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把手里的烟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了碾。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病，西医治不了，只能用药物控制，延缓恶化。”


    “你想靠着止痛药，硬扛着去参加狼牙选拔？”


    陆野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狼牙的训练强度，能把你活活撕了！”


    “到时候，你不是兵王，你是个废人！一个躺在床上下半辈子都得靠人伺候的废人！”


    陈国涛的脸，一瞬间血色全无。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野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当然知道！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那个白大褂医生，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可他不甘心！


    当特种兵，是他从穿上这身军装第一天起，就立下的誓言！


    他怎么能因为一个破病，就放弃？


    “我……”


    陈国涛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我能行……我能扛得住！”


    “放屁！”


    陆野直接一句粗口怼了回去。


    “你拿什么扛？拿你的下半辈子去赌吗？”


    他看着陈排那张倔强又带着绝望的脸，心里也叹了口气。


    这家伙，就是一头犟牛。


    不给他来点狠的，他是不会回头的。


    “行了，别废话了。”


    陆野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从今天开始，我给你治。”


    “中医的法子，针灸加汤药，虽然麻烦点，但能给你去根。”


    陈国涛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抗拒。


    “不行！”


    “绝对不行！”


    “要是让连长知道了，我就完了！他不会让我去参加选拔的！”


    “陆野，我求你了，你别管我，就当不知道，行吗？”


    他几乎是在哀求。


    这个在训练场上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眼眶里已经泛起了红。


    陆野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看得陈国涛心里直发毛。


    “求我？”


    陆野上前一步，凑到陈排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陈排，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陈国涛愣住了。


    只听陆野继续说道：“高司令，已经亲口点了我的将，让我去狼牙特种大队。”


    “当教官。”


    “调令，这两天就到团里。”


    陈国涛的瞳孔，骤然收缩！


    “所以。”陆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以后狼牙的选拔名单，我说了算。”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老老实实地，让我给你治病。你的病，我给你兜着。狼牙的门，我给你开着。”


    “第二，你继续跟我犟。我现在就去找苗连，去找团长。”


    “把你这个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上去。然后，亲手把你的名字，从狼牙的选拔名单里，划掉。”


    “你自己，选一个。”


    陆野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陈国涛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野去狼牙当教官？


    他以后，就是自己的考官？


    他看着陆野那张年轻，却又无比沉稳的脸。


    他知道，陆野没有开玩笑。


    良久。


    陈国涛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肩膀垮了下来。


    他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我……我治。”


    “这就对了。”


    陆野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国涛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有种被人拿捏得死死的憋屈，又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陆野！”


    陆野和陈排同时回头。


    只见苗连正像一阵风似的，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眼睛亮得吓人。


    “连长。”


    陆野站直了身体。


    陈排也赶紧立正敬礼。


    苗连跑到跟前，气都顾不上喘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野。


    “你小子……”


    “报告连长。”


    “演习结束的时候，高司令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苗连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司令亲口下的命令，让我去狼牙特种大队报道。”


    “当……教官。”


    “调令，估计这两天就下来了。”


    说完，他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排。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


    在他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苗连脸上的光，熄灭了。


    他想让陆野当个连长，可人家转头就要去当特种部队的教官。


    这中间的差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狼牙啊……”


    “好地方，好地方啊……”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


    “行了。”


    苗连摆了摆手，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


    “你小子，有出息了。”


    “你的事，我这个老家伙，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


    说完，他甚至没再多看陆野一眼，直接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陆野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知道苗连想让他当连长。


    把夜老虎的未来，交到他手上。


    但是去狼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转头看向陈排。


    他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排长，你过来。”


    陆野从自己的行军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前，自己给自己针灸一次。”


    陆野拿起一根银针，指着陈排腿上的几个穴位，沉声说道。


    “环跳、风市、委中、阳陵泉……”


    “记住，每个穴位，捻转提插，留针十五分钟。”


    “一天都不能断，听明白没有？”


    陈国涛看着那些银针，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几根针，这是他能不能去狼牙的希望。


    陆野将针包装好，塞到陈排手里。


    “这病，想在短时间内根治，不现实。”


    “但是，只要坚持针灸，控制住病情，不让它继续恶化，通过狼牙的选拔，问题不大。”


    “到了狼牙，训练强度更大，你更不能松懈。”


    陆野的语气很重，像是在下达一道死命令。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你要是敢掉链子，等我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


    陈排紧紧攥着手里的针包，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陈国涛，就是爬，也得爬进狼牙的大门！”


    “我等着你。”


    陆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之间的情谊，无需多言。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