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马啃噬着被雨水打湿的青草，不远处，星迁会骑士们在清理大片默龙的白骨，安霓独自躺在草地上，左胳膊传来的疼痛让她眉头紧锁，豆大的雨水密集地打在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这时，左边传来一阵微弱的，鞋底踩过湿软草地的声音，安霓立刻扭头看去，却只见一抹水蓝色裙摆消失在不远处的大石后。


    “谁？”安霓艰难地撑起身子，厉声问道。


    大石身后的人没现身也没回应，只传来匆忙跑开的脚步声。


    安霓这才猛然发觉，那个一直在她身后紧追不舍、发射金色弯刀的法师，不知从何时起竟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赶忙站起来，警惕地四处张望。却在一个深坑中看见了他血淋淋的尸体，连同坐骑一起被一根尖锐的土锥刺穿。


    有人在帮她？


    安霓重新看向那块大石。


    水蓝色的裙摆，应该是个女人，难道是伽洛？可伽洛的能力不是只针对建筑吗？这个刺穿他的土锥应该是属于土系魔法，还有谁会帮她呢？


    星迁会的人已经清理完毕，走到安霓面前并对她表示感谢：“星迁会事后会对您进行嘉奖。”


    “那我可以提要求吗？”


    “当然可以。”


    送上门的奖励不要白不要。


    “好，”安霓咧嘴笑了起来，“那我想要一些药材，到时候我会列个清单给你们。”


    “对了，”骑士掏出一块白色绢布，里面立着一颗被雨水打湿的雪白珍珠，“刚刚有位女士，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安霓瞪大眼睛，把珍珠捏了起来，赶忙问道：“那位女士是不是穿着水蓝色的裙子？”


    “是的，是住在这附近的村民，”骑士说道，“我们已经检测过了，这就是一颗普通的珍珠。”


    安霓愣神，又眼眶红润地笑了起来，抬头道谢：“嗯，一颗普通的珍珠就够了，谢谢。”


    “我们要回城了，您跟我们一起吗？”


    安霓的眼睛瞥向他们身后，摇摇头：“你们先走吧。”


    “好的。”


    骑士们走后，安霓快步跑到不远处的树后，紧紧抱住了加斯贝德。


    加斯贝德的衣服在变身黑狼时就已经被撕碎，他全身赤裸，只披了一件长布，勉强盖住他的身体。


    他环住她，低头擦拭着她脸颊上的雨水，眼里的柔情要溢出来了：“发生什么了，这么高兴？”


    安霓瘪嘴，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笑道：“嗯，很高兴，比世上任何一件事都值得高兴。”


    “那现在……”


    “尤安没死对吗？”


    “嗯，公爵派来的刺客被尤安的人活捉了，并放出已死的假消息，尤安现在已经在皇宫了。”


    安霓的右臂搂上了他的脖子，踮起脚，轻轻在他的唇边留下一吻：“走吧，我们去找西格，解决这一切。”


    ……


    皇子的出现，瞬间点燃了所有皇家骑士团的斗志，博尔特团长高举长剑，发出振奋的怒吼，率领着重新集结的骑士们，再次凶猛地冲向公爵的军队。


    冰冷的雨水模糊了公爵的视线，打湿了他的额发。极致的愤怒让他双目赤红，抄起腰间的佩剑就朝着尤安刺去。


    一颗颗火球从公爵身后射来，直奔尤安，却被尤安身后的风系法师吹到了一旁的古树上。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古树瞬间被烈焰吞没，粗壮的树干断裂倒塌，熊熊火舌接着风势和雨水非但未熄，反而窜到了下方的草地上，并沿着皇宫外围的灌木丛疯狂蔓延，转眼间便将宏伟的皇宫外院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诺瓦带着骑士兵团如同另一柄出鞘的利刃，切入了战场，冷着脸锁定了公爵麾下的首领骑士。诺瓦没有多余的呐喊，直径朝他冲了过去。


