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三声叩响，是约定好的暗号。


    秋桐立刻警惕地开窗，两道身影如同夜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正是慎亲王派来的女暗卫月影和星瞳。


    “姑娘。”月影低声禀报，“属下已查明，今日前来教导的严嬷嬷和林嬷嬷，确实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但严嬷嬷早年与韩老夫人有些交集，不过微不足道，但太后指派她来时，她应是存了几分真心的照拂之意。林嬷嬷则与陈贵妃宫中的一位掌事宫女是同乡，关系匪浅。三殿下从前对盛明珠青睐有加，可最近却将目标转为了二姑娘，想来也是为了姑娘背后韩氏一族的势力，今日对盛明珠的刁难，恐有贵妃借太后之手敲打于氏母女，让她们知难而退的意思。”


    盛沅和姜桃对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如此！宫中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和多重意味。


    “还有，”星瞳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关于王爷如何说动太后……属下等尊王爷指令，并不需要瞒着姑娘。其实太后、皇后与当今圣上不睦已久。皇后是太后娘家的侄女，可皇上却偏宠贵妃，如今中宫无子嗣，朝堂上也诸多议论，贵妃又联合魏国公一族想要为三皇子谋夺太子之位，太后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盛沅点头，心中也有了底。看来这个楚景珩是真的已经把她们当成自己人。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盛沅稳了稳心神，“明日入宫，一切依计行事。你们暗中护卫，非必要勿要现身。重点留意贵妃宫中以及……”她顿了顿，眼神看向身边的姜桃，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又开口，“王爷既然将所有事情都如实相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那日在王府内，向王爷禀报于氏入宫之事的那名亲卫，他的身份怕是有疑，我不能说这情报从何而来，但若王爷信得过我，不妨对此人多加小心。”


    “是！属下会找机会将姑娘的话带给王爷。”两人领命，再次无声地融入夜色。


    屋内重归寂静。


    姜桃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这宫里真是……人心难测啊！”


    盛沅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那轮被薄云遮掩的冷月，轻声道：“所以，我们更要步步为营。太后、贵妃、慎亲王……乃至那个不知是谁的‘双面间谍’主人，他们都各有图谋。而我们，也要在这棋局中，找到我们自己的路。”


    她的眼神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亮和坚定。


    翌日清晨，宫车辘辘，驶入那朱红宫墙。


    宫车穿过一道又一道沉重的宫门，车轮碾压在平整的青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辘辘声。车外侍卫肃穆，宫墙高耸，将天空切割成规整的四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屏息的威压。


    姜桃忍不住悄悄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朱墙黄瓦，飞檐斗拱，宫殿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头。偶尔有穿着各色宫装的太监宫女垂首敛目、步履匆匆地经过，规矩森严，悄无声息，仿佛一个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好……好大，好安静啊。”姜桃放下车帘，小声对盛沅嘀咕，手心有些冒汗。


    这皇宫的庄严和寂静，比侯府更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和不安。


    盛沅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谨言慎行，多看多听少说。”


    她的目光同样扫过窗外，将这恢弘却冰冷的景象收入眼底，心中警惕更甚。


    这富丽堂皇的宫阙，不知吞噬了多少鲜活的性命和野心。


    马车最终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宫苑前停下。早有太监和宫女在此等候。


    “盛二姑娘，姜姑娘，奴婢是寿安宫的掌事宫女云瑾，奉太后娘娘懿旨，在此迎候二位姑娘。住处已安排妥当，请随奴婢来。”一位身着藏青色宫装、年纪稍长、面容沉稳的宫女上前行礼，语气不卑不亢，举止得体。


    “有劳云瑾姑姑。”盛沅依着昨日所学的礼仪，微微颔首回礼。姜桃也赶紧有样学样。


    云瑾目光在两人身上快速扫过，见她们虽略带拘谨但礼数并无错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侧身引路：“二位姑娘请。”


    她们被引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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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名为“揽月轩”的侧殿。


    这里虽非主殿，但布置得十分清雅洁净，用具一应俱全，甚至比在永宁侯府的栖梧苑还要精致几分，显然是用心安排过的。


    “太后娘娘吩咐了，二位姑娘初来乍到，今日先好生歇息，熟悉一下环境。明日再去寿安宫谢恩并领差事。”云瑾交代完毕，又留下了两个小宫女听候差遣，便行礼退下了。


    临行前盛沅却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开口询问道：“云瑾姑姑，不知我姐姐盛明珠现下安置在何处？明日我们是否一同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云瑾脚步微顿，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得体的表情，但眼底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淡漠。她微微福身，回答道：“回二姑娘的话，盛大姑娘与您不同。她从前便时常奉召入宫陪伴贵妃娘娘，在长春宫是有固定住所的。此次入宫，自然仍是安置在长春宫侧殿。明日辰时正，二位姑娘需各自从住处前往寿安宫正殿给太后娘娘请安，届时自会相见。”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清晰地划出了一条线——盛沅是太后下旨召入，住在寿安宫辖下的揽月轩；而盛明珠，依旧是贵妃的人，住在长春宫。


    明日虽一同请安，但来源去处，泾渭分明。


    姜桃在一旁听得有些迷糊，这宫里的门道真是太深了，连住哪里都大有文章。


    盛沅面色不变，微笑着颔首：“多谢姑姑告知，我明白了。”


    “二姑娘若无其他吩咐，奴婢便先告退了。”云瑾再次行礼，这才带着人悄然退出了揽月轩。


    轩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秋桐谨慎地检查了门窗，确认无人窥听后，才低声道：“姑娘，看来太后娘娘是有意将您与大小姐分开安置。”


    盛沅走到窗边，望着不远处寿安宫主殿巍峨的轮廓，轻声道：“分开才好。离得远了，有些戏才好看。”她转过身，看向姜桃和秋桐，“今日都累了，早些歇息。秋桐，夜里警醒些。小桃，明日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