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细思恐极
作品:《穿成年世兰,陵容我只和你好》 皇上最后还是体恤端妃多年来被病痛折磨,亲自去了她的居所。
端妃住的偏远,即使是七月酷暑,也显得有些湿寒。
殿内点了香,但那股挥之不去的药味就像是从端妃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一般,连带着整个屋子都有一种即将坍塌的颓然感。
皇帝站在门口,瞧着端妃在床榻上咳喘不休的病容,有些微微的愧疚。
端妃见到皇上来了,挣扎着要从床榻上起来行礼,但皇上没又开口免礼,只是缓步上前。
端妃瘦削的身体跪在地上,望着皇上的身影,有些灰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像是欣喜眷恋的笑影儿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这样面见皇上,真是失仪了咳咳。”
皇上也没叫起来,只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抬了抬手示意端妃起来。
吉祥用力扶起端妃,将她放在床榻上,端妃这才像是找到了支撑点,粗重的喘着气。
皇帝眉头一簇,沉声问道:“怎么病成这样了?上回温宜的周岁宴,朕瞧你还好好的。”
端妃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苦笑着:“臣妾这身子骨时好时坏,只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自公主周岁宴后,便是起身也困难咳咳。”
皇帝瞧着她病骨支离的憔悴模样,最后还是开口询问:“昨夜惠贵人高热昏迷,太医查看是中了蛊毒,侍卫们在你的住处发现了巫蛊人偶,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端妃昨夜便知道了,但她一直等着皇上来问。
“臣妾没有理由去做,况且巫蛊臣妾也并不了解,此事非臣妾所为,是有人要栽赃陷害。”
端妃撑起病躯,一双眼睛诚恳而哀伤的望着皇帝。
皇帝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不再与她对视,垂下眼睑不再开口。
“罢了,朕会好好查明,你好生养着吧。”
他丢下这句话,起身径直离开。
端妃望着皇上的背影,似乎与几年前她被华妃强行灌下红花,躺在床上生不如死时重合。
那时的皇上至少还对她满眼疼惜,歉疚之情快要溢出来。
但是到最后,面对她的哭诉和痛苦,皇上也是沉默着转身离开。
就如同现在一样!皇上心知肚明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要害惠贵人,但他依旧来质问自己。
端妃剧烈的咳嗽着,像是要将心肝肺全都咳出来一样。
“娘娘!娘娘怎么了!”
吉祥吓得连忙将端妃放平在床上,用手给她顺气。
端妃一张苍白的脸上划过泪水,晶莹的泪珠落入鬓发之中,如同她从过往到今日的冤屈一般沉默的毫无痕迹。
皇上离开之后心中忍不住的烦闷,他何尝不知端妃没有理由要害惠贵人。
但当初让端妃背下杀害华妃腹中子的黑锅连累她无法生育,难道端妃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吗?
更何况华妃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他已经是不惑之年,膝下只得三个皇子。
三阿哥愚笨、四阿哥出身卑贱、五阿哥顽劣,都不是储君的料子。
而果郡王曾被先帝议储,若非君臣反对,只怕坐在这皇位上的便是他了。
如今好不容易惠贵人怀上龙胎,又被查出身中蛊毒,果郡王的生母便出身云南。
这让他如何能不猜疑?
一个对皇帝和后宫妃嫔心怀怨恨的女人,一个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郡王。
他实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皇上,您要回九州清晏还是去杏花春馆?”
苏培盛看出来皇帝的心情不佳,试探着询问。
反正这些日子,皇上最喜欢瑗常在,只要瑗常在能哄皇上高兴,他们这些奴才也能松快些。
皇帝没说话,只瞅了眼去杏花春馆的方向。
“起驾,去杏花春馆!”
皇帝带着仪仗浩浩荡荡的去了杏花春馆,然后......扑了个空。
“你家小主呢?”
皇帝蹙眉询问缩在一边的绣棠,绣棠立刻低头回道:“回皇上,小主刚才出门,带了做好的江南点心去九州清晏向您请安。”
虽然扑了个空,但见安陵容还惦记着自己,皇帝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
他倒不急着走,反而走入寝殿里瞧了瞧,就见场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绣框,里面有不少做到一半的绣品。
里面有鱼戏荷间的手帕、百蝶穿花的扇面、鸳鸯戏水的荷包、还有绣兰花的一件褂子。
做的很好,很漂亮,难怪华妃喜欢瑗常在,这绣工实在不错。
等等?
怎么都是粉紫的?这看起来好像不是给自己做的?
皇帝摸了摸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虽然是粉色的,但鸳鸯戏水也只能是送自己的。
想到瑗常在平时娇羞动人的模样,皇帝想着粉色也好,虽不够庄重,但私下里戴着,也能让瑗常在知道他的看重。
皇帝收起手,立刻出去摆驾回九州清晏。
安陵容前脚刚到九州清晏,皇帝后脚便到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起来吧。”
皇上下了辇轿,走到安陵容身边,抬手拉起陵容的小手。
两人相携着入内,陵容也顺势呈上自己带来的江南点心。
“皇上尝尝,嫔妾亲手做的,还不知是否合皇上脾胃。”
沉禾上前将点心交给苏培盛验过后,呈到了皇上跟前。
送上来的是龙井茶饼,皇上尝了一口,茶味清香带着微微的苦涩,但很快又被奶香和茉莉花香冲淡。
比起御膳房那些偏甜的佐茶糕点显得更加清新可口。
“朕竟不知容儿还有此等手艺?”
安陵容谦虚领受皇上的夸赞,顺势坐在皇上身边。
“皇上这是去哪了?”
皇帝将茶饼咽下,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朕方才去了端妃那,端妃说这个巫蛊人偶并非她做的。”
安陵容略一沉吟,柔声开口:“嫔妾与端妃娘娘并无往来,不敢妄言。”
“若毒害惠贵人对端妃娘娘有利,也就罢了,但据嫔妾所知,端妃娘娘并无子嗣。”
“嫔妾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人作恶,必定是此事对他有利才会去做。”
“毒害惠贵人,她又能得到什么呢?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皇帝没有出声,但他已经开始思考,瑗常在说的很对。
一件事发生,得益最大者往往才是幕后凶手。
他失去合适的继承人,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呢?简直细思恐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