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影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鬼说的是事实。


    刺客盟，是黑夜里的王者。


    但西域那地方，很多时候，连个躲藏的阴影都找不到。


    太阳太毒了。


    可是……


    那是一百万两黄金。


    是秦浩开出的价码。


    秦浩这个人，魔影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


    这个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肯出这个价，就说明，那个叫“神殿之主”的家伙，绝对值这个价，甚至……更值钱。


    “烫手。”


    鬼又补充了一句。


    “烫手，才证明有价值。”


    魔影猛的转过身，眼中是压抑不住的贪婪和野心。


    “秦浩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那个神殿，碍着他的事了。碍着他一统天下的大事了！”


    “这意味着什么？”


    魔影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


    “这意味着，只要我们干掉这个神殿之主，西域的那些国家，就会乱！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秦浩的大军会趁虚而入，而我们……我们就能跟在后面，发大财！”


    “黄金，地盘，商路！鬼，你懂吗？这不仅仅是一百万两黄金的买卖，这是我们刺客盟，从地下，彻底走到台前的最好机会！”


    “秦浩在利用我们。”


    鬼冷静的说道。


    “我知道！”


    魔影低吼道。


    “我们也在利用他！”


    “传我的命令！盟里所有好手，全部动起来！去西域！告诉他们，谁能提供那个神殿之主的一点点消息，赏金一万两！谁能杀了他身边的一个护卫，赏金十万两！”


    “至于他本人的脑袋……谁都别想动！那是我的！”


    “我要亲自，去拧下他的脑袋！”


    ……


    另一边。


    一处不知名的山谷。


    魔尊独孤无念，正在擦拭他的刀。


    他的刀，很奇特。


    非金非铁，漆黑如墨，刀身上仿佛有流光在转动。


    一个黑衣人，恭敬的将一张纸条，呈了上来。


    独孤无念眼皮都没抬一下。


    “念。”


    黑衣人不敢怠慢，将纸条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念了出来。


    当听到“一百万两黄金”时，独孤无念的眉头，连动都没动一下。


    钱，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


    他不在乎。


    但是。


    当听到“雪山神殿之主”这六个字时。


    他擦刀的动作，停了。


    山谷里的风，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黑衣人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在地上。


    “神殿之主……”


    独孤无念缓缓的抬起头。


    他的眼中，没有贪婪，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战意。


    “据说，是当世仅存的几位，能以武入道，触摸到天人界限的大宗师之一。”


    “有意思。”


    他站了起来。


    那柄漆黑的刀，被他随意的扛在肩上。


    “告诉秦浩。”


    “黄金，我不要。”


    “我要那个神殿之主所有的武功秘籍。”


    “还有，他的人头，必须由我亲手拿下。谁跟我抢，我杀谁。”


    说完，他的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山谷的尽头。


    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希望，他能让我……尽兴。”


    ……


    神都，工部。


    这里已经不像是个衙门了。


    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敲打声，还有钢铁摩擦的刺耳声音。


    一个巨大的厂房内，几十架“蜻蜓”，整齐的排列着。


    这些代表着大秦最高科技的战争机器，此刻，却被一群工匠，大卸八块。


    鲁班急的满头大汗，围着秦浩，不停的转圈。


    “主上，不能再拆了啊！再拆，这玩意儿就真的只剩个架子了！”


    “机翼的蒙皮都换成了最薄的油布，驾驶舱的琉璃窗也给卸了，连驾驶员的座椅，都换成了个小木凳！”


    “这……这飞到天上去，一阵大风，不就散架了？”


    鲁逼急的都快哭了。


    他是个工匠。


    他把自己造出来的每一个东西，都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现在，秦浩让他亲手，把自己的孩子，给拆成一堆破烂。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问你，蜻蜓飞行的最大阻碍，是什么？”


    秦浩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反而提出了一个问题。


    “是……是它自身的重量，还有风的阻力。”


    鲁班下意识的回答道。


    “那不就结了。”


    秦浩指着那堆被拆下来的零件。


    “这些东西，除了增加重量，还有什么用？”


    “可……可是装甲，可以抵御弓箭啊！琉璃窗可以挡风啊！座椅舒服，驾驶员才能飞的更稳啊！”


    鲁班试图争辩。


    “鲁班。”


    秦浩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你看清楚，我们的目标，在哪里。”


    他指向墙上挂着的巨大地图，手指，点在了极西之地的那片雪白之上。


    “昆吾雪山。”


    “我们要去的，是这里。”


    “从我们的基地出发，到这里，直线距离超过三千里。”


    “寻常的蜻蜓，根本飞不到。”


    “就算飞到了，也飞不上那座雪山的高度。”


    “所以，我们必须给它减负。”


    “减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


    秦浩转过头，盯着鲁班的眼睛。


    “这次行动，不是去打仗，是去执行一次……天罚。”


    “我不需要驾驶员能安稳的回来。”


    “我只需要，他能把‘天火’，精准的，扔到那座山的山顶上。”


    “用一架蜻蜓，或者十架蜻蜓的代价，换掉一个所谓的神殿，以及整个西域的精神支柱。”


    “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鲁班不说话了。


    他被秦浩眼中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理智，给震慑住了。


    划算。


    太划算了。


    从一个帝王的视角来看，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可是……


    那些驾驶员……


    “他们是军人。”


    秦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从他们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是大秦的。”


    “为大秦赴死，是他们的荣耀。”


    “你，也是大秦的子民。你的任务，不是去可怜他们，而是为他们，打造出最锋利的武器。”


    “让他们死的，更有价值。”


    说完，秦浩不再看他，径直走向了厂房的另一端。


    那里，一枚枚巨大的，被命名为“天火”的炸弹，正在被小心翼翼的组装。


    “增加装药量。”


    “把所有的空间，都给我填满。”


    “我要它的威力，再大一倍。”


    秦浩的声音，回荡在嘈杂的厂房里。


    冰冷，而又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