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瑶回来了。


    此刻的她满身疲惫，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一想到昏迷在医院的陈婷婷，林清瑶的心，就跟刀割的一样疼。


    回到林氏集团，所有的员工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刚刚回来的林清瑶。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林氏集团的消息很灵通，陈婷婷的事情，这些员工都已经知道了。


    不少员工的脸上，都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担忧。


    现在林清瑶就是整个林氏集团的灵魂，可林清瑶自己的状态却很差。


    她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娇俏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无比。


    原本红润诱人的红唇，此刻也显得非常干燥。


    那双曾经明亮动人，足以让无数男人心折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洞。


    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娃娃。


    但。


    她的腰杆，却挺得笔直。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清脆，那么的，不容置疑。


    她无视了所有人关切的问候。


    无视了秘书递上来的紧急文件。


    她就那么，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了那间会议室。


    砰。


    厚重的实木大门，被关上。


    也将所有的喧嚣与探寻，隔绝在外。


    林清瑶没有坐下。


    她甚至没有脱下那件，早已被医院的寒气浸透的风衣。


    林清瑶按下了内线电话。


    “通知到技术部那边，所有总监级别以上的人，马上到这里开会。”


    林清瑶的声音非常清冷，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虽然安医生说，没办法用科技手段救陈婷婷，可林清瑶不相信，她觉得不管怎么样，凡事都有一线生机。


    她已经想好了，就算真的有风险，这个风险，就让她自己来承担。


    林清瑶进入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林氏集团的精英。


    每一个，都是在国内科技领域，跺一跺脚，就能引发一场地震的大佬。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看着，那个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发的女人。


    他们都知道，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了。


    林清瑶清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神色冰冷，没有丝毫的犹豫，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林清瑶沉默了好几分钟。


    “各位。”


    她开口了。


    “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议题。”


    她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身后的投影仪瞬间亮起。


    一幅无比复杂，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设计图，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神盾二号。”


    技术副总张明远，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代号。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这是基于之前第一代脑波设备研发的二代机器，汇聚了整个集团对于脑波方面的研究。


    原本这个研发是用来控制无人机的，可现在发现在脑波领域还有其他的作用。


    现在只是初步的研发阶段，还有大量的测试工作没有完成。


    林清瑶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依旧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不容置疑。


    “从现在开始，放弃神盾二号所有的安全测试环节。”


    “不计成本，不计代价，调动公司的一切资源。”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到它的成品，装机。”


    轰！！！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被炸的外焦里嫩，一个个都惊呆了。


    张明远的脸色，更是瞬间大变！


    他猛地站了起来！


    “林总！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神盾二号的核心技术，根本还不成熟！我们连最基础的临床数据都没有！”


    “放弃测试，直接装机？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巨大的，未知风险！”


    “它可能会对使用者，造成不可逆的脑损伤！甚至，会直接，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植物人！”


    “林总！我们是在搞科研！不是在草菅人命！”


    他的话，掷地有声！


    也瞬间，点燃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情绪！


    “是啊林总！这太冒险了！”


    “一旦出了事故，我们公司的股价，会瞬间崩盘的！”


    “到时候，我们不仅要面临天价的赔偿，甚至，还要承担刑事责任！”


    “林总！请您三思啊！”


    反对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向林清瑶涌来。


    整个会议室，变成了对她一个人的，围剿。


    林清瑶只是安静的听着，但是她的脸色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神色淡漠。


    林清瑶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心里清楚，这些人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她当然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是非常巨大的。


    可现在对林清瑶来说，已经没有时间了。


    直到一个股东代表，小心翼翼地开口。


    “林总，我们理解您想尽快看到项目成果的心情，但……但这不是儿戏，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出了事，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这句话，像是一根火柴。


    瞬间，点燃了林清瑶心中，那个早已装满了炸药的火药桶！


    “我来承担！！！”


    她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燃烧起了，无比疯狂的火焰！


    向来理智的林清瑶，此刻变得愤怒万分，她当然知道后果。


    可所有的后果，跟唤醒陈婷婷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风险？代价？！”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扭曲！


    “你们他妈的，跟我谈风险？！”


    “我的女儿！”


    “我的亲生女儿！现在！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像个植物人一样！生死不知！”


    “你们告诉我！还有什么风险！比这个更大？！”


    轰！！！


    这个惊天的消息，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状若疯癫的女人。


    林清瑶的眼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混着她的愤怒，她的自责，她的绝望，一起，喷涌而出！


    她指着那份，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设计图，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着，吼着！


    “如果！”


    “如果连我自己的女儿，都救不回来！”


    “我要这家公司，还有有什么用？！”


    “我告诉你们！”


    “就算倾家荡产！就算把整个林氏集团，都一把火烧了！”


    “我也要把它，给我造出来！！！”


    死寂。


    整个会议室，死一样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的高管，都被林清瑶那股子，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彻底吓傻了。


    他们看着那个，在会议室里，哭得像个无助孩子的女人。


    他们第一次，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许久。


    技术副总张明远，缓缓地，坐了下去。


    他看着林清瑶，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林总。”


    会议，结束了。


    林清瑶独自一人，回到了那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那张，冰冷的真皮座椅上。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只剩下，一个母亲，最柔软的悲伤。


    她颤抖着，拿出了手机。


    点开了相册。


    屏幕上，是婷婷穿着公主裙，笑得无比灿烂的模样。


    林清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笑脸。


    泪水，无声地，打湿了整个屏幕。


    “婷婷……”


    “等妈妈……”


    “妈妈，一定……”


    “救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