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下去了。”几何光体断然道，“继续‘观测’，只会让我们失去更多的控制权。我建议，立刻进行干预。”


    “直接抹杀他？”阴影问道。


    “不。”星系漩涡否决了这个提议，“我们对他，对他的‘叙事级’力量，依然知之甚少。直接的、致命的攻击，如果被他以某种我们不理解的方式化解，甚至反噬，那我们将彻底陷入被动。而且，他已经和两个宇宙产生了深度绑定，强行抹杀，可能会导致那两个宇宙瞬间崩溃，引发的‘维度震荡’，会波及到其他的棋盘。”


    他们投鼠忌器。


    这正是宋冥夜想要的结果。


    “那就……给他一个‘警告’。”几何光体做出了让步，“一次精准的、小范围的、但足以让他感受到我们存在的‘警告’。让他知道，棋盘，依然是我们的。让他明白，‘越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警告的方式呢？”


    “他不是在建立那个‘局域网’吗？”几何光体的光芒，锁定在了万魔殿与衰败宇宙之间，那根流淌着魔气与故事的“魔化管道”上，“那就攻击他的‘网线’。切断他的数据传输，让他知道，我们能随时让他‘掉线’。”


    “可以。”星系漩涡同意了，“动用‘因果律武器-微调’。不必摧毁，只需施加一个‘不稳定’的‘果’。让他自己去寻找那个不存在的‘因’。”


    指令，在概念的层面，瞬间达成。


    ……


    万魔殿。


    宋冥夜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剧本工厂”中，两条故事线交缠共舞的奇景。


    忽然，他眉梢一挑，目光落在了那根连接两个宇宙的“魔化管道”上。


    原本平稳运行的管道，在那一瞬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了一下。管道内，那些由萧凌月精心编织的、承载着“楚休”故事的“叙事符文”，有千分之一，在一瞬间莫名其妙地湮灭了。


    紧接着，从衰败宇宙反向输送回来的“秩序能量”，也出现了一刹那的断流。


    整个过程，快到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对于整个庞大的万魔殿来说，这点损失，微不足道。


    但对于正在通过管道能量进行修炼的魔徒们来说，这却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灾难。


    “噗！”


    一座修炼密室中，一名正在冲击瓶颈的魔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体内的魔气，因为那瞬间的能量断流，而发生了暴走，瞬间重创了他的经脉。


    同样的情况，在万魔殿的各个角落，发生了数百起。


    虽然没有造成死亡，但这种突如其来的“修炼事故”，在秩序井然的万魔殿，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一时间，人心惶惶。


    萧凌月第一时间出现在宋冥夜身边，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管道遭到了攻击。不是物理层面，也不是能量层面。更像是一种……一种来自更高维度的‘法则干预’。它没有‘因’，只有一个‘果’。它直接定义了‘管道在那一刻会变得不稳定’。”


    这就是“因果律武器”。


    不讲道理，直接输出结果。


    宋冥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或惊慌。他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残留在管道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更高维度的法则气息。


    “警告吗？”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


    他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更高的地方，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是惊慌？是收敛？还是恐惧？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万魔殿的穹顶，与那些来自棋盘之侧的视线，在虚无中对撞。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狂傲，没有杀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嘲弄。就像一个成年人，看到一群幼稚的孩童，在用石头砸自己的钢铁堡垒。


    下一刻，他那庞大无匹的魔主意志，混合着从衰败宇宙吞噬而来的“故事本源”，以及他自身那混沌难明的“叙事级力量雏形”，凝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顺着刚才那丝法则气息，悍然反向冲击而去！


    他没有去修复管道，也没有去安抚魔徒。


    他的回应，简单而直接。


    “滚。”


    一个字，一个念头。


    在更高维度的棋盘之侧。


    那团星系漩涡，那道几何光体，那片深邃阴影，同时剧烈的一震。


    一股充满了混乱、无序、颠覆、疯狂的意志，如同最凶猛的“概念病毒”，顺着他们的“因果律武器”反扑而来，狠狠地冲击在他们的“天道本源”之上。


    虽然这股冲击，很快就被他们联手化解，但那种被“蝼蚁”挑衅，甚至被“啐了一脸”的感觉，让他们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第一次泛起了名为“愤怒”的涟漪。


    “他……他竟然敢反击？！”几何光体的声音，带上了电弧不稳的滋滋声。


    “他不仅反击了，他还给我们传递了一个信息。”阴影的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那个信息，就是宋冥夜刚才那个念头。


    “滚。”


    万魔殿中，宋冥夜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转身，看向萧凌月，脸上的嘲弄之色已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玩味。


    “看来，我们的‘观众’，不太喜欢现在的剧情。”


    “他们想让我们停下来。”


    宋冥夜走到萧凌月的面前，伸出手，轻轻抚过她因紧张而微蹙的眉头。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更不喜欢一点。”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性。


    “去，修改‘楚休’的剧本。给他加入新的情节：‘反抗天道’、‘打破宿命’。我要让这出戏的高潮，来得更猛烈一些。”


    “我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棋手们看清楚。”


    “这盘棋，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下。”


    萧凌月站在“剧本工厂”的核心。


    这里已经不再是最初那个简单的信息处理中心，而是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叙事熔炉。无数光带在空中交织，每一条光带都代表着一个故事的片段，一段被篡改的命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波动，那是“故事”本身的力量，被万魔殿的阵法捕捉、提纯，然后等待着被重新编织。


    “天道执棋者”的警告，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万魔殿高层掀起了涟漪，但那涟漪的中心，宋冥夜，却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


    他的意志，此刻正笼罩着整个剧本工厂。


    “他们觉得，掐断网线，我们就会安分？”宋冥夜的声音在萧凌月心底响起，带着三分玩味，七分轻蔑，“幼稚的可爱。”


    萧凌月没有回应，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巨大的光幕上。光幕中，正是“楚休”故事的主干。原本的剧情，是一个标准的废柴逆袭模板：被退婚，的奇遇，遇贵人，一路打脸升级。虽然俗套，但胜在稳定，气运的增长曲线可以被精准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