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作品:《被儿女冻死后,窝囊老爹重生了

    当井水带来的短暂狂欢退潮,一种更为深沉、也更为坚韧的力量,便在这座钢铁囚笼的空气中重新凝结。


    那不是歇斯底里的呐喊,也不是破釜沉舟的悲壮。


    那是一种近乎于宗教虔诚的专注。


    “叮――当!”


    清脆的、富有韵律的敲击声,成为了此刻车间内唯一的主旋律。


    它取代了风暴的呼啸,压过了炉火的轰鸣,像一记记精准的心跳,为这片绝境注入了秩序的脉搏。


    循声望去,车间的一角,丁建中正赤裸着上身,精壮的肌肉在炉火的映照下反射着古铜色的光泽。


    他跪在一块厚达十公分的废弃钢板前,左手握着一柄磨得锋利无比的钢钎,右手则持着一柄沉重的八角锤。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与锤子的起落配合得天衣无缝。


    吸气时,铁锤高高扬起,划过一道饱满的弧线;呼气时,锤头轰然落下,精准地砸在钢钎的尾部。


    “叮――当!”


    火星四溅。


    一小片薄如蝉翼的金属屑,应声飞起。


    在他的身前,那块原本锈迹斑斑的钢板上,一条长达两米、宽约五指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平直轨道,已经被硬生生地开凿了出来。


    那轨道平滑如镜,笔直如线,在昏暗的光线下,竟能反射出人影模糊的轮廓。


    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为。


    这是最精密的龙门刨床,在恒温恒湿的车间里,耗费数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


    可现在,丁建中,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师傅,正用他那双血肉之手,用他那几十年淬炼出的、超越了所有仪器的直觉与技艺,一锤一钎地,向现代工业的常识发起挑战。


    他的身边,钳工组的十几名老师傅,全都以同样的姿势,沉默地劳作着。


    汗水早已将他们脚下的土地浸湿,许多人的虎口已经被震裂,鲜血顺着锤柄缓缓流下,可没有一个人停手,甚至没有人发出一声痛哼。


    他们不像是在工作。


    他们像是在用自己的筋骨与血汗,进行一场庄严的献祭。


    他们要用这凡人之躯,去完成那本该属于神明(机器)的伟业。


    在车间的另一侧,刘福生正带领着铸造组的工人们,进行着另一项浩大的工程。


    他们没有图纸,路承舟那画在地上的草图,就是他们唯一的圣经。


    他们没有工具,自己的手脚与最简单的木板,就是丈量世界的标尺。


    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沙坑,正在地面上迅速成型。


    那是他们即将铸造的“沙铸车床”的床身模具。


    每一个尺寸,每一个角度,都由路承舟亲自校对。


    他时而蹲下,用手指在沙地上划出辅助线;时而站远,眯起眼睛,凭借着那颗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审视着整个结构的比例与平衡。


    他就像一个冷酷的造物主,正在用最原始的泥土,构筑着一个工业文明的雏形。


    然而,当丁建中那边的第一根导轨艰难成型,被几个壮汉合力抬过来时,一个所有人都预感到、却又不敢提及的致命难题,终于浮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路总工……”


    丁建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与铁屑,声音嘶哑地开口,“导轨……我们能用命凿出来。可……可怎么保证这两根导轨,是绝对水平,绝对平行的?”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车间瞬间安静下来。


    连那“叮当”作响的锤击声,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路承舟。


    是啊,这是最核心的问题。


    车床之所以能进行精密加工,靠的就是那两条完美平行且水平的导轨。


    一丝一毫的误差,都会在加工过程中被无限放大,最终生产出一堆废品。


    在一片坚实平整的水泥地上,用水平仪和激光准直仪,要做到这一点都非易事。


    而现在,他们要将这两根沉重的钢制导轨,安放在一个由沙土构筑的、松软不平的模具之上?


