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我妻子呢?
作品:《港夜浓情》 陈叔已经别过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少爷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老天爷不长眼啊。”
周子扬僵硬地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颤抖着手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那几个来自晴晴的未接来电,此刻就像灼热的烙铁烫着他的掌心。
犹豫了很久,指尖悬在回拨键上,才重重落下。
电话响了一秒就被接起了,那头传来林婉晴又急又气的声音:“周子扬,你死哪儿去了,怎么不接电话?知不知道我…”
“有点急事处理。”周子扬打断她,他极力压抑着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正常,“你们到了?一切都顺利吗。”
“早就到了,都安顿好了。”林婉晴的语气缓和了些,但还是带着抱怨,“你那边什么急事啊,连个电话都不能接?”
“嗯,公司一点突发状况。”周子扬含糊地应付,紧接着,像是无意间提起,“宁柔呢?她怎么样,还好吧?”
“她啊,看起来挺累的,有点没精神,说有点低血糖,刚才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林婉晴浑然不觉,语气轻松地回答,“应该就是飞行太累了,没事儿。”
“嗯,没事就好,我这边还有点忙,先挂了。”
不等林婉晴再说什么,他飞快地掐断了电话,手机塞回兜里,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阴雨连绵的港岛。
电话那头,伦敦的公寓里,林婉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疑惑地皱了皱眉:“搞什么嘛,奇奇怪怪的,说话有气无力的。”
她嘀咕着,总觉得周子扬今天反常得很,但奔波一天的困意袭来,她也懒得再多想,打了个哈欠,也钻进了被窝。
……
宁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着抓过枕边的手机。
屏幕亮起,收件箱却很干净,没有未读消息,也没有那个熟悉名字的未接来电。
“混蛋。”她低声骂了一句,把手机重重扔回枕边,拉起被子蒙住头。
说不打扰就真的音讯全无,她气得在心里把那个冷漠的男人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可骂着骂着,那股怒气又变成了的委屈失落,鼻尖微微发酸。
他怎么能真的就这么彻底地把她从世界里抹去?
来到伦敦已经一个月。
生活被课程和林婉晴探索陌生城市的新奇感填满。她努力让自己适应,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无人管束的自由。
可每当夜深人静,或者像此刻这样醒来的清晨,那份被刻意忽略的空洞就会悄然浮现,提醒着她那令人心烦意乱的联结。
她不止一次装作不经意地向婉晴打探:“港岛那边最近有什么新闻吗?”或者是,“周子扬最近忙什么呢,都没听你抱怨他了。”
林婉晴神经大条,边涂指甲油边撇嘴:“能有什么新闻,周子扬那家伙倒是神神秘秘的,问他就说在忙公司的事,具体屁都不放一个,烦死了。”
宁柔的心沉了一下。公司的事,所以裘寅泽也是在忙?
忙到连一条报平安或者问一句到了吗的信息都吝啬发送吗,她闷闷地哦了一声。
港岛,私立医院病房。
周子扬收起手机,屏幕上刚刚结束和林婉晴没营养的扯淡。
他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人。
裘寅泽,或者说,是某个阶段的裘寅泽,他正不耐烦地试图挪动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眉头拧得死紧,英俊的脸上是久违,没有任何掩饰的暴躁,与车祸前那个深沉内敛的男人判若两人。
医生的话回荡在周子扬耳边,颅脑受损,记忆可能出现缺失或错乱。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错乱,竟然是回到了几年前,回到裘寅泽还是个恣意妄为,视规则如无物的纨绔时代。
这认知偏差让周子扬每次面对他,都有种荒谬的割裂感,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泽,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周子扬压下心头的复杂情绪,尽量语气平常地说。
“等等。”病床上的人却叫住了他,声音沙哑,却掩不住那股子惯有的腔调。
裘寅泽微眯起眼:“刚才陈叔絮絮叨叨,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对这个词感到极其陌生和别扭,嘴角甚至勾起嘲弄的弧度,直接问道:“那我这位妻子呢?人在哪儿?”
周子扬心里咯噔一下,喉头发紧,含糊地回答:“在伦敦呢,之前不是说了你去疗养院路上出的意外吗,她那边…”
“伦敦?”裘寅泽的眉头皱得更深,眼神明显不悦,打断了他,“我出这么大的事,躺在医院里,她人在伦敦?干什么,游山玩水?”
“周子扬,你跟我说实话,我跟这女人的关系就这么差?差到她老公半死不活躺在这儿,她连面都不露一下?”
这话问得理直气壮,带着属于那个年纪裘寅泽特有的理所当然。
周子扬看着他眼中纯粹的不爽,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宁柔的温情,只有对一个不称职妻子的不满。
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完了。
他是真的…把宁柔忘得一干二净了。
……
九月,暑热未消。
私人医院门口,媒体早已被清场,只剩下几辆黑色轿车静候。
裘寅泽拄着一支精致的黑色拐杖,略显吃力却依旧脊背挺直地上了车。
他脸色还有些失血后的苍白,但眉宇间那股不耐烦的锐利矜傲却重新浮现,仿佛重伤的折磨只是暂时困住猛兽的牢笼,并未真正折损他的锋芒。
回到半山别墅,他被陈叔搀扶着在客厅沙发坐下,那条打着固定支架的腿被小心安置好。
佣人送上温水和药片,他看也没看,第一件事就是朝陈叔伸出手:“我的手机。”
陈叔赶紧将一部新手机递过去。
裘寅泽接过手机,指纹解锁,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眉头越皱越紧。
他似乎在翻找什么,但显然一无所获。
最终,他抬起头,眼神冷飕飕地射向垂手站在一旁的陈叔,声音里压着兴师问罪的意味:“那个女人的电话是多少?给我。”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我倒要亲自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公在医院躺了两个月,生死未卜,她连个面都不露,电话也没一个,她是死了还是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