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霸哥是沉得住气的人，说五点就是五点。


    提前给我发消息，肯定是很严重的问题。


    我担心小姨听到，到了楼下翻出霸哥的号码拨过去：“情况挺复杂，到地方再说。我在盛豪旁边的火红红火锅鱼，刚起来没吃饭。”


    行！


    挂了电话，外面拦了个出租车朝那家店走。


    这个点儿没客人，只有霸哥一个人坐里面。


    到里面鱼已经煮好了，冒着热气白花花的鱼肉闻着好香。


    “咋啦？”


    拿了碗筷坐在霸哥面前，我的心里很紧张。


    “昨晚你说了那个事，我给豹子那边的人打电话，让他留心那边的情况。”霸哥夹了块鱼肉放碗里，低着头说道：“他说王天儿当晚就去找豹子告状，王浩也去了。”


    果然。


    这里面有问题！


    “豹子很生气，又不想和牛子翻脸。”霸哥看了我一眼：“吃点儿，这家鱼不错。”


    “豹哥不敢翻脸？”


    对他的判断，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你不信？”


    霸哥开口问道：“理由?”


    “他不敢就不会管，他不管天哥和耗子肯定认怂。”我觉得这事蹊跷：“既然耗子和天哥没有认怂，肯定是豹哥在后面托底。浩子让我下午三点去豹哥那里拿钱，是知道牛子五点下班来不了？”


    “我的判断没错，你确实很聪明。”


    霸哥夹起鱼头放碗里，等着它变凉：“豹子这个人我熟，以前我们都跟着牛子混的时候，这人就很有野心。后来我们跟着老王总混，豹子没有跟着来，高价接了一个游戏厅自己干。这小子路子野啥都敢干，靠水果机赌币机赚了不少。”


    确实是这样，游戏机不赚钱，两毛钱一个币还要电费场地人力成本。


    但是赌币机很赚钱，这玩意儿输赢一天能有好几千钱。赌币机的赔率可以人为操控，去玩儿的人输多赢少。


    “豹子想把你骗过去扣着，然后让牛子去捞你。”霸哥笑了笑：“豹子以前是牛子的小弟，这是他心里一根刺。陈州是个排资论辈的地方，他不把牛子搞下去，以后吃席永远坐小孩儿那桌。不对，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要不算了？”


    他这么说，我心里虚得很。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怕了，和这种人干不值当。


    霸哥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事儿，是面子。能流血能亏钱，不能没面子。你要是怂了，耗子天哥豹子这种人，疯狗一样咬你。你受得了？”


    是！


    人不能露怯，露怯就被咬。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村里人经常为鸡毛蒜皮田边地角吵架打架。当时觉得他们小肚鸡肠，人大度一点与人为善多好，边边角角那点地方，能发财吗？


    现在想想太单纯了，抢你边边角角的人，就没打算和你好好处。今天忍气吞声让出去一尺，明天被占的就是一丈。你还不敢吭声，别人胆子只会更大，想要的更多，早晚得干一架。


    “干？”


    想起上次来的那些人，我又没那么怕了。


    “拿啥干？”


    霸哥哈哈笑道：“为了五千块钱，找二十个人和他干？站台不动手的一人一百，动手的二百，挂红了的给四百加医药费。真动了手伤几个人，三万块钱都打不住。值当吗？”


    “不值！”


    我想了想，从利益角度来说不能搞。


    “这还是事情可控的前提下，输了医药费补偿一大笔钱，赢了也得赔对面。”霸哥继续说道：“要是控不住人还得进去，这是更严重的后果。打打杀杀下下策，多动动脑子。”


    这？


    他这么说，我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我终于知道霸哥提前来找我，原来这里面的事儿这么大。


    我以前的认知里，事情无非对错好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没想到还有两难的时候，怎么选都要承担巨大风险，付出巨大代价。


    “先吃饭。”


    霸哥看着锅里的鱼：“吃完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我很好奇，霸哥的靠山吗？


    “吃饭。”


    霸哥看了看周围，闭口不谈。


    行！


    中午没什么胃口，出来已经饿了。


    把锅里的鱼捞起来吃完，霸哥走到前台结账。


    五十多块钱，我们这里的鱼一直很便宜，白鲢价格长期在两块上下，花鲢草鱼也就四五块钱一斤。


    霸哥没有骑车，拦了辆出租去：“去锦湖花园。”


    锦湖花园？


    那个地方有个很大的湖，住的都是有钱人。


    到了锦湖花园，右边是一排排高楼，左边全都是独栋小别墅。


    走到一栋小别墅面前，霸哥上前按门铃。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西装革履腰板儿笔直，板寸头眼神透光就像狼狗。


    “老板在后面。”


    男人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朝旁边走。


    绕了个圈子，后面是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个八角凉亭，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看着六十来岁，脸上已经有不少岁月痕迹。


    “王总。”


    霸哥走到男人面前：“人带来了。”


    “坐。”


    王总指了指旁边凳子，面无表情语气很平静。


    看着这个男人，我的心里突然很敬畏。没错，就是敬畏的感觉。这种敬畏感，比在学校里面对校长教导主任时还要强烈。


    “喝茶。”


    王总端起茶壶倒了两杯，放到我们面前：“听说你最近在游戏里，赚了小超不少钱？”


    小超是谁？


    看着霸哥，我有点懵。


    “小王总。”


    霸哥低着头，端起茶杯喝了口。


    “对。”


    我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卖了点装备给他。”


    “小超以前很有锐气，后来吃了亏天天闷家里打游戏。”王总叹了口气，眼神很无奈：“天天游戏里砍来砍去，花钱如流水。”


    这话没法接。


    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不理解我们的生活方式。


    “你别紧张，我不是想找你麻烦。”王总笑了笑，靠椅子上望着我：“我这人很讲原则的，你愿意卖他愿意买，你情我愿哪怕一个鸡蛋卖1万，我也没意见。游戏里的事我也不懂，我不瞎评价。”


    “谢谢！”


    我悄悄松了口气，这人还算通情达理。


    “你和小超在办公室聊的那个事儿，网吧？”王总看着我，眼神很期待：“我个人是有点兴趣的，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