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的太阳不晒，甚至暖暖的，绿萝爬满栏杆，风一吹，深浅不一的绿哗啦啦地翻动。


    薛默靠在课桌上，长长的睫毛闭着，既没有上次见面的疏离冷漠，也没有数年后的矜贵高冷，像只黑色的波斯猫，安静地睡着。


    少年眼下乌青明显，宁岁纳闷，上次见也是，难道他天天熬夜打游戏不好好睡觉？


    不想打扰人睡觉，宁岁准备怎么来的怎么离开，但前两天才下过雨，地上水洼多，她一脚踩下去差点滑倒，发出的动静吵醒了薛默。


    薛默眼圈泛着红，一双眸子冷得不像话。


    像被什么爬行动物锁定，宁岁不敢动脚，只能打了个招呼：“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我刚才睡着了？”薛默问她。


    宁岁奇怪，自己睡着自己不知道吗？她实诚地点了点头。


    “刚才才睡醒，惊到你了。”薛默回神，解释道。


    ”没事。“宁岁不介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少女的背影和梦里的重叠，薛默眼底一片深暗，先前他来天台吹风，但没想到宁岁上来了。


    宁岁没发现他，他也就没出声，找了张椅子坐下。


    渐渐的，他感觉有点困，眼睛发涩，反应逐渐变慢，思绪也慢了几拍，身上暖洋洋的，尤其在宁岁开始说话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后来他竟趴着桌子睡着了。


    这次，他没有做任何奇怪的梦，睡了一个好觉。


    难道是因为宁岁？


    薛默不确定，只能联系私人医生晚上回去做个体检。


    难得精神不错，他回了教室。


    一路上的同学都盯着他没有移动脚步，争着围观他的风采。


    薛默视若无睹，进了教室准备坐第一排，但他听见熟悉的说话声。


    最后一排，楚星星正在跟新同学聊喜欢的明星，超级兴奋。


    薛默听出她是和宁岁打电话的那个女生，他脚步一转，径直走向楚星星。


    这边楚星星还在畅聊，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她抬头一看，好家伙，居然是薛默！


    薛默敲了敲她的桌子，声音很沉：“我能不能和你换个位置？”


    颜值暴击在前，楚星星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想点头，但对岁岁的爱超过所有，她含泪拒绝了：“我要和岁岁坐一起。”


    薛默闻言直接拉开宁岁前一排的椅子坐下，坐姿端正，和旁边那些歪瓜裂枣完全不是一个样。


    楚星星忍不住掏出手机要拍照，但手机才对准薛默，他转头看了过来。


    少年逆着光，冷漠的眼神无声警告。


    楚星星尬笑两声，立马挪开手机，等薛默转过身后她飞速在校园论坛里发帖。


    【薛学神就在我面前，你看他几分像从前！】


    楚星星还配上了一张只有半个脑瓜子的照片，但就是这半个脑袋也让这条帖子爆了，一中学生纷纷在底下留言。


    【什么惊天好运气，薛默居然是你前桌！他不是非第一排不坐吗！】


    有人问薛默为什么不坐第一排，立马有人解答：【薛神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脑袋干扰他的视线，影响他解题的速度】


    上学期薛默一进校就引发轰动，帅出天际，大家用尽从毕生人脉也不知道薛默从哪个初中升上来的。


    对于这种神秘莫测的高颜值帅哥，不少人都争着和他当同桌，奈何人家只坐第一排，大家又不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只有天天下课在他课桌前溜达。


    薛默嫌烦，合上书笔一盖，说话毫不客气：“你的脑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影响我解题的速度。”


    此话一出，那人气得在论坛上骂薛默拽上天，但开学测试之后，他就闭嘴了，因为薛默确实是学神，除了语文，每一门都是满分，甚至后来的每一次测试只要有他在，他绝对是第一名。


    这样的学神让大家无比崇拜，但薛默平时话少，又冷着个脸，说话像刺似的，很少有人敢靠近他。


    某一天，有人在论坛爆料薛默脾气不好是因为身体不好，话里话外想说他是个精神病，谁知没人在乎，反而一个个认为他是美强惨，更加怜爱了。


    宁岁回教室时，教室安静得只听得见鸟叫，她纳闷，这是她想像中的十班吗？怎么不太一样？


    从后门进去，宁岁第一眼看见像棵小白杨一样的楚星星，背打得直直的。


    楚星星见她来了，冲她挥手，还指了指前面一排的空座。


    宁岁过去，把奶茶给她：“怎么了？”


    楚星星猛吸了口续命奶茶：“薛默坐我们前面呢。”


    “他想坐哪不是都行吗？”宁岁奇怪。


    楚星星叹了口气：“也就你这样的能对这么一个大帅哥没感觉。”


    “你难道没觉得光是他的东西在那，我们周围都被一片圣光笼罩着吗？”楚星星说。


    宁岁闭上眼仔细感受，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吧，凉飕飕的，属于未来商业大佬的年幼版光环。