    尤安红发如火，格外醒目，他面对公爵猛烈的攻击不闪不避，只是手腕一抖，长剑由下至上精准撩出。


    “锵！”


    双剑猛烈交击，刺耳的瑞响甚至压过了周围的喊杀声，双剑爆发的火星在雨中短暂的迸发。一击不中，公爵借势转身，刀刃划出一道寒光，横扫尤安侧腰。


    尤安猛地侧仰，剑尖擦着他胸甲而过，带起一串火花，他左腿抽出，狠狠踹在公爵的腿侧。


    公爵踉跄后退半步，泥水溅起。尤安丝毫不留情，极快的剑势如疾风暴雨般朝他刺去，每剑都直指公爵要害，狠厉又精准。


    公爵被迫转攻为守，狼狈地格挡这连绵不绝的攻击。


    尤安总是一副不问政治，吊儿郎当的做派，又像个流浪汉一样在外到处游走，却也捣毁了公爵不少好事，公爵渐渐也看出来自己这个侄子的别有心思，表面还装作一副恭敬模样。


    不过看这娴熟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剑术，他还真是小瞧他了。


    公爵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每一次格挡都显得愈发吃力，尤安的力量和技巧远超他的预估。


    “你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阿德叔叔。”尤安戏虐的声音透过雨声清晰地传入公爵的耳中，他手中的剑再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斩断了公爵的披散下来的头发。


    下一秒，尤安的剑尖已点在了公爵的喉咙上，让公爵所有的动作瞬间僵滞。


    波利带着大批骑士，举着火把围住了公爵府。


    公爵的妻子和两个儿子正跟他极力周旋，但波利一口咬定魔女西格就在他们府中，并要强行闯入搜府。


    “克拉帝亚夫人，您丈夫的所作所为皇子自会审判。但魔女西格，星迁会今日是非抓不可！”


    克拉帝亚夫人一头黑发整齐端庄地盘在头上，依旧抬着高贵的头颅，优雅地理了理身上的披肩：“在我丈夫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去。”


    她身边六岁的小儿子几乎跟阿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死死地抓着母亲的衣裙，黑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波利。


    他们身边带头守卫的法师也举起了法杖，挡在了克拉帝亚夫人身前。


    只有二儿子罗恩德·克拉帝亚醉醺醺地走过去，拍了拍波利的肩膀，笑道：“等我父亲和大哥回来，你们星迁会就惨了。”


    波利面色铁青，嫌弃地伸出手指，把罗恩德推开了。


    克拉帝亚夫人瞪了罗恩德一眼，随后紧紧牵住小儿子的手。


    此时的西格倒在了地上，一口血喷在了地板上。


    她扶着轮椅想站起来，屋内的侍女见状赶忙跑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该死的人类，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只要公爵能顺利登上王位，她就有办法控制他，借用他的身体来实现魔女的统治。可默龙们的死亡让她受到了严重的反噬，紧接着，长牙狼群也失去了控制，又给她造成了一记重击。


    楼下火光冲天，可她连到窗边看个究竟都做不到，只能坐在地上朝着侍女发火。


    一双冰凉的手带着潮气和血腥味，扶住了她的胳膊，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那本魔女亲自来扶你怎么样？”


    西格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安霓，顿时僵住了，下一秒手边迸发出绿光，朝安霓挥了过去。


    安霓面带笑容，往后轻轻跳了一步，轻松躲开了西格的攻击。而她身后的加斯贝德握住她的腰，带着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屋内的侍女早就倒成一片，西格没有说什么，满是仇怨的红色眼睛死死盯着安霓。


    “我们都是魔女，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安霓声音很轻，但眼里并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好可惜，我当时真的有把莫菈当朋友。”


    西格坐在地上冷笑：“我本也没想跟你结仇，我们在北国做了两年的邻居，你是个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那两年我待你也不错，你却转头给我下药，把我给卖了。”


