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门所有长老全都望着殿门的方向。


    轻微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随着距离的逼近，变得越发清晰。


    一众长老的目光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一道消瘦挺立的身影终是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却是阿昭。


    长老们彼此使了眼色，最终齐齐躬身行礼道：


    “拜见门主。”


    以阿昭如今将隐门心法修炼至最高一重的修为，确实有着当上门主的资格。


    可惜，面对这些长老的恭维，阿昭却是没有一丝兴致。


    好不容易大仇得报，她心中如今仅剩的一个念想，便是回到南疆地界，回到慕九思的身边。


    也不知如今的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呢？


    带着几分期待以及几分忐忑，阿昭纵身一跃，乘风飞升高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天际疾飞而去。


    飞出一段距离过后，阿昭却不禁拧起了眉头。


    紧接着她在半空之中蓦地顿住了身形。


    前方虚空之上，一道身影似是早已等候多时。


    阿昭打量眼前的身影，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


    眼前这女子容貌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


    二人僵持片刻， 终是阿昭按耐不住性子，主动行礼问道：


    “这位道友，不知拦住我所为何事？”


    楚攸宁闻言轻声一笑。


    “阿昭，三千化身皆已寻回，如今就只剩下你了。”


    “有了你，我的无情道应该能够修炼而成了吧。”


    阿昭虽然不认识楚攸宁，但是从她口中所说之话不难推断，她怕是要寻自己麻烦。


    念及于此，阿昭的眼神渐渐变得警惕起来。


    她一边将手放在腰间储物袋之上，一边冲着楚攸宁不露声色的说道；


    “道友所说化身我并不认识。”


    “我如今身怀要事，告辞了。”


    说罢，阿昭施展身法，就要越过楚攸宁飞离而去。


    楚攸宁脸上笑意渐冷，亦是施展身法，闲庭信步间便再度拦住了阿昭的去路。


    “阿昭，你我本为一体。”


    “今日，你是逃不脱的。”


    话音刚落，早已暗中准备的阿昭当即轻拍储物袋。


    一柄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随之显现于阿昭身后，遥遥指向楚攸宁。


    “去！”


    在阿昭心念控制之下，密密麻麻的飞剑一同攻向楚攸宁。


    可在如此凌厉的攻势之下，楚攸宁神色却未见丝毫慌张。


    却见她仅仅伸出一只手，做出朝前一按的姿势，那些充斥着滔天杀意的飞剑顿然停滞在半空之中，却是怎么也再进一步。


    阿昭见此一幕，明白楚攸宁修为远胜自己。


    她不再过度迟疑，素手翻转间，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随之出现在手中。


    她随手挥剑朝着虚空一劈而下，一道空间裂缝随之形成。


    再祭出数枚灵符，形成一道简易屏障暂时护住身周片刻之后，阿昭纵身就要跳入空间裂缝之中，想要以此逃离。


    哪知楚攸宁察觉到她的意图之后，当即朝着她所处的方向踏出一步。


    看似漫不经心的一步，却在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仅仅眨眼的工夫，楚攸宁便来到阿昭的身旁。


    与此同时，阿昭也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气息萦绕身周。


    迟疑片刻后，她眼神变得决然起来，竟是直接催动体内精血，想要以此与楚攸宁相抗。


    楚攸宁察觉到端倪，神情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意。


    毕竟阿昭的身子一旦出现问题，那么也必将影响她的修为。


    为了避免生出变故，楚攸宁也不再过多废话，素手朝着阿昭猛地探去。


    电光火石之间，阿昭瞬间便被楚攸宁牢牢桎梏，即便想要燃烧自身精血也已经是有心无力。


    眼见阿昭再无一丝反抗之力，楚攸宁伸出另外一只手，捏作剑诀往她额头之上轻轻一点。


    一股剧烈的痛楚顿然从阿昭的脑海深处袭来。


    阿昭此前便曾经遭受过许多痛楚的折磨，如今倒也勉强能够承受。


    可偏偏接下来，她却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身子的生机在渐渐消散。


    与之相伴的是脑海当中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阿昭此刻已然确信，眼前这个女子，确实没有欺骗自己。


    可若是被楚攸宁吞噬掉自己的一切，那自己还真的存在嘛？


    不！


    阿昭心有不甘！


    她不愿忘掉自己的母亲，不愿忘掉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更不愿忘掉那个她还未来得及再见上一面的少女。


    这股强烈的意念甚至于影响到楚攸宁的融合。


    她脑海当中多出的许多关乎阿昭的记忆。


    原本对于这些记忆，楚攸宁只会冷漠的对待。


    在无情道的加持之下，渐渐淡忘，直至再也没有任何记忆。


    可偏偏如今关于阿昭脑海当中的记忆，竟是如此清晰，像是要永远铭刻在脑海深处一般。


    这是她在此前融合其她化身之时所没有遇到的情况。


    楚攸宁不觉锁起眉头，忽然间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这个名为阿昭的化身，竟然想要与自己争夺身躯的掌控权。


    楚攸宁岂能如她所愿！


    接下来漫长的时光之中，两股意识便在脑海当中剧烈的碰撞。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这副曼妙的身子再度睁开双眼之时，眼神当中却尽是茫然。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喃喃般说道：


    “我是楚攸宁。”


    哪知话音未落，她又亲口否认：


    “不，我是阿昭！”


    她的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名字，似是想要最终确认自己如今的身份。


    可说着说着，她的神情却变得极度痛苦起来。


    她面色狰狞的揉搓着她的头，语气癫狂说道：


    “我是阿昭，还是楚攸宁？”


    “啊啊啊！！！”


    “我真的分不清啊！”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她明白自己如今已经处于走火入魔边缘。


    或许，该有一个办法能最终确认自己的归属。


    她在脑海当中不停搜刮记忆，最终一个少女的身影缓缓浮现。


    “是她。”


    “对，就是她。”


    “我好像以前很喜欢她来着。”


    “杀了她，我的无情道就能大成，我就是全新的云裳仙子。”


    云裳仙子的语气是如此坚定，可她的眼神还是在纠结着。


    毕竟，这是她最爱的人。


    或许，杀妻证道才是她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