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干净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今晚先委屈你一下。”


    林婉清看着那两把钥匙，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忽然就落了地。


    虽然她相信他的人品，但在这样完全私密的空间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担忧，那是骗人的。


    “谢谢。”


    她拿起钥匙，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那份不安总算被驱散了些。


    “刚才火锅也没吃成，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给你做点吃的。”


    她站起身，主动找事情做。


    “冰箱里应该有东西。”


    江楚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然后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声音不大，却成功地填补了客厅里的空白。


    林婉清走进厨房。


    和他家的客厅一样，厨房也是一尘不染，所有的厨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但是操作台大了不止两倍。


    她拉开冰箱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冰箱里，都是饮料和一些酒品。


    只有冷藏室的门上放着一排鸡蛋，还有半根孤零零的西式火腿。


    林婉清看着这寥寥无几的食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看起来什么都拥有，却过着这样简单的生活。


    她拿出鸡蛋和火腿，熟练地淘米下锅，准备先给他熬一锅粥。


    等待粥沸腾的时间里，她又用剩下的食材，飞快地给自己炒了一碗火腿蛋炒饭。


    米饭在锅里跳跃，酱油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给这个清冷的房子，注入了一丝属于家的温暖。


    半个小时后，林婉清端着托盘从厨房走了出来。


    一碗金黄喷香的蛋炒饭，一碗冒着热气的火腿丁白粥。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你先将就吃点。”


    她把托盘放在茶几上。


    江楚关掉电视，转过头来。


    当看到那碗热气腾腾的白粥时，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很香。”


    他由衷地称赞道。


    林婉清把粥和勺子推到他面前。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好消化的。”


    江楚拿起勺子，试图用左手去喝粥。


    可他毕竟不是左撇子，那只手笨拙而不听使唤，勺子在碗里晃来晃去，舀了半天，也只舀起浅浅的一点，还洒了大半出来。


    林婉清看着他狼狈又强装镇定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不下去了。


    她从他手里拿过那把不听话的勺子。


    江楚的身体瞬间僵住，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


    林婉清没有说话，只是舀了一勺粥，吹了吹，然后稳稳地递到了他的嘴边。


    客厅里的光线很明亮，清晰地照出了他脸上的错愕。


    他似乎想要拒绝，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勺子悬在半空，粥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最终，江楚败下阵来。


    他垂下眼睫，微微低下头张开了嘴，将那口粥吃了下去。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咸香和火腿的鲜美，熨帖着他空荡荡的胃。


    也让一股陌生的热度，从他的耳根，慢慢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他不敢抬头看林婉清。


    林婉清也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舀粥、吹凉、喂食的动作。


    一勺，又一勺。


    空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发出的轻微声响。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廓。


    她自己的心跳，也在这过分安静的氛围里，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还要吗？”


    她轻声问。


    江楚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总是深邃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了一丝躲闪。


    “……够了。”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


    林婉清放下碗，端起自己的那碗蛋炒饭，低头默默地吃了起来。


    她需要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同样不平静的内心。


    而江楚，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饭，看着灯光在她柔软的发顶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一碗蛋炒饭很快见了底。


    林婉清放下碗，却没敢立刻抬头。


    江楚就坐在对面，他没再看电视，只是看着她。


    那份安静的注视，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刚才喂粥时那份莫名的心慌，此刻又悄然回到了心口。


    她必须找点事情做。


    林婉清站起身，开始收拾茶几上的碗碟。


    “我来吧。”


    江楚也跟着站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接。


    “你别动。”


    林婉清侧身躲开了他，动作快得有些不自然。


    她端起托盘，几乎是逃一般地走进了厨房。


    冰凉的水流从水龙头里冲刷而下，落在手背上。


    她慢条斯理地洗着碗，一个，又一个。


    水声哗哗作响，成了此刻唯一的遮掩。


    她需要这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


    等她从厨房出来，江楚依然站在客厅中央，像是在等她。


    屋内的灯光明亮，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拉得很长。


    “你的手需要换药了。”


    林婉清找了个最安全的借口。


    江楚看了一眼自己被纱布包裹的右手，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我想先洗个澡。”


    他的话语里带了迟疑。


    林婉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照顾他，自然也包括了这些日常琐事。


    “好，我去给你放水。”


    她点点头，转身走向主卧的卫生间。


    江楚的公寓很大，卫生间的面积快赶上她从前住的那个小单间了。


    巨大的浴缸，光洁的瓷砖，一尘不染的洗手台，所有的一切都透着属于主人的清冷和一丝不苟。


    这里和他的人一样，完美，却缺少了点烟火气。


    林婉清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很快倾泻而出，在空旷的浴缸里激起一阵阵回响。


    白色的水汽慢慢蒸腾起来，模糊了光亮的瓷砖，也让这个冰冷的空间多了一点点的温度。


    她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才关掉水龙头。


    她走出卫生间，江楚正站在客厅的窗边，看着外面城市的璀璨夜景。


    听到她的脚步，他转过身来。


    “水放好了。”


    林婉清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平静又自然。


    “谢谢。”


    他朝她走过来。


    两人在通往卧室的走廊上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