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餐桌上，王妈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饭，小米粥的香气和油条的酥香交织在一起。


    “多吃点。”陆景琰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进苏晚棠碗里，又给她盛了半碗粥。


    苏晚棠点点头，小口吃着，昨夜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眉宇间的疲惫散去了不少。


    “我今天去趟公司。”苏晚棠吃完后对着他说道。


    “嗯，我让秦铮的人跟着。”陆景琰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了一句。


    吃过早饭，两人在门口分开，一个走向停在院外的吉普车，奔赴军机重地；一个则坐上黑色的轿车，驶向京市郊外海棠科技。


    ……


    海棠科技，一号实验楼。


    这里与外面灰扑扑的建筑截然不同，地面光洁如镜，一排排崭新的进口设备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然而，此刻实验室里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行！还是不行！这纯度怎么都上不去！”


    周济民一把将手里的报告单揉成一团，烦躁地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他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眼下是浓重的黑青，身上的白大褂也皱巴巴的，全然不见了往日的清高孤傲，只剩下被技术难题逼到绝境的抓狂。


    “周工，我们已经试过所有办法了，无论是物理提纯还是化学萃取，杂质含量始终卡在千分之三，离您要的万分之一，差太远了。”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个半导体关键材料的提纯，已经成了整个项目的拦路虎。没有高纯度的基底，后续的集成电路设计就全是空中楼阁。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


    白术一身得体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踩着平底小皮鞋走了进来。她一出现，整个实验室的嘈杂声都小了下去。


    她扫了一眼众人脸上的颓色，最后目光落在双眼通红的周济民身上，平静地问：“遇到麻烦了？”


    “白董！”周济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拿着一叠数据冲了过来，语速极快地解释着技术瓶颈。


    白术耐心地听完，走到那台价值不菲的分析仪器前，看着屏幕上停滞不前的数据线，陷入了沉思。


    海棠空间的传承书阁里，关于炼金术和物质提纯的古法，在她脑中飞速闪过。那些看似玄之又玄的法门，剥去神秘外壳，本质上是对物质特性超乎时代的理解。


    片刻后，她转过身，看向周济民。“周工，我昨晚做了个梦，有点异想天开，你姑且听听。”


    周济民一愣，实验室里其他人也都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做梦？


    白术却不管他们，自顾自地说道：“有没有可能，在真空环境下，加入一种惰性催化剂，再用一种特定的频率去振荡加热？我梦里看到，那些杂质像是被一种无形的手，从材料里给‘抖’了出来。”


    “惰性催化剂？振荡加热？”周济民皱起眉头，这完全颠覆了现有的理论。惰性气体怎么可能起催化作用？振荡加热更是闻所未闻。


    “听着就像天方夜谈……”他下意识地反驳。


    “那就当个笑话听。”白术无所谓地耸耸肩开口。


    “只是觉得有点意思。对了，我记得库房里是不是有一批从德国进口的氦气？还有，那台高频超声波设备，能不能改装一下，调整它的振荡频率？”


    她的话，让周济民心一颤，是啊，理论是死的，可实验是活的！他们已经被固有思维困住了太久！


    “改！我亲自来改！”周济民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一把抢过旁边人手里的图纸，在背面飞快地画着草图，嘴里念念有词。


    “频率……功率……氦气流速……”


    整个团队仿佛被瞬间激活，在周济民的指挥下，立刻行动起来。


    两个小时后，经过改装的设备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济民亲自按下启动按钮，只听见一阵轻微的嗡鸣声，真空舱内的样品在肉眼不可见的频率下开始振动，同时，微量的氦气被注入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分析仪器上的数据线重新开始移动，并且以一个陡峭的角度向上攀升，最终稳稳地停在一个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数值上时，整个实验室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天呐！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上帝啊！”


    周济民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值，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


    ……


    与此同时，军区大楼的会议室里。


    陆景琰指尖夹着烟，却没有点燃。他看着高建军呈上来的最新情报，眼神冷得像冰。


    “他们接触了京市物理研究所的边缘课题组，还有生物所一个被边缘化的老教授。”


    高建军的语气很凝重，“开出的价码，是那些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陆景琰将烟在桌上摁灭道。


    “影子先生在京市，有人脉，有资源。他不是在重建，他是在唤醒他蛰伏多年的力量。”


    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没有耽搁，直接驱车去了陈老的住处。


    听完陆景琰的汇报，陈老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的情况，让我想起一些旧事。”


    陈老叹了口气，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相框，轻轻擦拭着上面的灰尘。相框里，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他叫林蔚，当年我们院里最有天分的人，在核物理领域，他的想法比所有人都超前。二十年前，他说要去西北考察，然后就再也没回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和冷意，“当时都以为是意外。现在想来，或许从那个时候起，‘鹰巢’的黑手，就已经伸向我们最顶尖的人才了。”


    正说着，陈老的警卫员敲门进来，递上一份文件袋。


    “首长，海棠科技的白董派人送来的。”


    陈老疑惑地打开，从里面抽出一份检测报告，和一个用天鹅绒盒子装着的、指甲盖大小的硅晶片。


    当他看清报告上的纯度数据时，即便是一生见惯了大风大浪，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这……这是……”


    “陈老，您没看错。”陪同陆景琰一起来的苏晚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她今天换回了女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海棠科技刚刚提纯出来的高纯度单晶硅。”


    陈老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苏晚棠，又看看一旁的陆景琰，目光最后落在那枚小小的晶片上。


    刚刚还在为二十年前失落的天才而惋惜，转眼间，一个更大的惊喜就砸在了眼前！


    这是足以改变国运的，科技的远见！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家一号院的后院，被孟婉派来的工程队已经平整出了一大块土地，用红砖砌起了漂亮的花圃。


    苏晚棠和陆景琰并肩在花园里散步。


    “我打算，把海棠科技打造成一个真正的科技堡垒。”苏晚棠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说道。


    “我们不光要做半导体，还要做通讯，做生物制药。我要让它成为国家的盾牌，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再也无法轻易地窃取我们的智慧，伤害我们的同胞。”


    陆景琰没有说话，只是停下脚步，侧过身，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他什么都懂。


    她的野心，她的蓝图，她藏在商业外衣下的家国情怀。


    “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