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棺材与摇篮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浇铸完成。


    当最后一滴金红色的铁水没入砂型,一场狂暴的仪式便抵达了它寂静的终点。


    先前那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强光,那足以吞噬一切声响的咆哮,尽数被那小小的、黑洞洞的浇口所吞没,归于沉寂。


    一种奇异的静谧笼罩了整个车间。


    这静谧之中,风暴依旧在八个风眼处尖锐地呼啸,冲天炉的心跳依然如雷霆般沉稳轰鸣。


    然而,所有人的听觉似乎都已穿透了这些宏大的背景音,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刚刚完成了使命的砂型之上。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平凡无奇,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土疙瘩。


    可所有人都知道,在那层温热的砂土之下,正孕育着一个滚烫的、不屈的灵魂。


    一道暗红色的光晕,从砂型的缝隙与出气孔中隐隐透出,微弱,却无比顽强。


    它仿佛一颗在绝境中诞生的心脏,正在黑暗里,进行着第一次、也是最坚定的一次搏动。


    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说话。


    几百名壮汉,这些刚刚从鬼门关前打了个来回的铁血工匠,此刻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们的作品。


    汗水与烟尘在他们脸上勾勒出纵横的沟壑,炉火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巨大得如同神魔。


    他们的胸膛在剧烈地起伏,大口呼吸着由自己亲手夺回的空气。


    那空气中,混杂着焦炭的烈性、金属的腥甜,以及一股滚烫铁水与湿润砂土交融后产生的、独特的焦香。


    这,是创造的味道。


    也是胜利的味道。


    路承舟缓缓直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喜悦,那份冰冷的平静仿佛不是伪装,而是他与生俱来的底色。


    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个正在冷却的砂型,仿佛那并非一件逆转乾坤的杰作,而仅仅是流程表上一个被打上勾的普通项目。


    他转身,面对着这群刚刚与他一同创造了奇迹的战士。


    “我们赢了第一回合。”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刻刀,清晰地划过每个人的耳膜,“但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手,指向车间内那些被遗弃的角落,那些散乱的工具与材料。


    “王德发想把这里变成我们的棺材,那我们就用这座棺材,为‘强心’项目,打造一个摇篮。”


    “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


    这声命令,如同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众人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们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杆,那一张张被炉火映红的脸上,敬畏之情早已取代了所有的恐惧与茫然。


    “铸造组,原地休整!监测砂型温度,准备开箱!”


    “钳工组,丁师傅带队,利用我们现有的废料,立刻开始打磨量具!我要你们用手,给我敲出一把尺子!”


    “其余的人,三人一组,轮流休息!孟山,你负责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那扇门,更不得有丝毫懈怠!”


    一道道指令,简洁、清晰、不容置疑。


    原本还沉浸在胜利余韵中的工人们,瞬间被这股冷静而强大的意志重新组织起来。


    他们不再是一群散兵游勇,而是一支分工明确、令行禁止的军队。


    疲惫与伤痛仿佛被暂时遗忘,一种更为强大的、名为“希望”的燃料,正在他们每个人的胸中熊熊燃烧。


    江卫国默默地从天车操作台走下。


    他没有去休息,而是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从怀里摸出那杆早已没了温度的烟枪,塞进嘴里,却并未点燃。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落在那个年轻得过分的背影上。


    他看着路承舟如何用三言两语,便将一群濒临崩溃的乌合之众,锻造成一支意志如钢的铁军。


    他看着那些桀骜不驯的老师傅,如何在他面前收敛起所有的傲气,像新兵一样聆听号令。


    江卫国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他戎马一生,见识过最悍不畏死的将军,也领教过最诡计多端的枭雄。


    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那不是杀伐决断的霸道,也不是阴谋算计的狠辣。


    那是一种更为纯粹,也更为可怕的力量。


    一种源于绝对理智、建立在知识与逻辑之上的、近乎法则的统治力。


    他仿佛不是在指挥人,而是在调动一组组数据,演算一道道公式,将所有的变量都纳入他那颗精密大脑的掌控之中。


    这个时代,似乎真的要变了。


    ……


    车间之外,是另一番光景。


    是地狱崩塌的光景。


    当那声代表着浇铸成功的“滋啦”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王德发所有神经的时候,他那肥硕的身躯便彻底失去了支撑,烂泥般瘫软在地。


    他眼中的火焰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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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灰般的、彻底的空洞。


    他输了。


    输得如此彻底,如此荒谬,如此匪夷所思。


    他精心策划了一场围杀,动用了所有的资源与人脉,将几百人焊死在一座钢铁坟墓之中。


    他先用窒息,再用烈火,将所有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手段都用上了。


    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猎人,是执掌生杀大权的阎王。


    可到头来,他亲手打造的坟墓,成了对方的堡垒。


    他亲手点燃的炼狱之火,成了对方锻造神兵的炉火。


    而他自己,则像一个站在剧场门口、上蹿下跳的小丑,眼睁睁地看着舞台上的主角,用他递过去的**,酿出了一杯庆功的美酒。


    那一声声从堡垒内部传出的、充满秩序与力量的生产噪音,便是对他最大的嘲讽,最恶毒的凌迟。


    “厂……厂长……”


    一个心腹颤抖着上前,声音里带着哭腔,“火……火快灭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王德发呆滞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那扇被熏得漆黑、却依旧坚不可摧的铁门。


    他看着手下那一张张写满了恐惧与慌乱的脸。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那片混沌的脑海。


    跑。


    必须立刻跑!


    一旦天亮,一旦厂里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异状,一旦这座堡垒里的人想办法走了出来……


    他王德发,将死无葬身之地!


    “走!快走!”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把所有东西都带走!柴油桶!工具!什么都不能留下!快!”


    他那群早已吓破了胆的走狗,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开始收拾残局。


    王德发最后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座在夜色中沉默轰鸣的建筑。


    他仿佛能看见,那个叫路承舟的年轻人,正站在那片他无法触及的钢铁丛林之中,隔着厚重的墙壁,用一种看**般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转身,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里,烈火的余烬终于彻底熄灭。


    而那座钢铁堡垒内部,代表着新生与希望的轰鸣,却变得愈发清晰,愈发雄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