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爬起来刷牙的川上流屿觉得自己大概是睡懵了，他发现自己的电脑没了，转而代之的是高科技感十足的悬空全息屏幕。


    他在屏幕上注意到了有一个特别的按键。


    是在游戏里再普通不过的跳过键而已。而且只需要10积分而已，很便宜。


    川上流屿本人过游戏剧情的时候，也都是按着跳过键完成的。


    就这样，他神使鬼差的伸出手。


    如果一键跳过的话，那么他就相当于跳过了半个人生。他收回了自己罪恶的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


    然后他就听到轻微的电流声，极而转为清晰的孩童声。


    [多亏了玩家你的努力，我也不用在一个小电脑里窝着啦！]


    川上流屿手上的牙刷掉在了地板上，发出咚咚声，连带着他的心脏一起有力的跳动着。


    [啊，居然还是被吓到了吗？我看到手册上，明明写着用小孩子的声音会让人类觉得更加可爱的呀？]


    但是，很明显，祂的玩家似乎是快要被吓晕了，难道他不喜欢这个形态的自己吗？


    “小祖宗，你这样的形态要花多少电费？”川上流屿回过神来，极为认真的问了一句。


    [QWQ，大概是原来电费的……五倍?]


    川上流屿仿佛呕吐掉了灵魂，在原地的他仿佛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小祖宗察觉到不对劲，又连忙改口：


    [做完主线任务，可以报销百分之五十的电费哦！]


    川上流屿又仿佛活过来了，他立刻打开熟悉的人物资料卡界面，低着头思索着。而旁边的小祖宗硬是不敢再说一句话了，因为祂好像发现了什么。


    祂的玩家似乎不喜欢他，也不喜欢这些任务。


    更不喜欢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人们，他只是把他们当作游戏角色来看待的，而且他要比表面上更加烦躁。


    很显然川上流屿本人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个问题。


    他的重心依然在“怎么完成任务”上。


    川上流屿对于织田作之助的初印象概括为“三无青年”。同时，他也好奇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川上流屿的心情，主线任务也迫不及待的弹出了更新：


    [请更加深入的了解织田作之助吧！(注：此次任务交由玩家自行定制详细计划，把剩余的资料补齐，另外不可以直接问本人哦！)]


    川上流屿愣在原地，他盯着“请玩家自行定制计划”这几个字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但还是有人性的地方的。


    比如说没有时间限制。川上流屿自我说服着，又是哄骗自己去社牛的一天。


    上次在玩大富翁的时候，他似乎也看了出来，织田作在仅有的几局中全都获胜，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每一个人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然后再重新调整自己的速度和节奏，将未来扭转成自己想要的那种。初步判断为预知系异能，但是具体的规则是什么而无从得知。


    首先排除一眼望到底的预知，要是这样的话，这个能力可就是一个大bug了。


    于是——


    川上流屿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观察织田作之助的身上。尤其是在值班期间，总会有其他小组成员来捣乱，这时候织田作之助总该会用几次异能力来处理他们。


    但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未注意到的内容。


    之前的他只能看到织田作之助面对敌人的从容不迫，还有异常矫健的身姿。但是现在看到的与之前的却截然不同。


    他能够提前预知到对手攻击的方向以便于及时做出格挡反应。所以也就是说它能够预知到后几秒或者是半分钟之内的事情吗？


    如果能够预见到自己的死亡，他又该看到了多少次呢？无疑是一个庞大的数据吧，既然这样，对于生死也该看的麻木冷淡了。


    那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会选择去救那五个孤儿呢？


    川上流屿想不明白，他目前的任务也就是为织田作之助打下手，不仅要收拾残局，还包括提交任务报告。因为他为织田作之助做的只有这么多而已。


    来到事务所里，组长接收到了任务报告，他才眯起眼睛打量着川上流屿。


    看到他一副紧锁眉头的表情，他招呼着川上流屿坐了下来，再捧上了一杯热茶。


    “你该不会，是为了织田作而烦恼吧？”


    川上流屿没有否认，他诚实的点着头。组长在Mafia待的时间很长，自然也比他更加清楚这些底层员工的底细。


    所以这一环节也是有必要的。


    组长叹了一口气：“织田作的实力很强，但是他从未杀过人。在Mafia里，异能力强者都身居于高位，但是他宁可做小小的底层员工。”


