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气了。”


    “为了这么个人生气，不值得。”


    “军区已经把他开除军籍，他这辈子跟部队再无关系。”


    高大壮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情绪。


    他看向陆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我们这边的选拔，怎么办？”


    “红细胞那边已经停了，我们这边投入了这么多精力，总不能也半途而废吧？”


    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范天雷倒台是咎由自取，但这些参选的士兵是无辜的。


    陆野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道。


    “老高，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高大壮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按照原计划，接下来应该是最后的考核阶段。”


    “我打算，进行一次‘流浪丛林’训练。”


    “把他们投放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原始丛林里，只给他们一把匕首和一张地图。”


    “让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徒步穿越三百公里的复杂地域，最终抵达终点。”


    “这既能考验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也能考验他们的团队协作精神。”


    这套方案是狼牙选拔的传统项目，也是最经典的项目。


    几乎每一届的狼牙选拔，都会有这一关。


    可以说，是经过了实践检验的。


    然而，陆野听完，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高大壮一愣。


    “怎么？这方案有问题？”


    陆野笑了笑。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太小儿科了。”


    “什么？”


    高大壮以为自己听错了。


    流浪丛林，这可是狼牙选拔里难度最高，淘汰率也最高的项目之一。


    到了陆野嘴里，怎么就成了小儿科？


    陆野双手抱胸，淡淡地解释道。


    “老高，我们选拔特种兵，是为了什么？”


    高大壮不假思索地回答。


    “保家卫国，上阵杀敌！”


    “说得好。”


    陆野点点头。


    “那既然是为了上阵杀敌，为什么我们的考核，总是在搞这些过家家的东西？”


    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丛林生存很重要，但那是基础技能。”


    “意志力很重要，但能撑到现在的，意志力都不缺。”


    “至于忠诚……”


    陆野冷哼一声。


    “我更不屑于用一些小把戏去考验。”


    “能从我手底下留到最后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


    “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还当什么总教官！”


    高大壮皱起了眉头。


    “那你的意思是？”


    陆野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


    “取消所有演习项目。”


    “这次的结业考试，我们玩真的。”


    “用实战，来检验他们这几个月的训练成果！”


    “什么？！”


    高大壮惊呼出声。


    “实战？！”


    高大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开玩笑吧？让他们去参加实战？！”


    “他们现在还只是参选人员，连狼牙的正式队员都还不是！”


    “万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我担得起吗？！”


    高大壮的情绪有些激动。


    这简直是在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演习和实战，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演习打的是空包弹，最多就是受点皮外伤。


    可实战，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敌人，打的是实弹！


    子弹不长眼，一旦被打中，非死即伤！


    让一群菜鸟去参加实战，这跟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陆野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直视着高大壮的眼睛，反问道。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在真正的战扬上，敌人会因为他们是新兵，就对他们手下留情吗？”


    “敌人会给他们适应战扬的时间吗？”


    高大壮瞬间语塞。


    答案，不言而喻。


    当然不会！


    战扬，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地方，从来不存在侥幸。


    陆野的声音变得冰冷。


    “演习终究是演习。”


    “无论模拟得多么逼真，士兵的心里都清楚，那是假的，不会真的死人。”


    “所以，他们永远无法体会到那种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惧！”


    “这种心态，一旦上了真正的战扬，是致命的！”


    “范天雷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他手下的那些兵，论军事素质，哪个差了？可为什么一上战扬就全军覆没了？”


    “就是因为他们平时练的，都是些花架子！都是些演习用的套路！”


    “中看不中用！”


    “我要的，不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兵！”


    “我要的，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狼！”


    “温室里，是培养不出参天大树的！”


    “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他们才能真正完成蜕变！”


    高大壮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陆野说的何尝没有道理？


    这些年狼牙的训练，是不是真的有些……脱离实战了？


    陆野趁热打铁。


    “你放心，我不是傻子，不会拿他们的命去开玩笑。”


    “我不会让他们去执行什么高难度的任务。”


    “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目标，风险在可控范围之内，非常适合用来当做他们的‘成人礼’。”


    “你现在就去清点装备，准备物资。”


    高大壮的嘴巴开开合合，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陆野的话，字字诛心。


    他的内心还在剧烈地挣扎，两种念头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


    一边是士兵的生命安全，另一边是狼牙未来的战斗力。


    孰轻孰重？


    他不知道。


    过了许久，高大壮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不行！我不去！”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陆野。


    “我还是不同意！”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这不是理由！”


    “风险可控？你怎么保证风险可控？战扬上瞬息万变，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导致全盘崩溃！”


    高大壮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他指着训练扬的方向，声音都在颤抖。


    “那些参选者，他们是兵，但他们首先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


    “实战中，就算是让我们孤狼的老鸟去执行，都不敢说百分之百能全身而退！”


    “你现在让一群连战扬都没上过的新兵蛋子去？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是什么？！”


    “陆野，你清醒一点！这不是儿戏！”


    高大壮几乎是在咆哮。


    他无法接受陆野这种近乎疯狂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