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惊动兵家大佬,你管这叫流民?

作品:《斥候人头当军功,你嬴武敢要吗?

    夜,更深了。


    乡邑的宗祠偏院,平日里堆放杂物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死寂。


    石敢当盘膝坐在三具骸骨之间。


    这三具骸骨,是他白天悄悄从一处乱葬岗里挖出来的。都是秦兵。他们的血肉早已被野狗啃食干净,只剩下森森白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要变强。


    靠着十几号流民,伏击几个斥候已经是极限。想要在这乱世活下去,活得像个人,就必须拥有碾压一切的力量。


    而力量的来源……就是死亡。


    他闭上眼,胸口的血色纹路再次亮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热,都要贪婪!


    嗡——


    无形的吸力,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化作了三个狰狞的漩涡,分别笼罩住三具骸骨。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那三具坚硬的骸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化作一撮撮灰白的粉末,簌簌落下。


    骨骼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属于强悍士卒的“魄”,被血纹野蛮地抽离、吞噬!


    “呃啊——!”


    石敢当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这一次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


    如果说吸收尸体精气,像是喝了一碗滚烫的肉汤。


    那么吸收这骸骨之魄,就像是活吞了三块烧红的烙铁!


    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他的经脉,灼烧他的五脏六腑。他的皮肤下面,一条条血管坟起,像扭曲的虬龙,整个人都膨胀了一圈!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被这股力量疯狂燃烧!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整整十年的寿元,在这短短几个呼吸间,化作了燃料,被投入了身体这座烘炉之中!


    代价,是巨大的。


    但获得的力量,也是前所未有的!


    轰!


    一股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将地上的骨灰和尘土尽数吹飞!


    石敢当猛地睁开双眼,一道血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爆炸性的力量。骨骼在噼啪作响,肌肉在欢呼雀跃。他感觉自己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块千锤百炼的精铁!


    这就是……炼体境?


    一个模糊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随手拿起旁边祭祀用的一只青铜酒樽。酒樽很厚重,是上好的青铜所铸。


    他五指微微用力。


    “咔!”


    一声脆响,坚固的酒樽,竟被他像捏碎一块豆腐般,直接捏成了一团废铜!


    “……”


    祠堂的窗户纸后面,一双浑浊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老苍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看到了那三具骸骨化为飞灰,更感受到了石敢当身上那股气息的惊天变化。


    那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气息了。


    那股凝练、暴戾、充满了血腥味的煞气,甚至比他见过的最悍勇的百夫长,还要强上三分!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


    次日,乡邑的演武场。


    人声鼎沸。


    今天是乡邑一年一度的秋日大比,获胜者不仅能获得赏钱,更有机会被推荐入伍,获取军功。


    场地的最中央,嬴武一身崭新的武士服,手持一柄家传的青铜长剑,正享受着周围百姓的欢呼和里典的奉承。


    “嬴武公子年少有为,这魁首之位,非您莫属啊!”一个穿着小吏服饰的中年人,满脸谄媚。


    嬴武得意地笑了笑,目光却在人群中搜索。


    他在找那个杂种。


    他已经放出话,只要石敢当敢出现,他就要在演武场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活活打死!以正他嬴家的威风!


    “他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


    石敢当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拨开人群,缓缓走了进来。


    他身后,李三等十几个流民,一个个挺胸抬头,目光凶悍,像一群护卫着头狼的野兽。


    整个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是军功世家的公子,一个是声名狼藉的逃奴。


    “杂种,你还真敢来!”嬴武看到石敢当,脸上的得意变成了狰狞的怨毒。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石敢当很平静。


    “你的东西?我嬴家的玉佩,你也配?”


    “不。”石敢当摇头,“我是来拿这大比魁首的。按照秦法,但凡秦民,皆可参与。我,算不算秦民?”


    嬴武被噎得说不出话。


    “好!好得很!”他怒极反笑,“既然你想找死,我就成全你!今天,我就让大家看看,一个贱奴是怎么被我打成肉泥的!”


    他不再废话,猛地一个箭步,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直刺石敢当的胸口!