    这无异于在沼泽里修建一条高速铁路。


    别说绝对水平了,只要轻轻一碰,整个基础都会变形。


    这根本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悖论。


    刚刚才被点燃的希望火焰,似乎又一次,要被这冰冷的现实所浇灭。


    面对这个足以让任何科班出身的工程师都束手无策的困局,路承舟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


    他甚至没有去检查那根凝聚了丁建中心血的导轨,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口为众人带来生机的暗井。


    然后,他吐出了几个字。


    “去,把消防水带找出来。”


    众人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绝对的服从,已经成为这群人的本能。


    很快,几盘被遗忘在角落、布满了灰尘的帆布水带,被找了出来。


    “连接起来,一头放进井里。”


    路承舟的指令简洁明了,“另一头,接到那个最长的废弃水槽里。把水槽架起来,架在沙模两边。”


    工人们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立刻行动起来。


    一个锈迹斑斑、长达十余米的铁皮水槽,被几根钢管垫着,颤巍巍地横跨在巨大的沙模之上。


    当清冽的井水被一桶桶地吊上来,缓缓注入消防水带,再通过水带流入水槽后,奇迹发生了。


    水槽里的水面,在经过最初的晃动之后,很快便归于平静。


    在炉火的映照下,那一道狭长的水面,如同一条被完美切割过的黑曜石,闪烁着沉静而稳定的光芒。


    它没有丝毫的倾斜,没有丝毫的弯曲。


    它呈现出一种最古老、最原始、也最无可辩驳的……


    绝对水平。


    路承舟走到水槽边,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平静的水面,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水,在静止状态下,永远会寻找最低的势能。所以,无论你们把它放在哪里,它的表面,永远是一条完美的水平线。”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因为震惊而呆滞的脸。


    “这,就是尺子。”


    “以水为尺,以重力为准。这就是我们最高精度的水平仪。”


    轰!


    仿佛一道闪电,狠狠劈中了所有人的天灵盖。


    刘福生和丁建中两位老师傅,身体剧烈地一晃,他们死死地盯着那道平静的水面,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狂热。


    这个原理,他们懂!


    任何一个读过初中的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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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在这种绝境之下,能将这个最基础的物理常识,与眼前最顶尖的工业难题,如此匪夷所思地联系在一起……


    这是何等恐怖的思维方式!


    这已经不是知识的胜利。


    这是智慧对蛮力的降维打击!


    “还愣着干什么?”


    路承舟的声音将他们从震惊中唤醒,“用我们自己做的卡尺,以水面为基准,测量导轨的高度!我要你们把它调整到,误差不超过一根头发丝!”


    “是!”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整个车间。


    所有的疑虑,所有的茫然,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路承舟是敬畏,那么现在,就是盲从。


    一种近乎狂信徒般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他们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带领他们走出地狱的唯一神明!


    接下来的工作,进入了一种高效而狂热的流程。


    两根沉重的导轨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沙模两侧的基座上。


    工人们以那道水面为绝对基准,用简陋的卡尺反复测量着导轨上表面到水面的垂直距离。


    “左边高了零点五毫米!垫一点沙!”


    “右边低了!再抬一抬!”


    “平行度不对,往里挪一指!”


    丁建中亲自指挥,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那昏暗的光线下,竟比最精密的仪器还要锐利。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令人窒息的反复微调,当两根导轨的每一个点到水面的距离都完全一致时,所有人都累得虚脱在地。


    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创造历史的荣光。


    “路总工,”


    丁建中颤抖着声音报告,“好了。”


    路承舟走上前,亲自检查了一遍。


    他没有用尺,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那两条与水面完美平行的导轨,然后点了点头。


    “准备浇铸。”


    命令下达。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冲天炉,再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当那股比太阳还要炽热的金红色铁流,再一次奔涌而出时,所有人的心情,已经与第一次截然不同。


    那一次,是为了生存而战。


    而这一次,是为了创造而战!


    铁水被缓缓吊起,在所有人的头顶划过一道壮丽的弧线,最终悬停在那个巨大的沙模之上。


    “倒!”


    随着路承舟一声令下,毁灭性的铁流倾泻而下,沿着预留的浇口,猛地灌入了那片由沙土构筑的黑暗之中。


    它瞬间吞没了那两条被精心校准的导轨基座,用一千五百度的高温,将它们与即将成型的车床床身,野蛮地、永久地,焊接在了一起!


    滋啦!


    冲天而起的白烟,带着一股钢铁与焦土混合的霸道气息,宣告着一件前所未有的造物,正在烈火与围困中,孕育而生。


    江卫国默默地站在角落,看着那渐渐冷却、却依旧散发着恐怖热量的巨大铸件。


    它丑陋,粗糙,宛如一头来自洪荒的钢铁巨兽的骸骨。


    可他知道,这具骸骨之中,已经植入了现代工业最精准的龙筋。


    棺材里,不仅诞生了心脏的基石,更诞生了制造心脏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