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听雨轩的顾兰芝，听着小桃和入画绘声绘色的描述，微微勾起了嘴角。


    她说过，她一定会让亏欠她的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可真正的报仇，谁说一定要下场和对方斗得个你死我活？你只需要往上爬，站在高处，看着对方在泥潭里挣扎，被打得头破血流即可。


    “所以，牡丹园，现在是腾出来了吗？”


    “对，不过嬷嬷说了，大小姐住进去，马虎不得，自然得好好打扫一番。奴婢瞧着小厮都爬上墙头，把墙头上的草都拔得一干二净！”


    “野火烧不尽，春分吹又生，这墙头草哪里除得干净？嬷嬷这是白费功夫！”


    顾兰芝只觉得可笑，殊不知，嬷嬷自己便是那最大的墙头草。


    回府这么长的时间，嬷嬷何时来自己面前献过殷勤？哪怕是问一声好都没有。


    如今倒好，就连墙头上的草她都开始操心了。


    她在乎的是这些吗？


    “长了再拔就是了！夫人心疼大小姐，那是好事。”


    “大小姐到底是夫人嫡亲的闺女，当娘的哪里有不疼闺女的？之前，也就是被秦娇娇挑拨了！如今好了，奴婢真心为大小姐高兴。”


    “二小姐哪里能和大小姐比？简直就是自不量力!出身，样貌，气质，哪一样比得上大小姐！”


    “就是，大小姐看起来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小桃和入画你一言我一语，净捡着好听的话说，生怕在顾兰芝面前落了下风。


    别说夫人和嬷嬷如今上赶着巴结大小姐了，就连她们两个丫环，不也想再大小姐面前露脸吗？


    等到大小姐真当上三皇妃那一日，想要巴结大小姐的人那就更多了，哪里轮得到她们！


    “好话都让你们说尽了！我想歇一会，你们到把外头该收的收了，一会牡丹园收拾好了，就利索一点，赶紧搬过去。”


    顾兰芝借故将两个丫头打发出去后，这才关紧门窗，确定安全之后，足尖轻轻一点，腾空而起，右手一勾，从横梁上取下了破云剑。


    为了不被人发现，顾兰芝用锦缎将破云剑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塞进了装满衣物的箱笼里。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这么贵重的御赐之物，居然就放在这么不经意的地方。


    待入画和小桃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牡丹院那头也收拾妥当了。


    顾兰芝不得不佩服嬷嬷的办事效率，不过半日的功夫，这牡丹院便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干净如新。


    “大小姐可满意？这白玉观音是夫人特意送过来的，保佑大小姐平安顺遂，还有这玉如意，也是夫人特意命老奴送过来的！夫人不知道大小姐喜欢哪位大家的字画，便做主挂上了李大师的《荷塘月色》，这也是夫人最喜欢的。”


    为了讨她的欢心，看来顾夫人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把压箱底的宝物都取了出来。


    “嬷嬷费心了，劳烦和娘说一声，女儿很喜欢！”


    顾兰芝四处打量着牡丹院，夸赞道：“牡丹院果然又大又别致！”


    顾兰芝的东西虽说不算多，可收拾一天下来，入画和小桃还是累得浑身散架了。


    “你们今日辛苦了，早些下去歇息吧！”


    用了晚膳，顾兰芝便支走了两个丫头。


    “不好吧，要不，还是奴婢留下守夜！”


    虽说顾兰芝待下人宽厚，没有那么多规矩，可小桃还是主动要求留下。


    若是夫人知道她偷懒，非得打断她一条腿不可，她可不想丢了这么好的差事。


    “放心吧，这么晚了，夫人早就歇下了！若是夫人问起，有我在，你怕什么？”


    顾兰芝一眼就瞧出了小桃的担忧。


    得了大小姐的允许，小桃和入画这才退了下去。


    夜里，顾兰芝可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做，生怕她们二人杀个回马枪，她还特意在饭菜里下了安神的东西，保证这两人一觉睡到天亮。


    夜里，顾兰芝换上夜行衣，便如同一只黑猫一般，消失在了夜色里。


    “参见将军！”


    顾兰芝来到荒废的破庙时，江云天已经等候多时。


    虽说顾兰芝如今已经恢复了女儿身，江云天还是毕恭毕敬地叫她将军。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江云天被问得一愣，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做啊！


    “要不是我主动联系你，你也不打算见我了？”


    “当然不是！末将只是不敢见将军！”


    江云天支支吾吾，按道理，他这个时候早应该回到长威军。


    只是，他实在放心不下顾兰芝，于是擅做主张，想尽办法留在了京中。


    如今，在皇城司任职。


    “罢了，如今我已经不是你的将军，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好了，只要不伤天害理便成！”


    想起上一世江云天因为自己惨死在顾承宗的剑下，顾兰芝便莫名心痛。


    这一世，他若是能够远离战火，在京城安稳度日，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呢？


    “多谢将军！”


    江云天以为顾兰芝又会对自己劈头盖脸一顿骂，甚至会逼迫自己辞去京中的事务，回到长威军建功立业。


    没想到，就这么高高拿起，低低放下？


    他不放心地偷偷瞄了顾兰芝两眼，确定她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反话，更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放下心来。


    “青禾，可在你那？”


    就算江云天之前一直没有现身，顾兰芝也猜到，他一定在偷偷关注国公府的一举一动。


    所以，她才那么放心地将青禾赶出顾府。


    “是！青禾一直在等将军气消了，接她回府！她已经深深地忏悔过了，保证下回绝不再擅作主张！”


    说到这，江云天的声音顿时弱了下去，擅作主张的人又何止青禾一个人，不还有自己吗？


    “她，还好吗？”


    这还是十年来，她和青禾头一回分开那么长的时间，正如同青禾惦记她一般，她又何尝不对青禾牵肠挂肚？


    只是，青禾也有她的人生要走，自己总不能一直耗着她。


    “一开始挺难过的，天天哭。现在好了，哭倒是不哭了，就是话少了，也不爱笑了！”


    江云天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这才哄好了青禾。


    “我记得，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