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指腹温热，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耳垂，苏晚棠感觉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她脸颊微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男人，总是在这种公共场合搞小动作。


    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着，谁也没再开口，但一种温馨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


    回到一号院，王妈已经准备好了温热的毛巾和解暑的绿豆汤。


    陆景琰喝完汤，很自然地接过苏晚棠用过的碗，一并拿去厨房清洗。


    客厅里，苏晚棠则没闲着。她从书房里拿出一张硕大的京市郊区地图，平铺在红木八仙桌上。那双刚刚还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刻已经沉静如水，目光锐利地在地图上逡巡。


    陆景琰洗完碗出来，就看到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支红色的铅笔，在地图上比比划划。


    他没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到一旁，拿起一份报纸，目光却时不时地越过报纸边缘，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窗棂，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片小小的阴影，鼻尖小巧挺翘，嘴唇是天然的菱花色。安静下来的时候，她身上那股江南水乡的温婉气质就格外明显。


    “找到了。”


    苏晚棠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她手中的红笔，在一个位置上，画下了一个清晰的圆圈。


    陆景琰放下报纸凑过去看，圈出来的地方标注着三个字——红星罐头厂。


    “这里？”他有些不解。


    “嗯。”苏晚棠指尖在那个红圈上点了点。


    “你看，它东边不到五公里就是运河，水路方便。南边紧挨着国道，陆路也通畅。最关键的是，这个厂子半死不活好几年了，周围大片的地都荒着，拿下来方便扩建，也不会引人注意。”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显然是早就做过功课的。


    苏晚棠抬起头，冲他狡黠一笑，“我们的商业帝国，就从这儿开始。”


    说完，她便起身走向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另一头传来杜康年圆滑又恭敬的声音：“大小姐。”


    “杜叔，”苏晚棠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手头的事放一放，你带上最得力的几个人，立刻来一趟京市。越快越好。”


    “好的，大小姐，我马上安排！”杜康年没有问任何原因，干脆利落地应下。


    挂掉电话，苏晚棠回头，对上陆景琰探寻的目光。


    “我准备建一个药厂。”她直言不讳。


    陆景琰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苏晚棠摇了摇头，眼底是强大的自信：“暂时不用，这点小事，你老婆我还是能搞定的。你安心当你的陆老师，给我赚个好名声就行。”


    ……


    第二天下午，棠棣轩最顶层的一间雅房。


    主位上坐着的是白术。她今天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女士西装，长发盘起，只留几缕垂在脸颊，整个人像一柄出了鞘的利剑。


    左手边，是风尘仆仆从沪上赶来的杜康年和他带来的三名核心骨干。这几个人都是商场老手，此刻却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右手边，是秦铮，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守在白术身侧。


    “各位，”白术环视一圈，声音清冷，“叫大家来，只为一件事。‘棠棣制药’项目，从今天起，正式启动。”


    她抬手，秦铮立刻将一份文件发到每个人手中。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收购京郊的红星罐头厂。我的要求是，三个月内，完成厂房改造和第一批生产线的铺设。”


    杜康年快速翻阅着文件，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沉吟道：“老板，这个红星罐头厂是国营单位，虽然半死不活，但底子还在。它的厂长王胜利，我来之前托人打听了一下，是出了名的老油条，又滑又贪。想从他手里顺利盘下地皮和厂房，如果按正常流程走，各种审批、会议、扯皮，没个半年时间，根本下不来。这还是最理想的状况。”


    杜康年说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八十年代，想动国营单位的资产，比登天还难。


    他身后的一个中年人也附和道：“是啊老板，这种人最难缠。跟他谈，你给的好处少了，他给你使绊子；给多了，他又怕担责任，不敢收。咱们人手和关系都在沪上，在京市这地界，强龙难压地头蛇啊。”


    一时间，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半年”的期限发愁，可白术听到这话，非但没有愁容，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又甜又坏的笑。


    “正常流程？”她轻笑一声，目光转向秦铮，“谁说我们要走正常流程了？”


    她身体微微前倾，盯着秦铮，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管他是王胜利还是李胜利，三天之内，我要他所有‘不干净’的资料。他喜欢什么，怕什么，和谁有仇，欠谁的钱，睡了谁的老婆，把谁的肚子搞大了……所有能让他乖乖听话的东西，我都要。”


    秦铮什么也没多问，只重重一点头，吐出一个字：“是。”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看着秦铮离去的背影，杜康年和他带来的人都惊呆了，后背一阵发凉。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年纪轻轻、漂亮得不像话的老板，行事风格竟然如此霸道狠绝。


    秦铮一走出棠棣轩，就连续拨出了几个电话。


    片刻后，棠棣轩的另一间房里，白术召见了刘思思。


    “老板，您找我？”刘思思有些拘谨地站着，她至今还对这位将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的老板，怀着深深的敬畏。


    “坐。”白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递过去一叠稿纸。“帮我把这个整理成专利申请文件。药名叫‘续骨膏’，主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促进骨骼愈合。”


    这正是她根据空间灵泉和药田里的几种特殊药材改良出的方子，效果远超这个时代的所有同类药品。这将是“棠棣制药”的开山之作，一炮打响的王牌。


    刘思思接过稿纸，只看了一眼，就为上面精妙的配方和匪夷所思的配比而心惊。


    另一边，京市大学的办公室里。


    楚云菲抱着一沓整理好的课程补充资料，准备去交给陆景琰，想借机展现自己的专业和细心。


    她走到陆景琰的办公室门口，门没关，看到陆景琰正坐在桌前，专注地看着一份文件，身上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让他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楚云菲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正要敲门，目光却被那份文件的封面吸引了。


    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烫金大字——海棠科技。


    楚云菲的瞳孔微微一缩。


    时间来到晚上。


    依旧是棠棣轩顶层雅房。


    秦铮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在了苏晚棠面前。袋子没有封口，能看到里面是满满一叠照片和文件。


    他挺直身体，声音低沉而有力。


    “老板，查清楚了。”


    “这个王胜利，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