    “三十年前你当了逃兵，三十年后又向着人类，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安霓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吧，不过你也很该死，咱俩都半斤八两。”


    说完，刚刚被安霓扶住的胳膊开始发痛，西格赶忙撩起袖子，一个黑绿色的手印正一点点渗进她的皮肤里，向上蔓延，剧痛随即而来。


    西格趴在地上，朝她大喊：“你、你用了毒？！”


    她颤抖着满是皱纹的手，想爬到桌上去抓解毒药，却被安霓抢先，把桌上所有瓶子一股脑地扔到了窗外，然后转头歪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朝她笑。


    黑绿色的毒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子，西格捂着心脏痛苦大叫，几秒内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长期用黑魔法的西格，快速衰老的同时也在反噬自身，现在死了，尸体也很快化成了骷髅，一股绿气从黑色的骨头上渗出，朝着窗外飞去。


    安霓看着她的骨架，心里没有预想的那么畅快，反而有些难过怅然。


    大家都是魔女，都是被皇室诬陷的种族，西格可能最开始也是想帮助其他受“猎巫行动”迫害的魔女，才组织了“赫琳卡之裔”，明明是好心，却为利益而屠害无辜，又因失去爱人而发狂，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三十年前，魔女们都很委屈，但这也不是善恶不明好赖不分的理由。


    其实那天在公爵府的顶楼，看到了因黑魔法而反噬衰老的西格，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场景反而是在萨奇城的贫民窟里，跟莫菈和香草一起共用早餐的愉快时光。


    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西格明明跟公爵是一伙的，却要暗中变成老者，给香草送矿洞的开采记录，又变成莫菈，推动安霓破坏公爵在萨奇城的计划。


    是为了去营救黑市里被贩卖的魔女吗？可克拉帝亚公爵是黑市贩卖魔女背后的推动者，她难道不知道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西格已经死了，一切都……


    “你看！”加斯贝德打断了她的思绪，指了指窗外。


    西格骨头上渗出的绿气并没有消散，而是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去。


    波利带着人闯进了府邸，等他们爬上高楼时，只看见桌边一具骨架，还有被敞开的窗户。


    ……


    诺瓦的剑法速度不快，却刀刀戳在对面骑士首领难以防守的位置。后面赶来的新旧贵族们也都带着自家的兵前来支援，把公爵的军队团团围住。


    这些人当中，有对皇室效忠的忠臣，也有参加过公爵的私人会议的老贵族，他们对皇室查账的行为感到不满，可现在局势反转了，本应该死亡的皇子没有死亡，还带着队伍回来了，他们自然也要倒向更具优势的那边，不然战后清算，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诺瓦的长剑顺势挑开了骑士首领的头盔，露出一张意料之中的面孔——克拉帝亚公爵的长子，彼尔·克拉帝亚。


    与此同时，皇子尤安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冲天火光照亮了抵在公爵脖子上的长剑，公爵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他松开手，任由自己的长剑落地，接着敞开双臂，对着尤安露出挑衅的笑容。


    “父亲！”彼尔被诺瓦的人死死按在地上，朝着火光中的公爵发出绝望的呼喊。


    公爵没理会，他对王位的渴求已接近疯魔，根本没考虑过失败后，他的妻子和儿子能有什么好下场，甚至带着全家人冒险也在所不惜。


    一直陪在公爵身边的那名矮个子法师，不顾一切地脱战，朝着公爵的方向跑去，他高举着弯刀法杖，朝着尤安射出一道又一道凌厉的金刃，企图打断他的长剑，为公爵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却被一道骤然升起的金色屏障尽数挡下，炸开了光晕。


