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思和黎静思望向彼此。


    慕九思暗自叹息一声，随后起身下床，冲着黎静思躬身行礼。


    “师傅。”


    黎静思缓步走到慕九思跟前，伸出一只手，像是想要将她扶起。


    如今的慕九思却是不愿与黎静思有着一丝一毫身体上的接触。


    她当即先一步挺直身子，顺带着将双手垂在身侧。


    黎静思的手悬在半空片刻，最终只得悻悻收回。


    慕九思似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主动问道：


    “师傅，不知深夜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黎静思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一旁桌前，自顾自倒了一杯灵茶。


    “是有一些事情想要了解清楚。”


    说罢，黎静思便冲着慕九思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身旁坐下。


    慕九思心中很是抗拒，却迫于形势不得不顺从。


    黎静思将之前倒好的那杯灵茶推到慕九思跟前。


    “此番历练，你辛苦了。”


    慕九思一脸诚惶诚恐，将灵茶重新推回黎静思跟前后，紧接着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灵茶。


    “多谢师傅，不过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黎静思眼见慕九思这般客气，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着她便轻声问道：


    “阿思，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


    慕九思先是一怔，随后想到了两人之前的约定，眼神顿然飘忽不定起来。


    黎静思却好似并未察觉到她这般心虚，干脆直接自问自答起来：


    “我既然身为你和岚嫣的师尊，自该为了你们二人的未来多加考虑一番。”


    “此次历练，你若是控制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欲念，那自然是极好的，”


    “若是没能控制住，那往后便要修身养性，切莫让欲念成为了你的心魔。”


    说着说着，黎静思却发现慕九思似是已经走了神般，不觉语气加重唤道：


    “阿思。”


    慕九思蓦地惊醒过来，对上黎静思那探究的目光，忙不迭回道：


    “师傅，你放心好啦，我在历练之中已经通过了考验。”


    “哦？”黎静思脸上露出迟疑的神情，“阿思，你能将整个历练的经过说与我听听吗？”


    慕九思听罢，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她垂眸紧抿着嘴唇，神情很是纠结。


    山河图之中那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她甚至都不愿回忆，遑论将其说与黎静思听。


    黎静思眼见慕九思沉默不语，只得耐心解释道：


    “阿思，并非我不信任你。”


    “只是这种关于七情六欲的历练，向来都是以幻境将内心的欲念表现出来。”


    “一般来说，一个人心中越是渴望什么，那么她置身的幻境就必然有所表现。”


    “你如今尚且稚嫩，只怕是分不清幻境之中的一些情况，可能会因此有着错误的判断。”


    “你若是能够说出来，我也好替你思量一番。”


    黎静思一番话可谓说的情真意切，十分诚恳。


    可听完的慕九思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心中的欲念会化作幻境？


    难道自己早已对黎静思有着超乎师徒情分的感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自己怎么可能会对有着这般卑劣的心思！


    而与此同时，黎静思见慕九思神色阴晴不定，不禁轻声问道：


    “阿思，你没事吧？”


    慕九思忙不迭连连摇头。


    “没事，师傅。”


    黎静思又叹息一声，语气难掩失落说道：


    “既然你不愿说的话，那就算了————————”


    慕九思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她一听黎静思这般说，当即脱口而出：


    “师傅，我说！”


    黎静思听罢，面上重新泛起笑意，眼神之中带着鼓励和期盼，静静等待慕九思的诉说。


    慕九思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师傅，此番历练我拜入了一个名为剑心阁的修仙门派。”


    “后来我遇到一个修为高深的女子，她便是岚嫣。”


    “后来我拜她为师，跟随她修行剑法。”


    “······”


    慕九思一边回忆在山河图之中经历的往事，一边将原本的师尊换作了顾岚嫣。


    一旁的黎静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静静聆听着，浑然没有打断的意思。


    须臾，待说到师尊将要成婚之际，慕九思蓦地顿住。


    黎静思适时开口问道：


    “怎么了，阿思？”


    慕九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是很快又归于坚决。


    “师尊成婚当日，我亲口送上祝贺，随后斩断尘缘，潜心修行！”


    黎静思闻言，似是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不错，很不错。”


    “阿思，你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欲念。”


    “师徒相恋本就为世俗所不容，你克制己心才是正确的。”


    慕九思听后却很不是滋味。


    莫非在黎静思心中，所谓尊卑也是如此重要吗？


    念及于此，慕九思竟然鬼使神差般问道：


    “师傅，若是我大闹婚礼一扬，以废除自己修为相要挟，逼迫师尊承认自己喜欢我呢？”


    黎静思沉吟片刻，蓦地喟然长叹。


    “那你便完蛋了。”


    “你对师尊的爱竟是如此的偏执，怕是此生非她莫属了。”


    “往后余生，无论何人也无法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慕九思听后不觉陷入了沉思。


    山河图之中的那一世，自己真的有那么爱黎静思吗？


    自返回现世之后，慕九思就一直避免自己不去多想那一世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可与黎静思的谈话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令慕九思不由得细细回想。


    “好了。”黎静思豁然站起身子，拍了拍慕九思的肩膀，“既然历练已经结束，你也克制住了自己的欲念，我也就放心了，你好生休息吧。”


    说罢，她便要朝着屋外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慕九思的声音的便再度响起：


    “师傅。”


    黎静思扬起的嘴角在顷刻间便再度紧抿。


    她眼神之中带着些许茫然，回头问道：


    “怎么了，阿思？”


    慕九思语气隐约透着几分忐忑问道：


    “若你是那一世的师尊，你又该如何呢？”


    黎静思从容回道：


    “我是不会像她这般犹豫不决的。”


    “人生苦短，许多事物都该好好珍惜。”


    “若是她直接表露内心，你们又何至于是这般凄惨的下扬。”


    慕九思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师傅。”


    不知为何，她的内心竟然有些抑制不住的雀跃。


    慕九思觉着，自己怕是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