    川上流屿能从组长的语气里听出满满的遗憾，但是——


    “组长，我赞同织田作的想法。“川上流屿好像拥有了和他人对视的勇气，他的目光坚。


    组长却早有预料的笑了笑：“知道你赞同，所以才把你们组成搭档。现在看来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之后，仿佛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着：


    “对升迁完全不感兴趣，还独自抚养了五个孤儿，你说，这样的Mafia很奇怪吧？”


    *


    从表面上看是为了孤儿所以不才去杀人的。但是川上流屿觉得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他还没有找出来。


    不知不觉，他抬起头，扑面而来的海风湿润清冽，远处湛蓝色的天空与海平线融为一体，而海的对面就是那家西餐店。


    也是Mafia旗下的西餐店，他不假思索的走进去。


    老板看向熟人，热情的招待他：“今天就你自己一个人吗，织田作呢？”


    “织田作先生已经回家了，而我也实在是太想念您做的咖喱了，所以就过来了。”川上流屿回应着，随后看到了老板递过来的点心袋。


    “不介意的话，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吧，是孩子们做的。”


    川上流屿打开纸袋，依然是花花绿绿的饼干，他尝了一块后,忍不住赞叹：“手艺真的很棒。”


    老板笑而不语。


    上次对于孩子们做的饼干二人都表示了肯定，但是孩子们私下尝过了味道所以也知道了自己的水平。


    味道真的很奇怪。


    所以，这次的饼干，是孩子们精进了好几天努力的成果。


    想到这里，老板的心底就暖融融的。


    “话说回来，，老板，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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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在海边开店呢？”


    人多的地方会更容易赚钱吧？


    老板没想到川上流屿会问这个问题，他仔细斟酌了一下才回答：“大海总是能包容一些东西的，他很伟大，所以我喜欢海。说不定织田作也是喜欢他某个地方，所以才选择来这里的吧？’


    在川上流屿心里，大海代表着神秘与广袤，他知道大海被不同的人们赋予了不同的价值，那么织田作赋予了大海什么呢？


    *


    这个问题第二天就被得到了解答。


    川上流屿在熟悉的商业街里完成社死小任务后，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他看向周围，就近跑到了一家书店里。


    与其说是书店，还不如说是咖啡书屋。咖啡的浓香与书页上的墨香揉在一起，一点点的抚平了川上流屿的内心。


    大多数客人都没有留意他，他却发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他凑近看过去，是织田作没错。相比打架时的游刃有余，川上流屿觉得这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更加适合他。


    兴许时他盯着那人太久，那人也抬起头发现了他的存在。


    川上流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织田作之助轻轻的拍了拍他对面的那块桌面，示意他走过去。


    然后手里就被塞了一本书。


    书也并不算太厚，但内容也的确是有趣。大概是以小猫的视角去观察整个世界的一切，同时也借小猫的口吻批判着什么。


    由小猫的世界过渡到了人的世界，是否也意味着小猫也有了人的思想呢？


    被心中的问题引起了兴趣，川上流屿选择了继续读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早就停了，天边也染上了粘稠的黑。


    外面的广告牌也纷纷亮了起来，流露出梦幻的色彩。二人看向店里的钟表。


    书店也很快到了打烊的时间，随后便离开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看过书的后劲还未来得及消散，川上流屿也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触景生情，织田作之助率先开口：“曾经，我非常喜欢看一套小说，只是那套小说缺了下卷。”


    川上流屿问道：“那下卷呢？”


    “根本找不到。”红发青年喟叹，“一位绅士却跟我说我走运了，因为——小说的下卷及其糟糕。”


    “但是没有结局的故事也同样糟糕。”川上流屿点出他的想法，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同样的，一本书也很难满足所有人的口味。


    “这时候，那位绅士就提出了一个建议。说让我自己写就是让小说保持完美的方法。”


    红发青年静静看向天边的星星，仿佛那里承载着他的愿望：“所以，我想要写小说。”周围的模模糊糊的灯光显得梦幻又空虚，“那位绅士告诉我，写小说就是写人。”


    “而剥夺他人性命的人，是无法描绘他人的人生的。”①


    雨后的空气清新，吹去了心中的杂乱，徒留一片清明。川上流屿仿佛看到了，青年眼中的世界就如一片小水洼那样澄澈，倒映着无比绚烂的色彩。


    没有战争，吹拂着海风，青年伏在桌边写着什么，偶尔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波纹与浪纹。


    那么大海就是文学的象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