    一道绿气也悄然钻进了公爵的鼻腔。


    加斯贝德抱着安霓从楼顶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尤安身后。


    安霓刚一站稳，加斯贝德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举起拳头，朝着公爵的头颅砸去。


    公爵黑色的眼睛还是染上绿色，尤安刺向他脖子的长剑突然断掉，他往后起跳，也躲掉了加斯贝德的拳头。


    他僵硬地扭动着脖子，把目光移到了安霓身上。


    加斯贝德继续猛烈进攻。尤安刚想上前，就被身后的安霓叫住。


    他回头看她。


    安霓掏出了一瓶透明液体，举在手中，说道：“下个月之前，如果那些贵族们不喝解药，就会死亡。”


    这是在公爵第一次会议上，安霓给他们下在茶里的毒。


    “你不是已经给了我解药吗？”尤安皱眉。


    安霓晃动手里的瓶子，笑道：“只有你的还不够。”


    尤安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你留了后手！”


    “是的，”安霓一步步走向他，“现在我们重新谈交易。”


    尤安气得朝她举起了剑。


    安霓丝毫不慌，在他面前停下：“第一，澄清三十年前大地枯萎的真相，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


    “……”尤安迟疑，慢慢放下了剑，“好。”


    “第二，不准以任何理由去迫害大陆上的任何一个种族，并帮助所有被贩卖的魔女们恢复自由。”


    “好，我根本不屑这么做。”


    “第三，查清楚我室友贝伦斯·马特亚里斯的死亡真相，并严惩所有凶手。”


    尤安不耐烦地深吸一口气：“……好。”


    “第四，也就是最后一个，”安霓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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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还在奋战的加斯贝德，“还我彻彻底底的自由。”


    尤安怔怔地望着她，没说话。


    这句话加斯贝德也跟他说过。


    他早就料到公爵会派刺客来杀他，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好在事先有所准备，刺客很快就落了网，并让他传出皇子已经遇刺身亡的消息来误导公爵。


    然后加斯贝德出现了。


    他速度极快，很快就潜进了尤安的帐篷里，跟尤安面对面地站着。


    他来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安霓交给他的任务，来确定尤安是否还活着，第二就是他的私心。


    他虽然是只黑狼，但也是个男人。


    尤安被他的几句话激得拔出剑就要杀他，还没挥下去，加斯贝德一句话就让尤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您杀了我，安霓是绝对不会原谅您的。”加斯贝德淡定地站在原地。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让我放她走？”尤安气炸了，一把把剑摔在地上，“不可能，她死也得死在皇宫里！”


    “我以为皇子殿下已经很了解她了，如果她想走，谁也关不住。”


    “……”


    “是您复活了她，她为了报恩才留在皇宫帮您，并不是因为她……”加斯贝德气定神闲，一字一顿地开口，“爱您。”


    尤安伸手指着加斯贝德：“你懂什么？！”


    “皇子殿下可能不知道，在巴达尔城，也就是安霓死亡之前，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声大雷，炸得尤安愣了神。


    “我在她身边长大，相伴十多年，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加斯贝德眯起眼睛，“连我们在一起，都是她主动告白。”


    “……”


    “就算她失忆了，也还是会爱上我，”加斯贝德勾起嘴角，露出跟平日不相符的自信表情，“她需要的是正大光明的爱，而不是当未来国王阴影下的情人。”


    尤安看着不同于往日沉默寡言的加斯贝德，有些震惊：“安霓知道你来找我说这些吗？”


    “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都不会离开她，我将永远站在她身边，如若您要强行留她，她也一定会杀了您。”


    加斯贝德略微俯身，朝尤安行礼：“皇子殿下，请您放过她，还她彻彻底底的自由，我们会一辈子感谢您。”


    此刻的皇宫前院燃起了大火，安霓举着那瓶解药，等着他的答案。


    尤安垂下眼，又看向她。


    第一次见她，他偷了她的钱袋，她笑嘻嘻地耍了他，第二次见她，被她一顿胖揍，还被未婚妻阿莉亚“捉奸”，第三次见她就在萨奇城郊区的地底下，她扮成其他模样救了他，又花光了他的钱，把他五汀琅卖到了矿场。


