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以身为尺当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曲轴连杆”四个字从路承舟口中平静地吐出时,刚刚被胜利的狂喜所点燃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氧气,骤然冷却。


    整个车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如果说,之前那个作为基座的铸件,是一道关乎生死的考题,那么“曲轴连杆”这个词,就是一道足以让全国顶尖工程师都头皮发麻的、来自地狱的附加题。


    基座,求的是稳固与精准,是静态的艺术。


    而曲轴连杆,却是发动机的咽喉与动脉,是力量传导的核心,是动态平衡的极致。


    它对材料的韧性、内部结构的强度、以及加工的精度,都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


    任何一丝一毫的瑕疵,在未来那每分钟数千转的高速运动中,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导致整个系统的崩溃。


    在设备齐全、条件优渥的国家级实验室里,要铸造并加工出合格的曲轴连杆,都需反复试验,耗费无数心血。


    而现在,他们要在这座被焊死的钢铁坟墓里,用炉火照明,用废料当工具,用双手代替机床,来完成这个任务?


    这不是疯狂。


    这是对工业规律最赤裸的亵渎。


    “路……路总工……”


    丁建中那张刚刚才浮现出血色的脸,此刻又变得煞白。


    他嘴唇哆嗦着,这位在钳工领域浸淫了一辈子、能用锉刀修出镜面的老师傅,第一次在自己的专业上感到了源于灵魂的恐惧,“这……这不可能。连杆的动平衡,我们拿什么来保证?它的轴颈,我们拿什么来加工?用牙啃吗?”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绝望。


    刚刚升腾起的希望与战意,在这道无法逾越的技术天堑面前,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泡沫,迅速消散。


    人群中开始出现低低的骚动,工人们眼中的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沉的、认清现实后的茫然。


    是啊,他们是活下来了。


    他们甚至创造了一个铸造史上的奇迹。


    可然后呢?


    然后就要用这个奇迹,去挑战神明吗?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专家都为之绝望的难题,路承舟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丁建中的质疑,也没有看见众人眼中重新滋生的恐惧。


    他只是缓缓蹲下身,在那块刚刚诞生了奇迹的水泥地面上,用那根充当画笔的钢筋,再次划出了新的线条。


    他的动作沉稳而流畅,没有丝毫的犹豫。


    复杂的连杆结构、精密的油路孔道、关键的受力点分析……


    一幅比之前那个基座图纸复杂数倍的、堪称艺术品的工程草图,就在这昏暗的炉火映照下,于尘埃中迅速成型。


    他一边画,一边用那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解说着自己的构思。


    “传统的锻造工艺,我们无法实现,所以,我们采用高强度球墨铸铁,以铸代锻。”


    “为了解决内部应力问题,我们采用空心设计,并在关键节点设置加强筋。看这里,还有这里,这能最大程度地减轻重量,同时保证结构强度。”


    “至于最关键的动平衡……”


    路承舟停下了笔,他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丁建中的身上。


    “丁师傅,我记得,你的绝活是‘绝对手感’。据说,只要用手掂一掂,你就能判断出一个零件的重心偏移,误差不超过一克,对吗?”


    丁建中猛地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他压箱底的本事,是几十年如一日跟钢铁打交道,用无数汗水与伤痕喂出来的、只可意会的直觉。


    “好。”


    路承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得令人心悸的弧度,“那这个零件的动平衡,就交给你了。”


    “我?”


    丁建中指着自己的鼻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就是你。”


    路承舟站起身,用脚尖点了点地上的图纸,“我会计算出它的理论重心。而你,负责用你的手,成为我们的动平衡机。铸件出来后,所有多余的重量,都由你亲手打磨掉。我要你用你的手感,为它赋予灵魂。”


    整个车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路承舟这石破天惊的构想,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用一个人的手,去代替价值百万的精密动平衡机?


    这已经不是信任,而是近乎疯狂的豪赌!


    是把整个项目的成败,都压在了一个老师傅那玄之又玄的“手感”之上!


    丁建中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看着地上的图纸,又看了看自己那双布满了老茧的手。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恐惧与亢奋的电流,从他的脊椎猛然窜起。


    他感觉自己不是被委以重任,而是被路承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推上了一座名为“传奇”的祭坛。


    成了,他就是活着的传说。


    败了,他就是整个项目的罪人。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无比粗重。


    “至于加工……”


    路承舟的目光,又转向了另一群人,“车床我们没有,但我们有冲天炉,有铁水,有这满地的沙子。”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圆。


    “我们自己造一台。一台简陋到极致,却能满足我们最低限度加工需求的……沙铸车床!”


    用沙子和铁水,现场铸造一台车床!


    如果说,让丁建中以身为尺,是挑战人类的极限,那么这个构想,就是对整个工业体系的公然颠覆。


    然而,这一次,人群中却没有了质疑。


    恐惧与绝望,在路承舟那一次比一次更加疯狂的构想面前,竟被催化成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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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底里的狂热。


    对啊,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了!


    反正已经跟着这个疯子创造过一次奇迹了!


    再多创造几次,又何妨?


    把坟墓当堡垒,把炉火当太阳,把人手当机器,把沙土当车床!


    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干了!”


    人群中,孟山那条独臂猛然举起,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妈的!路总工!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老子这条命,今天就交给你了!”


    “干了!”


    “算我一个!老子倒要看看,用沙子造出来的车床,能不能转!”


    被压抑到极致的求生欲,与被激发到顶点的工匠荣耀,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他们眼中的火焰,比身后那座冲天炉里的炉火,还要炽烈,还要滚烫!


    江卫国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那双浑浊的老眼深处,是掩饰不住的惊涛骇浪。


    他终于明白,路承舟所做的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推进项目。


    他是在铸造零件,更是在铸造人心!


    他用一个接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将这群工人的恐惧、绝望、荣耀、乃至生命,全都与这个“强心”项目,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要的不是一群工人,而是一支与他同生共死、意志如钢的军队。


    他要在这座坟墓里,为这颗即将诞生的工业心脏,注入第一缕不屈的军魂!


    就在整个车间的战意被重新点燃到沸点之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虚弱的声音,却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路……路总工……”


    一个年轻的学徒工扶着墙壁,脸色惨白地举起手,“我们……我们一晚上没喝水了……我……我快站不住了……”


    咕噜――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仿佛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生理上的极限。


    疲惫、饥饿、干渴……


    这些被狂热战意所暂时压制的身体本能,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许多人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早已干得像要冒火,嘴唇干裂得如同龟裂的土地,腹中更是空空如也,连胃酸都在灼烧着胃壁。


    刚刚才凝聚起来的冲天战意,在这最原始的生理需求面前,顿时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是啊,意志再强,也终究是肉体凡胎。


    不吃不喝,他们又能撑多久?


    路承舟的眉头,终于第一次,微微皱起。


    这是一个他无法用图纸和公式来解决的问题。


    这是一个纯粹的、关乎生存的死局。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卫国,却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那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安定感的声音,缓缓开口。


    “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