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机嗡嗡转动，姚明也不过看了两眼，便不再看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很不错，可他心里还是犯嘀咕。


    “林顾问。”


    他此时看向林卫国：“试验机和能上流水线批量生产的设备，是另一回事。”


    “东门子的设备经过市场检验，稳定可靠。你这个……太冒险了。”


    听到这话，林卫国轻轻笑了笑，关闭了试验机的开关，随即道。


    “姚市长，您说的都对。”


    “可我想问一句，咱们国家自己的工业，什么时候才能不冒险？什么时候才能不摸着石头过河？”


    “东门子是厉害，是工业文明的标杆。可那不是咱们的。人家今天能卖给咱们，明天就能卡咱们脖子！核心技术，永远攥在别人手里！”


    “我们现在，就是要造出比他们更强的东西！就是要用我们自己的手，建立我们自己的工业文明！”


    他上前一步，那双眼睛里，是能把人点燃的火焰！


    “今天，您给我一个机会，给国产工业一个机会。十年后，二十年后，当咱们的‘卫国一号’、‘卫国二号’，摆满全世界最顶尖的实验室时，历史会记住，今天，是您，姚明市长，亲手为咱们的国产工业，扶上了马，送上了一程！”


    这番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姚明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双眼睛里，是他年轻时也曾有过的，那种敢把天捅个窟窿的火焰！


    良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烟圈，将手里的烟头，狠狠碾熄在烟灰缸里。


    他抓起桌上那台红色的电话，拨通了广交会组委会的电话。


    “喂？我是姚明。”


    “国内馆一号展厅，对，就是东门子旁边那个。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腾出来！”


    ……


    夜里，广交会展馆灯火通明。


    林卫国等人还再进行最后测试。


    此时，雷天明忽然来了。


    他带着几个人，快步而来，直接走到了卫国科技的展台之前，脸上带着鄙夷。


    “林总工，你这是临阵磨枪呢？”


    雷天明讥讽笑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牛皮吹大了，容易闪着腰啊。”


    林卫国看都没看他，直接道。


    “雷总有空在这儿说风凉话，不如多关心关心港岛的股市。”


    “我听说，最近港币的汇率，不太稳啊。”


    雷天明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港币？”


    “那地方货币迟早变成一堆废纸！”


    说完，他便带着人直接走了。


    ……


    第二天，广交会正式开幕。


    雷天明的东门子展台前，人山人海，镁光灯闪个不停。


    他们的机器赢得了满堂彩，所有媒体都围着他们报道。


    而林卫国他们的卫国一号，去被安排在了五午餐时间展示。


    这就是赤裸裸的歧视。


    但林卫国却并未气馁，他一直站在自己的展台边，似乎正在沉思。


    这一幕被雷天明看到了，他立刻双目微眯。


    林卫国那边门可罗雀，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这还不够。


    他要让林卫国丢尽脸面！


    中午十二点整。


    到了林卫国的展示时间了，他平静的上台，按下了启动按钮。


    唰唰唰。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比其他所有展出设备的噪音都要低。


    这个声音频率很高，故此即便在午餐时间，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转速……十万！


    二十万！


    三十万！


    当转速指针，稳稳地突破三十万转的极限，而那台银白色的机器，依旧稳如泰山，甚至连桌上的一个硬币，都纹丝不动时！


    整个展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那台其貌不扬的国产机器！


    “我的上帝！这……这怎么可能？！”一个德国客商失声叫道。


    “稳定性、转速、噪音控制……全……全面超越了东门子！”


    “这……这是国产的？！”


    轰！


    整个展厅，彻底炸了！


    那些本来看热闹的，吃饭的，聊天的，全都像疯了一样，朝着这个偏僻的角落，涌了过来！


    “林总工！我们美国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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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要订购一百台！”


    “我们英国皇家科学院，要两百台！”


    “我们……”


    国内外的客商们，挥舞着支票本，将小小的展台，围得水泄不通！


    展厅的角落里，一个穿着朴素中山装，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中年男人，看着眼前这疯狂的一幕，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


    晚上，广交会指定的招待所。


    林卫国刚送走最后一批热情的客商，房门，就又被敲响了。


    来人，正是白天那个在展厅角落里，让他觉得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


    “林卫国同志，你好。”男人主动伸出手，“我叫秦刚，国家工业部的。”


    副部长！


    林卫国心里一动。


    “秦部长，您好。”


    “坐吧。”秦刚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开门见山，“你那台离心机，我看过了。好东西。国之重器。”


    他话锋一转。


    “但是，造价太高了。一台机器，顶得上我们一个中型工厂一年的产值。这样的东西，没办法大规模推广。”


    林卫国笑了。


    “秦部长，您看到的那台，是军用版本。”


    “所有的材料和设计，都是按照最高级别的战备标准来的。”


    “我们还有一款……更便宜的民用版。”


    秦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好啊！”他激动地一拍大腿，“卫国同志，你可是为国家，立了大功了！”


    林卫国看着他，趁热打铁。


    “秦部长，功劳我不敢当。不过，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点小麻烦。”


    他把原料被扣在香港海关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秦刚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卫国，香港那边，水深得很。官方的渠道，怕是走不通了。”


    他看着林卫国，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不过，路，不止一条。”


    “我听说，在中亚，在那条古老的丝绸之路上，有一条看不见的‘商路’。很多人，都在那里，做着一些……特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