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瑶终于松开了跟陈江的吻，她明亮的眸子看着陈江，眼神格外复杂。


    本来林清瑶以为陈江会躲开的，但没想到陈江没有躲闪。


    这一点，让林清瑶心里有些小欢喜。


    对陈江来说，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理所应当。


    这一吻结束后，病房里一片死寂，非常安静。


    林清瑶松开了勾勒着陈江脖子的藕臂，俏丽的脸蛋上，挂着浅浅的泪痕。


    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除了一直都有的清冷之外，又重新多了一丝光芒。


    陈江呆愣的看着林清瑶好几秒钟，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复杂，心里更是复杂无比。


    陈江拿起一张纸巾，轻轻的擦掉了林清瑶脸上的泪痕。


    动作很轻，轻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器。


    这是林清瑶离婚后，第一次从陈江的行动中，感受到一丝温度。


    林清瑶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悲哀，原本这个男人是将她捧在手心的，现在竟然被她搞成这个样子。


    门口。


    婷婷还在欢呼雀跃。


    江轻雪却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为他们关上了门，只是江轻雪的眼神，非常复杂，脸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陈江。”


    林清瑶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卑微与乞求，只剩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甚至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似乎心里已经看透了什么，也放下了什么。


    “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就我们三个，像以前一样。”


    陈江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并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只是一个很纯粹的请求，纯粹到陈江无法拒绝。


    许久。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启明市，一家最安静的私房菜馆。


    包厢里，很暖。


    婷婷坐在陈江和林清瑶的中间，小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笑容。


    这顿饭吃得很温馨，是一个不真实的梦。


    陈江会给婷婷，夹她最爱吃的糖醋里脊，林清瑶会温柔地用纸巾擦去她嘴角的油渍。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依旧。


    仿佛，那过去一年的所有伤害，争吵，背叛，都从未发生过。


    他们依旧是那对无比恩爱般配的夫妻，至少此刻看上去是这样的。


    这一顿饭，陈婷婷吃的非常开心，她很久没有感受到爸爸妈妈这样的关照了。


    吃饭期间，陈江跟林清瑶也在聊着一些有的没的，不过都是围绕着陈婷婷展开的。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聊任何感情方面的话题。


    婷婷吃饱了，便跑到一旁的娱乐区，自己玩起了积木。


    包厢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是林清瑶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陈江。”


    林清瑶的声音依旧清冷，仿佛高岭之花，不过带着一种轻柔的感觉。


    “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还愿意，陪我吃这顿饭。”


    “我知道，过去我的行为，对你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陈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林清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也带着一丝无尽的苦涩。


    内心的苦楚，只有林清瑶自己知道。


    “我想清楚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过去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我们……”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阵挣扎，最终还是缓缓地吐出了那句，她最不想说也最不敢说的话。


    “桥归桥，路归路。”


    陈江的心猛地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个平静得有些可怕的女人。


    这还是那个，为了复合，不惜下跪，不惜自残的林清瑶吗？


    “我只有一个条件。”


    林清瑶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婷婷，我要随时都可以看到她。她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她。”


    陈江点了点头，完全同意。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让陈婷婷跟林清瑶完全隔离开，不管怎么说，林清瑶毕竟是陈婷婷的亲生母亲。


    “这是你应得的。”


    “还有。”


    林清瑶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她的声音在此刻变得颤抖起来，双手紧紧地捏紧了拳头，心有不甘，可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万千不舍，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如果……”


    “以后你和江轻雪有了你们自己的孩子，我希望……”


    “你能把婷婷，交给我来照顾。”


    轰！！！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陈江的心上！


    他彻底被震住了！


    看着林清瑶，眼眸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江没想到林清瑶不仅接受了他跟江轻雪的事情，甚至还考虑到以后跟他跟江轻雪的孩子。


    其实，这件事陈江自己本身也没有想好。


    他知道，有孩子之后，肯定会对陈婷婷有影响的。


    可如果不生孩子，对江轻雪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不能剥夺江轻雪作为母亲的权利。


    陈江的心里，第一次对林清瑶生出了一股敬佩。


    这个女人，是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所有的爱恨，所有的不甘。


    只留下了一个母亲，最纯粹的本能。


    许久。


    陈江才从那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这个承诺。


    林清瑶笑了，笑得灿烂，泪流满面。


    饭局结束。


    陈江抱着已经睡着的婷婷，走出了菜馆。


    林清瑶没有送。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包厢的窗前。


    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一步步地走远，看着他上了车。


    辆车汇入车流，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才缓缓地，转过身，靠着那冰冷的墙壁，一点点地滑落。


    最终，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坦然，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


    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眼泪却像是决了堤的洪水，疯狂地汹涌而出，打湿了她的衣衫，浸透了这冰冷的地板。


    舍不得。


    怎么可能舍得？


    那个男人，是她，爱了整整七年，刻进了骨子里的执念啊。


    可是。


    她，更明白。


    镜子碎了。


    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她和他，这辈子的缘分，已经，尽了。


    能为他，留下一个，像婷婷这么可爱的女儿。


    能看着他，未来，过得幸福。


    或许，就已经是上天，对她这个犯了错的女人，最大的恩赐了。


    林清瑶缓缓地抬起头。


    她看着窗外，那没有了陈江的万家灯火。


    脸上是泪。


    嘴角却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陈江。”


    “再见了。”


    “我，不会，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