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周哲摇头解释道：


    “成就非凡之路需要用身体容纳图腾里的非凡特性，几乎所有非凡者都是通过容纳特性获得力量。”


    “怎么容纳？直接生吞下去？”


    楚生两指一捏，将那串铜钱吊坠悬在半空。


    之前用手接触造成的疼伤痕迹消失无踪。


    想起之前屡次烫手的教训，楚生忽然冒出念头，问题也迎刃而解。


    也许，直接用身体接触所带来的火焰烧灼感，正是容纳的前兆？


    思绪一捋直，楚生顿感疑惑大大消解。


    周哲沉默片刻说道，“如果你不想永远吃不了饭，也可以尝试吞下肚子，所谓的容纳，是指图腾会自动兼容进它能够触碰到的任何生物里，如果你的这串吊坠来自狐妖，那么她也应该是用同样的方式吸纳入体。”


    楚生自然不需要周哲继续举例，心中了然道：“这么说的话，接触图腾产生的剧痛就是身体的本能的抵触？”


    “算是吧，直接容纳图腾无异于让非凡特性侵蚀身体，疼痛就是身体发出的警官。”


    “毕竟，没有奇货载体，强行容纳的下场往往是崩溃成怪物，想死也死不成。”周哲神情严肃道。


    “等等，这个奇货载体又是什么？”


    听到陌生的词汇楚生神情微微一凝。


    “这就是我所说的三个条件里的第二个。”


    “也是不可或缺的必备条件，如果图腾是非凡的源头，那么奇货载体就是连接你和非凡力量的桥梁。”


    “如果没有这座桥，那么人类和非凡力量之间便是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能远远窥伺，断无可能得到那份令人垂涎三尺的力量本质。”


    “原来是这样。”


    楚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


    过了三四秒，他再像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这个奇货载体要去哪里找？也是藏在怪物体内的某种素材吗？”


    听到这话，周哲眼底罕见地掠过一丝同情。


    略带惋惜的口吻，缓缓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说，其实像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根本没有成为非凡者的可能。”


    “对于这点，诡秘司的人不可能坦诚相告，甚至为了隐藏真相，他们还刻意制造了些不切实际的传闻，宣扬某些人在荒原历经九死一生的探索后成功当上非凡者……总之，是相当阴险的谎言。”


    “别不信，避难所每个满十八岁的人都会经过第一轮筛选，有没有潜力，一查便知，你显然属于一辈子都注定是个凡夫俗子。”


    “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不如老老实实接受命运。”


    “只有少部分天资聪颖之人，比如我，在年仅十二岁的时候便曝出惊人资质，诡秘司破格授予了奇货载体。”


    “要不是我不想继承家业，走上顺风顺水的无聊人生，岂会现如今还在这里跟你东拉西扯，我早就是十八号避难所响当当的非凡者！”


    说到这，周哲也是表情一怔。


    他怎么口无遮拦地把这么大的机密随口说出来了？


    楚生察觉到他眼角的疑惑更是焦急起来。


    貌似是因为催泪迷香的效果撬动了周哲深层次的记忆。


    触发了泄露机密就完蛋了的底层代码。


    陷入沉默的周哲仿佛是在回忆什么，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疑惑起来。


    就在他即将意识到吧不对劲前，楚生连忙打断道：


    “对了，你不是说条件有三个吗？除了图腾和奇货载体外，最后，剩下那个是什么？”


    周哲脸色犹疑不定，紧皱着眉头过了十几秒才说道；


    “这种级别的保密信息，按理来说不该跟你说，但你既然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好了，千万不要到处乱说哦。”


    楚生用力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最后一个条件，是你自身的天分。”


    “诡秘司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将满十八岁的年轻人里，挑选加入预储部队的人材，为他们提供强化药剂之类的物品，人为提升肉体素质。”


    “虽说这些人材只有一小部分可以拥有成为非凡者的资格，大部分都会落选，但毕竟打了几年药，光靠强健的体魄也能进入驻扎兵团，或是在荒原巡查的部队。”


    “那些成功入围的人，才会被授予奇货载体。”


    “而且，诡秘司有明文规定，为了避免避难所的秩序受影响，此事禁止向一般市民透露……”


    “嗯？我从刚刚开始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居然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你……”


    “可恶啊，都说得差不多了……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啊，要是被诡秘司的人查出是我泄的密，我就完了！”


    “审判庭肯定会判我重罪，不是关进死牢，就是发配到对抗怪物的边境最前线充军……”


    瞧见周哲好像陷入精神分裂，左右脑互博哲，催泪迷香的效果明显到了尽头。


    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周哲在冷静下来后。


    只能反复要求楚生保密，绝不再外传。


    然而，当他出现朝铁窗望去的时候，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楚生满脸狂热地将铜钱吊坠捂在胸口，嘴里同时大声喊道：“上苍保佑，我能不能超凡脱俗，就看这一发了！”


    血肉烧灼的刺啦声清晰可辨。


    紧接着周哲就看到楚生痛苦地满地打滚，惨叫连连。


    楚生，疯了？


    一脸懵逼的周哲大脑一片空白。


    楚生的哀嚎就没有停过，听起来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光是听着都能想象他此刻正经受着何等煎熬。


    等周哲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睛也是越瞪越大。


    他脑子没病吧?


