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吉他弹得不好。”林溪慌忙把吉他放回储物柜，琴身撞到柜壁发出沉闷的响声，惊得柜顶的粉笔灰簌簌往下掉，“而且陆泽言同学学习忙，肯定没时间排练。”她的声音有点发颤，能感觉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好奇，有起哄，还有赵磊那看好戏的眼神。


    陆泽言翻过练习册的声音格外响，“哗啦”一声，像是在切割空气。林溪逃回座位，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像敷了块湿毛巾。她低着头，假装整理课本，耳朵却竖得高高的，捕捉着前排的动静。


    “老师，我愿意。”陆泽言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林溪的手顿住了，课本的一角被她捏得微微发皱。她抬起头，目光与陆泽言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像是怕被灼伤一般。


    陈老师显然没料到陆泽言会答应，愣了一下才笑着点头：“好啊，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俩抽空商量一下，选首合适的诗，再搭配林溪的吉他，肯定能出彩。”


    “可是……”林溪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李婷从背后轻轻捅了捅。她回头，看见李婷冲她挤眉弄眼，小声嘀咕道：“你傻啊，陆泽言主动配合，这机会多难得！说不定还能拿个第一名呢！”


    林溪瞪了她一眼，但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再拒绝反而显得刻意。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那……等下课再说吧。”


    下课铃适时响起，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赵磊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哟，学霸配才女，这是要搞艺术联姻啊！”周围的同学哄笑成一片，林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陆泽言却依旧神色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例行公事。他合上练习册，将钢笔插回笔袋，然后站起身，朝林溪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放学后，操场边的凉亭见，可以吗？”怕林溪误会又补了一句，“商量一下节目的事儿。”


    林溪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时间有些慌乱，但还是点了点头，“嗯，好。”


    等陆泽言离开教室后，李婷立刻凑过来，眼睛亮得像发现了新大陆：“哇，你看他那副高冷的样子，明明他自己答应的还这么高冷！”


    “别瞎说了。”林溪无奈地摇头，语气里透着几分不确定，“他可能只是不想驳老师的面子而已。”


    “你就嘴硬吧！”李婷撇了撇嘴，随即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反正我是看不惯那副高冷的样子。”


    放学后，林溪背着书包走向操场。夕阳的余晖洒满校园，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凉亭位于操场边缘，四周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此刻正随风沙沙作响。


    陆泽言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站在凉亭的石柱旁，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封皮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溪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来了。”他说，声音低沉而温和。


    林溪点点头，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停下，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那个……关于节目，我其实没什么经验，如果耽误你的复习时间，就不好了。”


    “不会。”陆泽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之前写的几首诗，你可以先看看，如果有喜欢的，我们再决定用哪一首。”


    林溪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工整的字迹，每一句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仿佛诉说着某种隐秘的情感。她看得入神，直到陆泽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觉得，《少年梦》怎么样？”


    林溪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有些惊讶于陆泽言的提议。这首《少年梦》确实很特别，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与希望交织的情绪，跟她刚才弹唱的《同桌的你》竟有几分相似的氛围。“我觉得可以。”她点点头，声音轻柔却坚定，“不过，可能需要稍微调整一下节奏，让它更适合吉他伴奏。”


    陆泽言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远处摇曳的梧桐叶上，像是在斟酌什么。他顿了片刻才开口：“如果需要改动，你直接说就好，我不太懂音乐，但诗的意思不能变。”


    “我明白。”林溪低头又翻了几页，发现每首诗都有独特的风格，或激昂、或温婉，而这些文字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孤独灵魂对世界的观察和思考。她忍不住抬头看了陆泽言一眼，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夕阳的方向，侧脸被金色的余晖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平日里冷峻的气质此刻多了一丝难得的松弛。


    一阵微风吹过，凉亭外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为他们的对话增添了一层背景乐。林溪合上笔记本，将它递还给陆泽言，“那我们就先试这首吧。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你会答应参加这个节目？我记得你平时不太喜欢这种活动。”


    陆泽言接过笔记本，手指轻轻摩挲着泛黄的封皮，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远方，但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的情绪。“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开口，语气淡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这次不一样。”


    林溪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含义，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低年级的学生跑过凉亭，嬉笑着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宁静。陆泽言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林溪，神情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时间不早了，你明天再把修改后的想法告诉我吧。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周末排练一次。”


    林溪连忙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她背起书包，朝陆泽言挥了挥手，转身往校门走去，忽然想起什么飞快转身：“哦，周六我要练琴，我们周日排练吧，我一整天都有时间。”


    陆沉的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一声清晰“嗯”。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像一幅剪影画般融入了金色的晚霞中。


    早读课的空气里飘着粉笔灰，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气，有种奇异的清甜。林溪对着英语单词卡发呆，上面的“ambulance”像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怎么也记不住。后颈突然被铅笔戳了下，她回过头，李婷举着颗橘子糖，眼睛亮晶晶地瞟向陆泽言的座位，糖纸在晨光里闪着金箔似的光。


