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孕育子嗣了

作品:《绝症娘娘挺孕肚跑路,皇上和权臣悔疯了

    凤栖阁。


    连日的阴雨终于停歇,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姜昭宁伏案执笔,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她正仔细地给太后写着请安信,每一笔都仔细斟酌。


    因为这封信必须写得恰到好处,既要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保全贵妃,又不能显得太过刻意,以免引起太后疑心。


    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停下笔来。


    “咳、咳咳……”


    她抬手掩唇低咳,


    只能待气息平复后再继续落笔。


    心头却泛起一丝苦涩,这副身子,当真是大不如前了。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照在她单薄的身影上,却驱不散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终于,她搁下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迹。


    信中的措辞几经斟酌,既表明了请罪之意,又暗藏了对贵妃的开脱。


    这样的替罪信,她早已驾轻就熟。


    “翠羽。”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候在一旁的翠羽立即上前:“娘娘。”


    “将这封信送去陛下那里。”姜昭宁将信笺仔细折好,装入信封中,“就说……本宫已经按陛下的意思办妥了。”


    翠羽接过信封,欲言又止地看着主子苍白的脸色:“娘娘,您要不要先歇息……”


    “去吧。”


    姜昭宁闭上眼睛,微微摆了摆手。


    翠羽只得福身退下。


    就在殿门关上的瞬间,珠帘突然被人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一道修长的月白色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师姐。”


    沈砚白站在殿中央,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少年俊朗的面容在看到姜昭宁苍白的脸色时瞬间沉了下来。


    沈砚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案前,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地扣住姜昭宁的手腕。


    阳光透过他月白色的衣袖,在案几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师姐的脉象比昨日更乱了。”他声音低沉,指尖在她腕间轻轻按压,“昨夜又生气了?还是没睡好?”


    姜昭宁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抬眸看他,少年清俊的眉眼近在咫尺,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担忧。


    “阿砚,”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如今倒比师父还唠叨。”


    沈砚白不理会她的调侃,指腹在她腕间又按了按:“肝气郁结,心脉虚弱。师姐最近又在为什么事烦心?”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姜昭宁终于抽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有些莫名的心虚。


    沈砚白抿紧薄唇,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伪装。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好了,”姜昭宁被他看得不自在,妥协道:“我晚些时候多喝几幅药调理一下便是。”


    “师姐总是这样。”沈砚白忽然冷笑一声,“明明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子状况,却偏要——”


    “娘娘。”


    徐嬷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沈砚白的话。


    她进来后,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恭敬地福身:“老奴给娘娘请安。太后娘娘记挂着娘娘的身子,特意让老奴来问问,这几日可还安好?”


    她说着,状似无意地瞥了沈砚白一眼:“沈公子虽是娘娘的师弟,但毕竟是外男,在娘娘寝殿久留终是不妥。这些伺候汤药的琐事,交给老奴便是。”


    沈砚白闻言,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


    少年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唯独那双桃花眼里凝着寒霜。


    “嬷嬷多虑了。”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眼中从无男女之分,唯有病患之别。师姐的病症我最是了解,自然该由我亲自调理。”


    “阿砚,”姜昭宁抽回了手,轻声开口道,“你先去帮我煎药吧。”


    “好。”


    沈砚白缓缓直起身,目光转向徐嬷嬷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冷意。


    “嬷嬷有什么事?”


    姜昭宁端起青瓷茶盏,指尖感受着茶水温热的触感,轻轻抿了一口。


    徐嬷嬷恭敬地行了个礼,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回娘娘,老奴是奉太后娘娘懿旨来的。”


    她拍了拍手,几个宫女鱼贯而入,手中托着的红木盘上摆着几样物事。


    最上面是几件轻薄的纱衣,月白的、淡粉的、水绿的,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下面压着几本装帧精美的画册,封面上用金线绣着交颈鸳鸯。


    最底下还放着一个鎏金香炉,旁边配着几包香料。


    这些物件无一不是宫中巧匠精心制作的闺阁之物,虽未明说用途,但每一样都透着旖旎的气息。


    “太后娘娘特意嘱咐老奴,娘娘该多为子嗣着想了。”徐嬷嬷压低声音,说道:“这些都是内务府珍藏的上品,最是能助兴怡情。”


