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思归来之时，看到一众傀儡少女正将阿昭围在中间。


    很显然阿昭方才是想着离去的。


    只是因为被傀儡少女们拦着，她才未能如愿。


    “阿昭！”


    听到慕九思的声音，傀儡少女们缓缓后撤，离开了此处。


    慕九思走近后，一把拉着阿昭的手。


    “我师傅她已经答应了。”


    “走，我现在就带着你找一间屋子住下。”


    能够留在慕九思身旁，阿昭心中自是十分欢喜。


    可紧接着她又想到慕九思方才应当是求了她的师傅才会这样，心中又觉着有些酸涩。


    “师姐——————”


    阿昭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却又不知怎么将心中复杂的情绪说出口。


    慕九思仍沉浸在喜悦之中，闻言扭头望向阿昭，发觉她低着头。


    虽然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但是慕九思还是隐隐猜到她此刻应当是忐忑的。


    慕九思停下脚步，转身面朝着阿昭，伸出一只手抚过她低下的脸庞，最终勾着下巴，迫使她重新仰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在半空交汇。


    阿昭太清楚自己如今的样貌有多么丑陋，因此很快她便将目光瞟向一旁，紧接着甚至想要撇过脸，不让慕九思完整的看清她的容貌。


    可偏偏她如今气力极小，根本拗不过慕九思。


    慕九思直勾勾盯着她，柔声说道：


    “怎么了，搬到新家不开心吗？”


    “还是说因为觉着我管你，你感觉到了不自在？”


    阿昭猛然摇头。


    心绪涌动之下，她的眼眶还不自觉蓄满了泪水。


    “没有，我只是觉得亏欠师姐你太多了。”


    慕九思轻哼一声。


    随后她又伸出另外一只手，一点点自阿昭的眼尾抚过，替她擦拭掉泪水。


    在阿昭记忆当中，除去娘亲，又有谁能够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


    她的泪水是止住了，可脸颊却是不争气的攀上了红晕。


    幸好，慕九思并未继续撩拨她，只是沉声说道：


    “第一，别叫我师姐了，你唤我一声‘阿思’就行了。”


    “第二，你既然觉得亏欠我，那往后多开心一些。”


    “第三，别总是想要躲着我，我又不是什么凶猛野兽。”


    “听到没？”


    阿昭呆呆点了点头。


    在她眼中，慕九思始终都是霸道的。


    可这份霸道，却让阿昭心甘情愿，想要一辈子都受着。


    慕九思眼见阿昭神情自然了许多，便也不再过多废话，拉着她继续在庭院之内转悠。


    “你看你想要住哪一间屋子，跟我说一声。”


    阿昭偷瞄了一眼慕九思英挺的侧颜，鼓足勇气问道：


    “阿思，你住在哪间屋子呀？”


    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慕九思随之停下了脚步。


    她冲着最近的那间屋子努了努嘴。


    “那就是我住的屋子。”


    阿昭顺着那间屋子的方向，目光最终落在旁边的一间屋子上。


    她指着那间屋子问道：“阿思，我可不可以住那间屋子。”


    慕九思脸上原本轻松的神情顿然僵住。


    她干笑了几声，随后摇了摇头。


    “阿昭，那间屋子是岚嫣住的。”


    “你要不再选另外一间吧。”


    阿昭敏锐的察觉到慕九思说出‘岚嫣’这个名字之时，眼中的笑意是不复面对自己之时的张扬，隐约带着一丝柔情。


    岚嫣究竟是谁？


    阿昭心中有着顾虑，没敢追问。


    反倒是慕九思这些日子思念着顾岚嫣，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岚嫣性子很好的，而且天赋极高。”


    “当初入门考核的时候，就是她救的我呢。”


    “等她出关了，我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认识。”


    “·····”


    慕九思说到兴起，却浑然没有留意到身旁的阿昭此刻脸上的笑容已是有些勉强。


    刚刚在返回石屋时，慕九思就曾经提及过这个名叫‘岚嫣’ 的女子。


    彼时的阿昭以为自己往后不会和慕九思有过多交集，因此并没有过多想法。


    可从今往后，她就将待在这星玉峰之上，怕是难免会与顾岚嫣相遇。


    自己一个样貌丑陋不堪的外门弟子，如何能够与之相比。


    无怪乎慕九思提及顾岚嫣时，会是那般与有荣焉。


    若是自己不是如今这番模样，是不是就可以和慕九思靠地再近一些了。


    念及于此，阿昭不觉将手按在胸口处。


    怀中的那块绸布似是感应她泛起的欲念，隐隐变得有些灼热。


    阿昭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强行按压住那股念头。


    最终慕九思还是将阿昭安排在了顾岚嫣旁边的屋子之中。


    因为傀儡少女每天都会打扫，屋内倒是十分整洁。


    屋中家具有些乃是灵器，需要灵力催动，慕九思将自己储物袋之中剩余的灵符放入了一个新的储物袋，随后将其递给了阿昭。


    不过一直使用灵符终究还是过于麻烦，慕九思随口问道：


    “对了，阿昭，你开辟灵海了吗？”


    阿昭摇摇头，“阿思，我并没有任何修行天赋。”


    慕九思听后不免有些自责。


    若是阿昭还有开辟灵海的可能，那便不会沦落到成为外门弟子了。


    自己这样询问无异于在揭阿昭的伤疤。


    只是阿昭若是真的没有任何修行天赋，又怎么还会身负气运呢？


    慕九思隐约觉着阿昭心中应该是藏着秘密的。


    不过慕九思并没有冒然询问。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些不容她人窥探的秘密。


    既然阿昭没说，那就自然有着不能说的理由。


    “没事，”慕九思柔声宽慰道，“借助灵符也能施展法术的，若是有谁再欺负你，我替你出手！”


    阿昭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嗯，我知道的。”


    毕竟如今自己这条命，也算是慕九思救回来的呢。


    又细心叮嘱了阿昭不少事情，慕九思这才提出道别。


    “ 阿昭，那我先回去了。”


    阿昭心中虽然有着些许不舍，却还是故作平静的回道：


    “阿思，晚安。”


    慕九思挥挥手，随后离开了屋子。


    阿昭躺在床榻之上，聆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忽地轻拍储物袋。


    下一刻，她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枚灵符。


    慕九思赠予的灵符品阶极高，远非阿昭之前手中的劣质灵符所能相提并论。


    阿昭默念口诀，灵符渐渐燃烧，其内储藏的灵力沁入肌肤之下。


    阿昭感受着灵力在经脉之中流动，脑海当中那些埋藏许久的记忆渐渐苏醒。


    却见她单手掐诀，房梁之上随之开始生起一团烟雾。


    烟雾弥漫片刻，逐渐变得氤氲。


    些许画面随之浮现。


    却是慕九思和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


    她们并肩而立，是如此的契合。


    阿昭凝望着画面之中的少女，眼神当中闪过一丝留恋。


    这是从前的自己。


    彼时的她亦是惊才绝艳的修行天才。


    只是如今这副鬼样子，也只能奢望能够默默陪伴在慕九思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