    “你昨天和陆泽言讨论的怎么样？”李婷用气声说，糖纸在她手心里滚来滚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没欺负你吧，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林溪被李婷的话逗笑了，压低声音道：“他欺负我干嘛，昨天我们只是商量了一下节目的事，他很认真，还拿了几首诗让我选。”她说着，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递给李婷看。


    李婷接过笔记本，翻了几页，眼睛越睁越大：“哇，这字也太工整了吧，简直像打印的一样！还有这首《少年梦》，写得真不错啊，怪不得他能拿奖。”她啧啧赞叹着，又忍不住八卦起来，“人虽然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这诗确实写的不错。”


    李婷的声音有点大，靠窗的陆泽言似乎是听见了有谁提起了他的名字，回头朝这边看了看。


    做他俩后排的赵磊听了个真切，故意提高了嗓门对旁边的同学说道：“听说咱们班要搞个艺术联姻，一个学霸加一个才女，这不是绝配吗？”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张萌转过头来，好奇地问：“你们说的是谁啊？”


    “还能是谁？”赵磊挑眉，指了指林溪的方向，“当然是林溪和陆泽言啦，他们可是要一起表演节目呢！”


    张萌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觉得挺好的，林溪弹吉他那么厉害，陆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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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会写诗，他们搭档肯定特别精彩。”


    这些话传到林溪耳朵里，让她更加坐立不安。她低下头假装背单词，可心思早已飘远了。这个该死的赵磊！陆影帝可千万别误会我啊，我只是一个真挚的言粉。


    王老师抱着作业本走进来，皮鞋跟敲得水泥地“咚咚”响。他把本子往讲台上一摔，发出沉闷的响声，惊得前排女生的辫子都晃了晃：“昨天的函数测验，整体成绩不理想！”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放轻了。王老师拿起成绩单，用红笔在上面点着名字：“陆泽言145，全班第一！这才叫学习！赵磊118，第二，这次总算没垫底！李婷92，中游偏上，继续努力！林溪99，比上次进步了点，张萌85，退步了！”


    他念到谁的名字，就把谁的作业本扔过去，本子在空中划过抛物线，重重落在桌上。林溪的作业本“啪”地砸在面前，封皮都被摔皱了。她捏着自己的试卷，69分的数字被红笔圈得醒目，像只嘲笑她的眼睛。这点进步在陆泽言的高分面前，像滴进大海的墨水，连点涟漪都泛不起来。


    她偷瞟陆泽言的桌角，文件夹里露出半截物理竞赛报名表，字迹清隽得连日期都标得整齐，每个数字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横平竖直。听说他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朱老师把他当成重点培养对象，天天课间都叫他去办公室“开小灶”。


    “林溪，”王老师突然敲了敲她的桌子，“这次进步很大，好好学习。”


    林溪点点头，还好这90年代学的数学内容和她当年高中学的大差不差，回去捉摸了一个月，总算是把进度赶上了。


    “林溪，你发什么呆呢？”李婷用铅笔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还在想和陆泽言的节目？放心吧，你俩肯定没问题的！”


    后桌的赵磊似乎又来了兴致，故意拖长语调说道：“哎呀，学霸配才女，这组合我都替你们期待了！”他说完，还夸张地鼓了几下掌，引得周围的同学纷纷侧目。


    张萌也跟着附和：“对啊，我觉得挺好的，说不定能成为咱们班的一个亮点呢。不过话说回来，林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表演成功了，说不定还能在学校晚会上露脸？那可就真的出名了！”张萌越说越兴奋。


    林溪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接话。她知道大家只是随口一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毕竟，这次的合作对她来说并不单纯是一次班级活动，这是她第一次和偶像合作呢，还是有些进展的。


    “行了行了，别给她压力了。”李婷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样子，冲张萌挥了挥手，“人家林溪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节目练好，你们就别添乱了。”


    赵磊嘿嘿一笑，趴在桌子上凑近了些：“添乱？我们这是鼓励！再说了，陆泽言不是挺配合的嘛。”


    听到这里，李婷一拳回了过去，“闭嘴吧，赵磊，关你啥事啊。”


    “其实我觉得吧，”张萌忽然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陆泽言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答应参加节目，肯定是因为林溪弹吉他真的很厉害。不然他怎么会同意？”


    “喂，你别瞎猜啦。”李婷瞪了张萌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维护，“陆泽言那种学霸，哪会因为这个就答应啊。再说了，人家可能只是不想驳老师的面子罢了。”


    课间操时，女生们排着队往操场走，队伍像条长长的毛毛虫。李婷突然拽住林溪的胳膊，往教学楼后墙的方向努嘴：“你看那儿！”


    梧桐树下，赵磊的胳膊搭在陆泽言肩上，笑得不怀好意，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陆泽言皱着眉，想把他的手甩开，却被赵磊死死按住。赵磊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林溪耳朵里：“行啊陆泽言，才转来几天就勾搭上林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