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的唇瓣还带着一丝红肿，气息微乱。


    “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可能就在景月的记忆里。”片刻后，苏晚棠的声音恢复了白术式的冷静。


    “梅姑婆是钥匙，那首民谣是密码，而‘月光草’，就是他们最终的目标。”


    陆景琰的眼眸深沉如夜，他伸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肿的唇角道：“她想从陆家带走人，得问我手里的枪同不同意。”


    “硬碰硬是下策。”苏晚棠摇了摇头，走到书桌旁，拿起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一个简单的关系图。


    “影子先生现在是惊弓之鸟，港岛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他不敢在京市再搞出大动静。所以他派了梅姑婆来，走‘亲情’路线，这是攻心。”


    她抬眼看向陆景琰，眸光锐利，“他想玩阴的，我们就陪他玩。他不是想通过景月找线索吗？我就给他一条线索。”


    ......


    第二天一早，孟婉看着女儿陆景月手里拿着一朵菊花，闻了又闻，脸上露出困惑又带点新奇的表情，心里又喜又忧。


    苏晚棠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状似无意地说道：“妈，我昨天翻了些书，说有些特殊的植物香气能刺激大脑皮层。景月既然对海棠花有反应，说明这个路子是对的。要不……我们多试试别的花？”


    孟婉哪里有什么主意，现在苏晚棠就是她的主心骨，连忙点头：“好，好，都听你的。你说试什么花？”


    “就试试最普通的吧，比如院子里的秋菊，还有……我记得您之前挺喜欢栀子花的，味道也清雅。”苏晚棠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一个随口一提的建议。


    秋菊，栀子花，都是京市最常见不过的花卉。


    孟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立刻来了精神，“对对对，我这就让警卫员去花鸟市场，把所有品种的菊花和栀子花都买回来！”


    看着婆婆风风火火的背影，苏晚棠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微光。


    她要给梅姑婆，给影子先生，挖一个美丽的陷阱。让他们在浩如烟海的普通花卉里，慢慢地大海捞针去吧。


    转身回到书房，苏晚棠关上门，拿起了那部加密的电话，拨通了秦铮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大小姐。”秦铮的声音永远那么沉稳。


    “盯住一个人。”白术的声线冷了下来，不带任何感情。


    “一个自称梅姑婆的老妇人，六十多岁，沪上口音，住在京市饭店。我要知道她每天见了什么人，打了几个电话，甚至倒了几次垃圾。”


    “是。”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的人，只能是影子，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明白。”


    挂了电话，苏晚棠没有停歇，又拨了另一个号码，这次是海棠科技的周济民。


    ......


    与此同时，军区大楼内，陆景琰的办公室气氛肃杀。


    高建军站在办公桌前，腰杆挺得笔直。


    “人怎么样了？”陆景琰头也不抬，手里擦拭着一把拆解开的五四式手枪零件。


    “已经废了，精神彻底垮了，现在就是个只知道重复‘月光草’的疯子。”高建军回答道，他想起钱卫国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发寒。


    “很好。”陆景琰将最后一个零件装好，清脆的机括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放个消息出去，就说钱卫国疯了，但在疯之前，吐露了一个关于‘月光草’下落的重大线索。人，现在被我们秘密关押在西山疗养院。”


    高建军一愣，“旅长，西山疗养院不是已经废弃了吗？”


    “废弃了才好，方便我们办事。”陆景琰抬起眼，眸中一片冰冷，“把消息捅给黑市那帮人，影子先生的耳朵灵得很，他会听到的。”


    “这是……引蛇出洞？”


    “不，是关门打狗。”陆景琰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大院里来来往往的军车。


    “告诉下面的人，在西山疗养院周围给我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我倒要看看，影子先生在京市，还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老鼠。”


    “是！”高建军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海棠科技的实验室里，周济民正对着一台崭新的仪器手舞足蹈，激动得像个孩子。


    “白董！您简直是我的神！”电话一接通，周济民的大嗓门就轰了过来。


    “这台德国来的‘质谱联用仪’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有了它，别说单晶硅，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您分析出成分来！”


    这批设备，是苏晚棠动用汉斯那条线，从德国秘密运回来的，专门用来提升海棠科技的研发上限。


    “能分析植物成分吗？”白术直接切入正题。


    “植物？”周济民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兴奋，“太能了！”


    “很好。”白术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满意。“周工，我现在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


    “您说！”


    “我要你，用最快的时间，摸透这台设备的所有潜能，特别是对微量植物碱和特殊蛋白的分析能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把它变成你的手，你的眼。未来，我有一种非常重要的植物，需要你来进行分析。”


    周济民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植物，需要动用这种国宝级的设备来分析，但他听出了白术语气中的郑重。


    “白董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三天，不，两天！两天之内，我就能让它姓周！”


    挂了电话，苏晚棠缓缓吐出一口气。


    梅姑婆的亲情牌，陆景琰的诱敌计，秦铮的暗中监控，再加上周济民的技术支持，很好都准备完成了。


    ......


    夜里，陆景琰回到一号院的书房，苏晚棠正站在一张巨大的京市地图前。


    地图上，用红蓝两色的笔，标记出了好几个地点。


    京市饭店，西山疗养院，还有几个不起眼的民居地址，那是秦铮下午刚传回来的，梅姑婆去过的几个地方。


    陆景琰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看着地图上那些交错的线条。


    “网已经撒下去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鱼儿，也该上钩了。”苏晚棠的手指，轻轻点在西山疗养院的那个红色标记上，眼神冰寒。


    陆景琰的目光也落在地图上，他伸出手，覆盖住她的手背，然后缓缓移动，将地图上代表他们这边势力的几个蓝色标记，用手掌整个护在其中。


    “让他们先动，”他侧过头，薄唇擦过她的脸颊，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后发制人。”


    这一局棋，他们是执子的人。


    无论对方怎么出招，最终的结局，都只会是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