    姜昭宁指尖猛地一颤,茶盏差点脱手。


    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


    眼前这些物件,与五年前太后送来的如出一辙。


    那时她刚入宫三个月,与萧景珩虽为夫妻却从未同房。


    太后屡次催促无果,便命人送来了这些物件。


    当时她刚入主中宫,朝中反对之声未绝,若再失了太后支持,只怕连这虚名都保不住,更别谈要孟家出兵将孟云琅救回来了。


    于是,她只能是硬着头皮穿着那件月白纱衣去找萧景珩,轻薄的衣料让她浑身发抖。


    烛火摇曳间,她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像个待价而沽的货物。


    萧景珩推门而入时,目光在触及她身上的瞬间骤然转冷。


    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厌恶与愤怒。


    她明白萧景珩厌恶这样的算计,憎恨这样的安排,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拒绝。


    所以这份怒火,全都化作了对她的惩罚。


    那晚,他掐着她的腰肢,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捏碎,每一次冲撞都带着刻意的狠厉,仿佛要将某种情绪彻底宣泄。


    她疼得眼前发黑,却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朦胧的视线里,她看到萧景珩紧绷的下颌和眼中冰冷的怒火。


    事后她高烧三日,连太医都暗自摇头。


    身上青紫的痕迹月余未消,走路时都隐隐作痛。


    她终于明白,萧景珩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刻意的讨好与算计。


    从此以后,即便他偶尔临幸,她也再不敢用任何助兴之物,生怕再经历那样的折磨。


    “娘娘?”


    徐嬷嬷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姜昭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翻涌:“本宫知道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放那儿吧。”


    她此生都不可能有子嗣了,太后的一片苦心终是白费。


    但姜昭宁也知道徐嬷嬷不过是一个传话的,没有必要为难她


    待徐嬷嬷退下后,姜昭宁缓步走到窗前。


    六月的阳光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却驱不散骨子里渗出的寒意。


    萧景珩当时眼中的狠厉,至今仍是她的梦魇。


    “娘娘……”


    青竹担忧地轻唤。


    姜昭宁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松开手,转身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端庄。


    ——


    书房内,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紫檀木案几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萧景珩正执朱笔批阅奏折,眉宇间凝着一丝倦意。


    尤其是看到晋王送上来的折子,更是烦不胜烦。


    明面上是邀他游湖赏景,暗地里不知在盘算什么龌龊勾当。


    这晋王就像阴沟里的老鼠,虽掀不起什么风浪,却总在暗处窥伺,让人恶心。


    王德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封信笺。


    “陛下,皇后娘娘遣人送来的书信。”


    萧景珩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


    他抬眸看向那封信,信笺是最普通的素白宣纸,没有任何装饰,却折得一丝不苟,正如姜昭宁其人,永远端庄得体。


    他接过信,展开信笺,清秀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中言辞恭谨,将前几日贵妃失责之事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萧景珩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许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可要将这信呈给太后娘娘过目?”


    王德顺小心翼翼地问道。


    萧景珩将信笺重新折好:“不必。”


    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王德顺立即噤声,恭敬地退到一旁。


    殿内一时只听得见更漏滴答的声音。


    这时,徐嬷嬷在殿外求见。


    得到准许后,她满脸堆笑地走进来,行了个大礼:“老奴给陛下请安。皇后娘娘特意命老奴来禀报,今晚在凤栖阁备了些……特别的礼物,恳请陛下务必驾临。”


    萧景珩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眸,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寒光一闪,看得徐嬷嬷心头一颤,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特别的礼物?


    萧景珩在心中冷笑。


    以姜昭宁的性子,怎会主动准备这等事?


    大抵又是太后的催生手段罢了。


    他太清楚这些后宫的把戏了。


    然而……他转念一想,自己确实许久未去凤栖阁了。


    上次去是什么时候?