    “他可是之前的年级第一，到时候可以问他问题。”楚星星嘿嘿笑了两声。


    宁岁一想，对啊，年级第一，脑子灵光，有问题可以问他，是不是只要自己偷学一点学神的学习方法也能考好。


    “咳咳——”楚星星咳了两声，背蹭地打直。


    薛默来了。


    少年看了二人一眼，在宁岁面前停下：“班主任叫你去交走读证明材料。”


    “好。”宁岁点头，拿着证明就去办公室了。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仿佛只是陌生人，楚星星十分难受，这两人不是在小区里认识了吗？居然没有丝毫火花，她的男神女神要BE了！


    宁岁去了班主任老王的办公室。


    老王是个地中海，带着眼镜，正拿着薛默的家长签字证明看，见她进来，向她招手。


    宁岁身高一米七五，女生堆里的高个子，模特似的身材比例，一进来整个办公室都明亮起来。


    旁边坐着的几个老师打趣：“王老师你可是捡了两个大便宜，这一届长得最俊的俩都在你班了。”


    王老师打开保温瓶喝了口茶，语气甚是得意：“哼，她的成绩要是能像长相一样俊就好了。”


    宁岁眨巴眼，确认班主任是认可她的长相，立马很有眼力见的承诺：“老师，我会好好学习的。”


    老王满意地点头，看她还算乖巧接过她的走读证明看，结果扫了眼走读时间气得把保温杯丢桌上：“前面才说要好好学习，结果最后一节晚自习都给我翘了？”


    “我要去烤肉店打零工。”宁岁没有扭捏，把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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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说出来。


    任课老师对学生家庭情况门清，上学期做家庭走访，几个教务处的老师看见宁天孝二流子的样子就知道宁岁家大人没一个成器的，分班结果出来的时候校领导特意和老王打过招呼，让他多关心、照顾宁岁这样家庭的小孩。


    知道宁岁家里不容易，老王叹了口气：“烤肉店打工到几点？一个小时多少钱？多久能回家？”


    “从八点半到十点，一个小时候20块钱，我十点半就到家了。”宁岁老实回答。


    老王一听不乐意了：“好歹是我们一中的学生，时薪才20这像话吗！等以后毕业了，我和你下几届的学弟学妹说起这事都丢死个人。”


    宁岁一噎，能不能说，这20的时薪还是因为她这两个星期表现好才涨的，之前都是15一小时……


    “一个女孩子那么晚回家不安全，这样行不行，我向学校给你申请一笔助学金，生活费应该是没问题了，至于其他部分，学校食堂、图书馆、体育馆都有勤工俭学的名额，到时候开放通道了，我第一个通知你。”


    老王行动力超强，已经开始联系教务处的老师了。


    从宁岁大角度正好能看见老王打着布丁的裤脚，还有桌上坑坑洼洼的不锈钢保温杯。


    明明自己也是不容易的人，但总这么热心肠。


    第一次收到长辈真心实意的关心，宁岁眼眶很热，声音有些哽咽：“谢谢老师。”


    她弯下腰鞠躬，隔着卫衣都能看见瘦弱的脊背。


    老王叹了口气，别过眼，挥了挥手：“好好学习就是谢我了，赶快回去。”


    宁岁一离开办公室，老师办公室里立马响起老王打电话的声音。


    “老孙啊，之前你给我说的宁岁还记得吗？她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助学金这事……”


    “李老板你好，我是一中的老王啊，我们这边有个学生家里情况特殊……”


    “对对对，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名额这学期多一个……”


    事情解决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老王左手边坐着位穿蓝色连衣裙的女老师，是10班的英语老师，姓李，丹凤眼，平时喜欢斜着眼看人。


    李老师不太赞同地对老王说：“干嘛为了一个成绩不好的孩子这么费心，人各有命，她的命这辈子估计就这样了。”


    老王不乐意了：“我们当老师的不就为了学生能好好的，我觉得这孩子不错，你看着吧，她肯定是个好苗子。”


    李老师不以为然：“再好能好到哪去，考个本科就是烧高香了，别到时候成了一中的笑话。”


    老王没说话，整理着教案。


    李老师自觉没趣，拿出镜子打理头发。


    -


    宁岁回了教室，发现不对劲。


    原本安静的教室此刻吵吵闹闹，面红耳赤的楚星星被几个同学拉着，眼圈红成一片。


    她对面是个很嚣张的寸头男生，见宁岁回来，他冷笑了声，杀伤力不高，但羞辱性很强。


    “卫易成你丫的，我打死你！”楚星星见了，脱了鞋子就要砸过去，“敢骂岁岁改的曲子是狗屎！我看你才是狗屎，老娘拉的狗屎！”


    宁岁抽了抽嘴角。


    挺好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