    他身为皇子羡慕她的自由，甚至欣赏她的自由。


    她的白衣被鲜血染红，眼里全是决绝和冷漠，像个暖不化的冰山。


    不，可能只是他暖不化罢了。


    加斯贝德宣示主权的行为的确让他很难受，但也让他意识到，他身为皇子，的确跟安霓是两个世界的人，她的目光怎么样都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身后奋勇杀敌的诺瓦也看清了这一幕，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沉默地望向火光中的白发魔女。


    “好，我答应你，”尤安看着她赤红的眼睛，声音颤抖道，“离开我的世界，离开我的皇宫，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最讨厌魔女了！”


    刚说完，安霓就把手里的那瓶药丢给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加斯贝德跑去。


    公爵敏捷地躲避着加斯贝德的攻击，他跳上了房梁，钻进了皇宫旁建筑的窗户里。


    安霓没犹豫，手伸进了空间袋，也钻进了建筑里。


    尤安刚想上前，主殿内爆发出了火光和巨响。


    公爵的法师们见大势已去，纷纷朝着王后所在的主殿投射火球。尤安立刻转向，朝着主殿内跑去。


    “皇子殿下！”博尔特朝他大喊，转头命令着还在奋力抗争的法师们，“放水球灭火啊！”


    星迁会的人在这时赶到，波利一声令下，几道水柱朝着皇宫主殿射去。


    公爵身形狼狈地躲着加斯贝德一记又一记重拳，同时，他双手疾速交叠，一团幽暗的绿光在掌心凝聚，猛地朝加斯贝德掷去。


    加斯贝德反应快得惊人，侧闪闪避，绿光擦着他的衣角飞过，但并未消散，反而像一团拥有生命的火焰，轰击到支撑廊道的粗大柱子。


    绿光触木即燃，疯狂蔓延到整个走廊。


    安霓赶到后，快速从空间袋里掏出一瓶气体药，朝着加斯贝德扔去：“加斯贝德接着！”


    这是她专门炼制的增力药，可给战士们提供短暂的力量增强。加斯贝德听到安霓声音后，往后退了几步，用后背稳稳接住了那瓶药，玻璃碎掉时，一股甜腻的气息钻入了他的鼻腔。


    仅仅几秒钟，刚刚被消耗掉的力量仿佛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手里凝聚出金色的光剑，以极快的速度朝公爵跑去，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咙。


    “啊啊啊——”


    刺耳又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安霓捂住了耳朵，可止不住的火焰越来越大，下楼的路已经被下落的横梁挡住了，火焰包围了他们，安霓朝着加斯贝德的方向跑去。


    公爵捂着脖颈，鲜血不断地从他喉咙里涌出，却依旧还有力量躲着加斯贝德朝他脖子横切过来的长剑，消失在身后的绿火中。


    安霓举起唯一能动的右手，咬咬牙，掏出火焰瓶，朝着身旁绿色火焰的位置扔去。


    “嘭！”


    瓶身瞬间爆炸，内藏的猛火被点燃，与那幽冥的绿火轰然碰撞。


    两种火焰交织，爆发了强烈的能量冲突，赤红的火焰膨胀开来，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将绿火吞没大半。


    安霓嘴里开始念咒，红色的火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疯狂吞噬着卷曲向上的绿火。


    一声惨叫接踵而至，公爵的身影从红色的火焰中现身，他大步跑了出来，身上冒着黑烟还有一股强烈的肉焦味。加斯贝德看准时机，举着金色长剑跑了过去，眨眼间就切掉了公爵的脑袋。


    滚落的头颅被蔓延的烈焰吞没，公爵的身体站在原地，突然转身，朝安霓的方向一点点走来。


    “尼安……”


    燃烧的身体伸出胳膊，头部断裂的位置发出了干哑的声音。


    “安霓……”


    安霓怔住，连连往后退。


    房子突然坍塌，大片燃烧的房梁往下落。


    加斯贝德突然挡在她面前，抬手斩断了公爵伸过来的胳膊，转身搂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