    似乎已是两天前的事了。


    记忆中姜昭宁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眸子,此刻竟莫名浮现在眼前。


    “朕知道了。”


    他淡淡道,重新低下头批阅奏折。


    徐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后,萧景珩放下朱笔,望向窗外。


    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得庭院里的青石板泛着白光。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凤栖阁的方向。


    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期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萧景珩自己都有些意外。


    ——


    暮色沉沉,凤栖阁内烛火摇曳,将雕花窗棂的影子投在青砖地面上。


    姜昭宁独坐案前,捧着青瓷药碗,碗中浓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她刚要皱着眉头饮下,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太监尖细的嗓音:


    “陛下驾到——”


    “啪嗒”一声,勺子落入碗中,几滴药汁溅在素白的衣袖上,晕开一片暗色。


    姜昭宁心头猛地一跳,这个时辰,萧景珩怎会突然过来?


    她下意识望向窗外,只见一轮明月已高悬天际。


    按之前的习惯,每逢贵妃“旧疾复发”,萧景珩必定要在漱玉轩留宿两三个月,直至贵妃“痊愈”。


    而且这些年来,除了初一十五必须临幸中宫的规矩外,他几乎从不踏足凤栖阁。


    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他为何会突然前来?


    姜昭宁脑中飞快思索着各种可能,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难道是那封请罪信出了差错?


    还是太后又说了什么?


    亦或是……


    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来不及细想,她已本能地整理衣襟,将药碗匆匆放回案几,快步迎向殿门。


    萧景珩一袭玄色龙纹常服,逆着月光站在阶前,俊美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臣妾参见陛下。”


    她福身行礼,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萧景珩径直越过她走进殿内,目光扫过案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开口问道:“喝的什么药?”


    “不过是些调理气血的寻常方子。”


    姜昭宁轻声答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她明白这只是萧景珩随口一问的客套话罢了。


    若是真心在意,就该像对待贵妃那般,即便政务再繁忙,也要日日亲自去探望,一留就是两三个月,直到病情“痊愈”。


    何必等到今日偶然撞见了药碗,才这般漫不经心地问上一句?


    更何况,她这病已缠绵多时,他今日才发现,又有什么意义呢?


    左右不过是一句无关痛痒的问候,说不说,听不听,其实都没什么分别。


    殿内一时陷入沉寂,只听得见烛火轻微的噼啪声。


    姜昭宁垂眸而立,心中百转千回。


    信已按他的意思写了,罪责也全揽下了,他今夜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徐嬷嬷说,皇后给朕准备了礼物。”萧景珩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朕来瞧瞧。”


    姜昭宁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想来是徐嬷嬷为了子嗣,自作主张的去请了萧景珩。


    至于礼物……


    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角落,那里堆着太后今日送来的那些物件,被她随意丢在一旁。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萧景珩的眼睛。


    他挑眉,抬脚便朝那个方向走去。


    “陛下!”


    姜昭宁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抢在他前面将那些东西拢到身后。


    这个反常的举动反倒激起了萧景珩的兴趣。


    他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绕过她的身子,将那包物件夺了过来。


    “啧……”


    展开一看,萧景珩眸色顿时深了几分。


    那些轻薄的纱衣、精致的画册,还有……


    他的目光在触及那个鎏金香炉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五年前那个夜晚,姜昭宁穿着类似的纱衣站在殿中,眼中满是惶恐。


    那时他年轻气盛,又被太后的算计激怒,下手没轻没重……事后她足足半个月没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都是太后送来的。”姜昭宁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臣妾知道陛下不喜,以后绝不会让这些东西出现在陛下眼前。”


    萧景珩抬眸,发现她脸色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趣:“你怎么知道朕不喜欢?”


    姜昭宁抿唇不语。


    那夜的痛楚记忆犹新,她怎会不知?


    见她不答,萧景珩随手将东西放回案几,淡淡道:


    “太后这些年来也是求子心切。你若有了子嗣,她自然不会再送这些来。”


    子嗣?


    又是因为子嗣!


    在他们眼中,她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罢了。


    萧景珩这漫不经心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姜昭宁的心口。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姜昭宁死死攥紧衣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那些隐忍多年的委屈、不甘,在这一刻突然决堤。


    既然他们一个个都只把她当作延续皇嗣的容器,那不如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臣妾……”她缓缓抬眸,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孕育子嗣了。”


    “陛下日后也不必再来了,反正无论如何,臣妾也是不会有子嗣的。”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她竟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意。


    看啊,她这个“工具”从一开始就是坏的。


    太后处心积虑的谋划,萧景珩漫不经心的期待,终究都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