涩酸楚,终于也没了哭声。她闭上双眸,心里埋怨自己,疲累地锁住了心神,任由那人替自己整理汗涔涔的周身。


    接连几日,秦施施都心情沉闷,郁郁寡欢。凌慕阳终于有些察觉,只吻了吻她额际,望着她的眼神中还有些柔情,柔到好像她是他相爱多年的妻子,秦施施自知并非如此,故而更加难受。


    “等我过两日闲下来,我们就去泸州。”凌慕阳承诺道,据说那里的花儿也美,不过肯定没有她美。


    眼下他抽不出身,只好命侍从好生护着秦施施出门走走。


    阳春三月,娇莺恰啼时分,秦施施在河边柳树下,丝绦拂过她白皙脸颊,柳条露珠在云层洒落的阳光下,晶莹饱满,透着恬静。


    冷枕玉见她粉衣如花,恬静立于杨柳旁,浅笑行至跟前:“施施。”


    这样往日旧称,唯有他还一直在用。


    大家见她成了婚,大多尊称她做王妃,可冷枕玉与她一般,心思都异常单纯,只念着无论她做了多大的事情,施施便是施施,枕玉也是枕玉。


    “师兄。”秦施施把伞挪近了些,冷枕玉帽檐上有细细水珠。


    冷枕玉颔首,却看到秦施施愁容未展,连忙问发生何事。


    秦施施只是恹恹地摇头,虽然师兄繁忙,相请多次才得以出来,可人到了跟前,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来人不语,他心中紧张,又不小心瞥见她衣领下隐隐露出的红痕,惊道:“施施你……”


    闻言秦施施脑袋怔住,随即摇摇头,花容失色,叹道自己身体虚,难以有孕。


    冷枕玉本是细心之人,又与她相识多年,便带她去吃些甜食鼓舞精神。


    好在冷枕玉三言两语便提起了医书编纂,秦施施这才提起了些兴头,两人正商议着,却见静王府的车马急冲冲地从街边往府上去了,身后跟着慌乱的江宁。


    秦施施从未见过江宁如此慌张,顾不上告别,也马上往府上赶去。


    正跑了两步,却被冷枕玉拉住了手腕。他修长身形清瘦卓越,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严肃:“施施,不可疾跑。”


    虽是这个道理,可秦施施却为难起来,只好答应下来,快步赶回府中。冷枕玉也跟着她一同回王府,刚到门前,他便知道此趟他算是来对了。


    “江总管,这是怎么回事?”几人将昏迷的凌慕阳从马车里往昭阳殿抬,被秦施施质问着。


    担架上的人一袭朱红赤袍,胸前金丝蟒纹的红斑点点和颈间滑落的血迹触目惊心。他双目紧闭,唇色全无,唇角处还有未擦干净的血丝几缕。


    秦施施握住昏迷的凌慕阳手腕,撸起他衣袖,一边随着担架,一边替他诊脉查看,耳畔响来江宁低落的感叹之声。


    “殿下在金銮殿冲撞了皇上,皇上龙颜大怒,要褫夺王爷封号,鞭打五十。殿下气急攻心,在受鞭刑时心血翻涌,气血不顺,在刑罚中昏迷了过去。”


    “所为何事?”秦施施深知凌慕阳并非鲁莽之人,何至于这样激怒皇上?


    “皇上要殿下将手头的驻青台工程移交户部,核查殿下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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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务。殿下本来重视航运,和皇上辩驳了几句,便被皇上斥责不轨……”


    江宁沉默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施施,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道,“还请王妃回府好生劝说秦相,驻青台于国于民,乃是重器,既已施行,便当竣工,否则前期耗资巨大,只会血本无归。”


    朝政之事,秦施施并不了解。江宁的请求,她除了为难,更多羞愧。


    她知道,父亲和静王总有些不对付,没想到现在已经到了针锋相对之时。她别无他法,只得点头应下。


    江宁虽有微词,却还是愿意让她替凌慕阳诊脉。


    几位医官和秦施施一同诊脉,一旁的冷枕玉看着凌慕阳面色渐渐青黑,提醒起秦施施:“不太妙了。”


    凌慕阳的呼吸变得微薄,几乎浅得连一根羽毛都吹不动了。


    见此情状,秦施施心脏一缩,拿起医囊就在他大穴处扎下。


    “准备人参片吊气,用艾草烧灰,梅水冷凝。”秦施施出言,几人商议后都觉可行,便出了两个太医去准备,剩下两人在一旁候着。


    屋子里血腥味很浓,丝丝血味萦绕鼻端,渗透着死寂。


    “施施,他的心跳越发慢了。”冷枕玉半跪下来,替凌慕阳把着。


    秦施施心头微微颤着,望着凌慕阳乌青的面孔,咬牙把银针扎深了一下,道自己要细细检查他的鞭伤。


    果然如秦施施猜测,凌慕阳如今重伤濒死,全是因为这个鞭子有无数倒刺,在他皮肤处勾连得血肉模糊,出血量巨大,整个前胸后背,血色的里衣已经没有一寸雪白。


    可她不明白,何至于这样惩罚他呢?不过是政见不合,怎么就用上了这样的刑罚,何况他本就重伤多年……


    她拿了凝血膏,几人一边将凌慕阳身上凝固的血丝一一清理,又细细抹上药膏,纵使有四人合力,做完这些时,也已经月上中天。


    冷枕玉见秦施施面色苍白,也出言让她休息。秦施施的视线在浑身浴血的凌慕阳身上停留片刻,没有回答,继续低下头清理。冷枕玉明白她的坚持,也不再多说,只是不由得更多地注意起秦施施的状况。


    眼前两夫妻,其实都好不到哪里去。


    凌慕阳固然情况危急,秦施施也并非强健之人。从前在荆州救治瘟疫时,她便试过过度施针,失力昏迷了三天三夜的。


    可同为医者,让医者放下病人不管之事,冷枕玉说不出口,也明白秦施施断然不会同意,只好加快了手中动作,盼着他自己多做一些,秦施施便能少做一些。


    子规夜啼几声,打破了殿中无边的死寂,众人在屋里看着凌慕阳血色一点点的消退,生命线变得渺茫,竟都有些慌张起来。


    先是年迈的刘太医跪下请罪自称无力,再是见状慌乱起来的张太医,另外两人虽为告罪,脸上也都是认命的绝望,想着静王崩逝,他们又是否要被追责殉葬。


    江宁也被这绝望的气息感染了,眼泪簌簌直掉,瞬间苍老了十岁有余。


    殿里跪了一地的奴仆,小声抽泣和哀叹的声音像是夜叉低语,一点一点靠近秦施施,把她最后的隐忍驱逐干净。


    她有些恼怒地拍了拍桌子,叫旁人都出去,只留了江宁一人。她扶起江宁,紧紧握住江宁的手臂,泪水也蓄满眼眶,咬牙道:“总管将千声菱拿来给殿下用罢。”


    江宁听闻此言,顿时有些慌乱,不知如何作答。


    “生死攸关,江总管还犹豫什么?”秦施施有些生气,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老奴不敢,请王妃稍侯。”


    两人的对话,叫在一旁静候的冷枕玉心惊肉跳,双目死死地盯着秦施施,手中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