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


    周行看着沈星。


    沈星朝金丝猴示意了一下：“之前答应过你的。”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决定了梁明光的命运。


    金丝猴得到沈星的许可之后身体稍微变大了一些走到梁明光跟前。


    梁明光被周行的力量禁锢，根本动弹不得。


    他绝望地看着变成金色猩猩模样的金丝猴伸出一只大手握住自己的脑袋。


    ‘这个畜生···这样就想杀死我？’


    可下一秒他就被窒息感淹没了。


    周行把他体内的能量都分解了出去，他没有办法再依靠能量重塑自己的身体了。


    “不···不···”


    眼前的金色大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头颅，他想要挣扎，却连动一动眼珠子都办不到。


    他想要求饶。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他心里飞过。


    只要饶了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能让自己活下来···


    沈星！


    沈星是精神型！应该听得到自己的认输！


    【放我一条生路吧！求求你们了！】


    梁明光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但沈星却充耳不闻。


    咔嚓！


    梁明光的颅骨中响起破裂的声音。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和【恐惧】。


    一生过往的数十年如同走马灯一样飞速闪过。


    没有何家名分却享受着极端富裕的生活。


    在父亲的授意下改名换姓进入军队。


    在父亲的暗中支持之下一步一步走到旁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能量爆发之后他又因为出色的力量而和中枢达成协议，最终和平掠夺到了整个高丽半岛的能量资源。


    在这一刻之前，梁明光的人生都是成功的。


    都是幸福的。


    甚至距离那张神秘莫测的椅子也只差半步了。


    可这一切···都在离他而去。


    他甚至来不及对这个世界告别。


    ‘力量···才是唯一···吗？’


    随着一阵爆裂声响起，梁明光的生命也戛然而止。


    至死他都没有明白。


    为什么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会如此草草结束。


    也许这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和伤害吧。


    ······


    “行动！”


    京城中枢。


    李建平走出司法处大门。


    数百个人影收到命令之后瞬间或是飞起或是急奔掠向京城各处。


    过去京城上空是不允许飞行的，京城里的民众望着那些杀气腾腾的人心里先是一喜。


    还有这么多高手吗？


    可紧接着他们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那些人···好像不是在集合。


    ······


    何家老太爷冷眼看着四名破门而入的异能者：


    “首座在外面征战，你们想要趁机夺权？方青松，凭你也配？”


    江汉基地总长方青松抬手示意其他人去解决已经围过来的家奴。


    “何老鬼，你说我不配。那你呢，你凭什么配？”


    何家老太爷的神色讥讽：


    “我怎么了？”


    方青松轻蔑地看着对方：“你不会以为梁明光的身份还是什么秘密吧。”


    “我不这么认为，你们能量很大。查到明光头上这不稀奇，我比较好奇的是——”


    “你方青松为什么会加入进去，难道妻家的仇对你来说不值一提？”


    三十多年前，方青松那盘踞在楚州的妻家借着国营改制的机会暗中收购了很多底子丰厚的国有资产。


    除了这些之外，他们甚至开始把手伸向了地市机关。


    勋贵们在一定程度上享受富贵是可以被允许的，但如此明目张胆地想要把地方打造成藩国就绝对不允许了。


    仁宗当时极为愤怒。


    他认为这是世家集团对中枢的试探，所以他悍然出击。


    最后仁宗和楚州那个家族算得上是同归于尽了。


    “你们不懂，而且——当年我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深感耻辱。不过——”


    方青松沉声说道：“他们的命很好，只是坐了几十年牢。但是你们的命就没这么好了。”


    何家老太爷沉默了许久。


    “我们是功臣之后，而且我们本身也有功有国，你们打算杀掉我们？”


    “你们有什么功？”方青松厉声说：“你们操控着风险最小，收益最高的行业，一旦你们的产业出现风波你们就手动给自己的产业制造机会和利润。”


    “先辈们过去的功劳早就被你们消耗一空了。”


    何家老太爷抚摸着手上跟了他许久的梨木拐杖说道：“是吗？那你们呢。你以为你们可以做得更好吗？”


    方青松摇了摇头：


    “我们也许不会做得更好，但最起码我们不会让它变得更坏。”


    何家老太爷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京城各地，各州府也同时发动了兵变。


    李建平他们从先辈手上继承了意志，到他手上又谋划了十年。


    直到此刻，他们的苦心积虑才终于绽放出了一点点花蕾。


    这朵稚嫩的花蕾于狂风暴雨中奋力向外界呼喊着。


    何家老太爷被拖着走向c区。


    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比起梁明光死时内心的歇斯底里，他要体面很多。


    但当他意识到队伍前进的方向是c区之后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怒色。


    “要这样羞辱我们？”


    走在队伍前面的方青松平静地回答：“你们值得这样的羞辱。”


    “好。好哇！”


    何家老太爷大笑起来。


    他们这样做，等于是自觉后路了。


    中土没有了制约，又会回到更远的时候，自己没有得到的，李建平这些人也不会得到。


    方青松听到他的笑声也不再理会。


    正因为双方的想法从根本上就不同，所以注定永远都是敌人。


    ······


    下午三点。


    因为海兽出现带来的地震和飓风，漂浮在太空的人造卫星早就和地面失去了联系。


    人类没有办法再通过卫星共享信息。


    但此时此刻，所有基地都在宣读着犯人们的罪行。


    操控经济、卖官鬻爵、罔顾律法。


    他们大多数人手上没有直接沾血，但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比任何刽子手都要多。


    因为地震和飓风的原因，中土各地都只有很少一部分民众在冒雨观看。


    行刑者们也不在意有没有人观刑。


    他们不需要留下姓名。


    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


    ······


    鹿山之上。


    周行、沈星、夜鸢都在看着中土的行刑。


    暴雨中的湖心亭里，三人都没有什么额外的表情。


    不知道李建平他们后续会怎么样，但现在——


    这场行刑也来得太迟了。


    李建平没有去参加行刑，他在司法处的大楼里来回踱步。


    他们的使命只是完成了一半。


    清除了蛀虫，还要想办法带领人民活下来。


    他频频抬起手腕看着时间。


    周行应该是回来了。


    海兽的出现应该和周行有直接关系。


    不管周行愿不愿意帮助人类，人类也应该要自己试着去抵抗。


    ·······


    c区广场上。


    暴雨中的郭天赐看着对面。


    ‘哈···哈哈···’


    ‘何爷爷，想不到你会跟我死在一起，好，真好。’


    他心里狂笑着。


    他恨周行，但是他更恨世家和中枢。


    哪怕是出卖了自己的二叔郭怀安，他都没有那么怨恨。


    仿佛是感受到郭天赐的兴奋，雨中的何家老太爷抬起眼皮看了看远处像狗一样趴在雨中的郭天赐。


    “没有了中枢，也没有了我们，你们很快也会迎来【人民】的清算。”


    他有些意兴阑珊，不过想起自己已经富贵荣华了一生，他也就没那么哀伤了。


    “我们和人民之间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如果——”


    “这世上真的有阴曹地府的话，你趁现在好好想想，下去之后要怎么给你的祖宗解释吧。”


    ······


    这一天在后来的几百年里都被人颂扬铭记。


    这一天也是后来人民审视政府和公权的底气和依据。


    但这一天终究来得太迟了。


    中土早已疮痍满目，残破不堪。


    迟来的正义——


    到底还算不算是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