    剑风凌厉,带着一股世家子弟特有的骄横。


    所有人都以为,石敢当会躲。


    但他没有。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无数双震惊的目光中,他竟然用手,直接抓向了那锋利的剑刃!


    “找死!”嬴武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的五根手指被齐齐削断的血腥场面。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闷响!


    石敢当的手,稳稳地抓住了剑身。他的手掌,像是铁铸的钳子,让剑刃分毫不得寸进!


    怎么可能?!


    嬴武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石敢当的手掌,皮肤光滑,连个老茧都没有,怎么可能徒手抓住自己的利剑?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嗡!


    石敢当的掌心,一抹微不可见的血光闪过。


    咔嚓!


    嬴武手中的青铜剑,发出一声哀鸣。


    一道裂纹,从石敢当抓住的地方,迅速蔓延至整个剑身!


    咔嚓!咔嚓!


    在一片死寂中,那柄价值不菲的家传铜剑,竟在石敢当的手中,寸寸断裂!变成了一地碎片!


    全场哗然!


    “天!徒手碎兵!”


    “这是人能有的力气吗?”


    “力士!是天生神力的力士啊!”


    围观的秦民们,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热烈的呼喊,只是这一次,欢呼的对象,变成了石敢当!


    嬴武呆立当场,看着手中断掉的剑柄,脸色惨白如纸。


    他最大的依仗,最引以为傲的剑,就这么……碎了?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三百斤的演武鼎,抬过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纷纷回头,自动让开一条路。


    一个身穿黑色长衫,面容清瘦,气质沉凝的中年人,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卫,气势迫人。


    里典看到来人,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跑过去跪下:“小……小人拜见尉缭上卿!”


    尉缭!


    这个名字,像一块巨石砸入水中,激起千层浪!


    那可是当今秦王面前的红人,传说中的兵家大才,尉缭子!


    尉缭没有理会里典,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石敢当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石敢当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上。


    “你,过来。”他指着石敢当。


    石敢当心中一凛,但还是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尉缭问。


    “石敢当。”


    “你这身力气,是天生的?”


    “是。”


    尉缭盯着他,忽然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虎口无茧,指节光滑,不像常年习武练力之人。”


    石敢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个尉缭,好毒的眼力!


    “力士天成,何须苦练。”石敢当不动声色地回答。


    尉缭不置可否,指了指旁边几个军士合力抬过来的一尊青铜大鼎。


    “举起它,绕场三周。做得到,我保你无事。做不到,妖言惑众,按律当斩。”


    话音一落,全场死寂。


    那可是三百斤的青铜鼎!乡邑里最壮的汉子,能把它抬离地面就算好汉了,更别说绕场三周!


    这不是考验,这是要他的命!


    嬴武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怨毒的快意。


    石敢当看着那尊巨大的铜鼎,深吸了一口气。


    以他现在炼体境的力量,举起三百斤,不难。但要绕场三周,还要面不改色,几乎不可能。刚才燃烧十年寿元换来的力量,已经开始沉寂。


    他不能输。


    他缓缓走到铜鼎前,双手握住了鼎耳。


    他的余光,瞥向了演武场角落里的一棵参天古柏。那棵树,据说已经在这里生长了上百年。


    就是你了。


    在他发力的瞬间,胸口的血纹悄然运转。


    一股无形的吸力,顺着他的脚底,探入大地,精准地连接上了那棵古柏的根系!


    哗——!


    磅礴的,带着岁月沉淀的浑厚生机,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那棵枝繁叶茂的古柏,肉眼难见地,有几片叶子悄然泛黄。


    “起!”


    石敢当一声低吼,双臂肌肉坟起!


    三百斤的青铜大鼎,被他硬生生地举过了头顶!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但这还没完!


    石敢当托着大鼎,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呼吸平稳悠长,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吃力的表情。


    他就这么托着三百斤的大鼎,一圈,两圈,三圈……


    走完了!


    当他将大鼎“咚”的一声稳稳放回原地时,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看神明一样,看着这个来自底层的年轻人。


    石敢当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目光直视着那个深不可测的黑衫男人。


    尉缭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