    难不成是真想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孤注一掷？


    周哲想不明白，是自己刚才解释得不够清楚吗？


    “不想死的话，赶紧松手啊！”


    “要我说几遍啊，你只有资质平平的普通人是没机会的！”


    “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搞不好还会变成怪物的啊！”


    “快放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哲彻底慌了，之前被威胁吃大便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慌乱过，他激动地拍打房门，声嘶力竭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楚生那愈发难听，愈发瘆人的怪叫。


    后悔，非常后悔。


    周哲悔的肠子都青了。


    要不是自己闲得没事干，告诉了那个亡命之徒残酷的真相，他也不会不顾一切，舍命相拼。


    这一刻，他更深一步理解了诡秘司封锁这些真相的用意。


    作为避难所的官方势力，最大的掌权者，他们显然预料到了这种不可控的严重后果。


    “为什么要多嘴啊，你什么都不说，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周哲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不经意间就把实话说了个精光?


    这时，金属铁门传来一阵阵鬼畜的撞击声。


    周哲就算隔着门看不见，也能脑补楚生眼睛开始充血，他的额头被青筋布满，整个脑袋开始涨得跟老寿星的脑袋一样大，所有的内脏都在快速衰竭，身体逐渐开始分裂，无比狰狞可怖的模样。


    “糟了，他好像快失去意识，正在崩溃成怪物的边缘。”


    牢房内的周哲来回踱步，表情焦急不已。


    要是楚生没能挺过去，死在外面，对他来说才是最糟的！


    楚生死了，周哲只有渴死或是饿死两个结局。


    门外的声音渐渐从哀嚎变成了怪物的嘶吼和喘息。


    就像是楚生的理智已经处于溺毙前的最后挣扎。


    周哲明白，自己不能再坐等下去。


    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哪怕楚生没变成怪物，只是单纯暴毙了，他早晚也是一死。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周哲眼角含泪地取下脖颈的项链，这件物品多年来他一直随身携带，洗澡的时候也寸步不离，可见重要程度。


    周哲最后充满不舍地看了一眼，也是心一狠，牙一咬，脚一跺，将那条项圈从铁窗缝隙塞了进去，不忘大声喊道：


    “这就是奇货载体，赶紧用它包裹图腾！”


    “趁还有机会，快滴血启动项链，要是等图腾彻底融入身体，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急得火烧眉毛的周哲，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要是奇货窄条都救不了楚生，那么他也认命。


    实际上，他也顶多是抱有一丝期望罢了。


    期望天无绝人之路，奇迹能够降临在自己面前。


    “不许死啊，混蛋，你要活下来啊！”


    此时，门外癫狂的撞门声，渐渐停了。


    最后干脆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该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周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万念俱灰，都准备一头撞死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语气平淡的声音。


    “没想到，你身上还真有奇货载体啊。”


    周哲犹如从天堂堕入地狱的临门一脚前好不容易刹住，却被后面的人一把推了下去。


    他表情一寸寸凝固，转头透过铁窗和重新站起来的楚生四目相对。


    视线一扫，他发现无论是铜钱吊坠还是金属项链都在楚生手中。


    自己，被骗了？


    周哲顿感天旋地转，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摩挲着项链的楚生轻声嘀咕道：“这玩意长得怎么像从跳蚤市场花五毛钱买的？”


    看着面前屁事没有，神情自若的楚生，周哲不敢相信地伸手指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你你你你刚才都是在演戏！?”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你都说直接容纳图腾会死，我又不傻，当然不会非要亲自试一试。”


    “我只想看看，你身上会不会恰好带着奇货载体，哎呀，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死耗子……死耗子！”


    彻底绝望的周哲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楚生，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楚生见状也毫无愧疚，清了清嗓子道：


    “既然这三个条件我都满足了，你说，我是不是可以成为非凡者了？”


    周哲那充满幽怨和杀意的眸光登时大盛。


    两个从牙缝里挤出的字，荡气回肠。


    “畜！生！”


    耗尽了全部气力，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的周哲，漠然背过身去，把头深深埋入双膝，再无半句话。


    一旁的楚生也不气恼，毕竟占了这么大便宜。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手里的泛着微光，结构复杂的金属饰品。


    大千录此前提供的诸多道具和天赋，似乎也是为了这一刻。


    “既然条件都已经满足了，还有什么理由不上?”


    “在这个末日时代，只有非凡者，才有决定自身命运的权力。”


    楚生双眸微闭，决心踏上道路。


    缓了没多久，周哲大概是认清现实，幽声道。


    “你这家伙是很精明，但挑明跟你说吧，你无法容纳成功的。”


    “奇货载体顶多可以避免让你沦为怪物，可你一介普通人，容纳失败还是要死的。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周哲转身，发现楚生神情木讷地看着他。


    “呃……好像迟了。”


    楚生有点懊恼地指了指那已经完全融入皮肤的项圈纹理，图腾，更是早一步融入他的体内。


    周哲一惊，来不及说话，就见楚生七窍流血。


    到底之前，楚生用尽最后一口气，留下了遗言。


    “你他妈不早说！”


    周哲趴在窗户上，看着成了血人的楚生，眼中充满了悔恨和些许自责。


    “他听我说容纳不了图腾会死，是因为缺少必要的奇货载体。”


    “但我忘了和他说清楚，普通人就算有奇货载体，也是无法成功的。”


    “普通人的肉身压根本达不到容纳要求，强行使用，那也是必死无疑。”


    “卧槽，你在死之前，行行好帮我把门开开啊！”


    周哲看着楚生躺在地上，血如泉涌，不停拍打着窗户。


    这个监狱的新主人还没蹦跶几天就要死了。


    自己今天这顿早饭，成了最后一餐了。


    唉，不仅没重振家族，还要死在这犄角旮旯了。


    下一秒，出现眼前的诡异一幕，让周哲肃然起敬。


    “你……”


    一个即将死去，浑身是血的男人，可能抱头痛哭，可能是当场昏过去，也可能咬牙死挺……


    但楚生，在做交叉卷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