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知道你们农学社的饲料配方，我只是很好奇，每一位魔药大师在做出新魔药之前，需要不断琢磨里面的药性、克重、搭配后的结果，以及试药，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邓布利多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兴致盎然，“但无论是你们的饲料，还是之前海格告诉我的，关于你为罗恩治疗的药水，都是当场配好的。”


    “你就不担心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校长办公室一下归于沉默，就连斯内普也看了他一眼。


    佐伊一下子被问住了，她对于药学植物方面的知识相当杂，融合了前前世在蓝星，身为广东人对于药膳的知识，也有前世在童话世界里与食疗相关的经验。


    她想了好一会，才开始回答：“这可以说是相当复杂、或者也可以说很简单的判断方法……”


    邓布利多特别识相，立马变出来一盒粉笔和一面悬浮黑板。


    “…谢谢。”佐伊假笑了两下，拿起了粉笔。


    这倒是有意思了，她成了教授了。


    看着底下的学生，个个都是老头老太太，这是什么霍格沃茨老年大学分校啊？


    邓布利多坐回他那宽大的书桌后；


    麦格教授坐在左侧扶手椅上，腰背挺得笔直，眉头微蹙；


    斯普劳特教授坐在麦格教授的左侧，微笑地看着最让自己骄傲的弟子；


    弗立维教授则坐在右侧那张高脚凳上，双脚甚至够不着地；


    而斯内普教授则双手抱胸地站在角落，目光紧紧盯着站在房间中央的佐伊。


    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有点干：“咳……教授们，简单点来说，看身体需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看它们需要什么？”斯内普好似抓住了她的把柄，立马出击，“盖勒小姐，魔法植物的药性相互冲突、叠加乃至湮灭，是一门极其精密的学科！这不是制作甜点，你难道没有任何配方的指导？或者，至少遵循某种已知的魔药理论？”


    他咄咄逼人地向前倾身。


    “当然有啊。”佐伊点头，她也不是什么天才，怎么可能不借助这些东西来配药。


    “我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因此当我五岁的时候，老师想带我回中国追根溯源，看看有没有机会带我找到我的家人…”


    其实是她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给索菲亚煮广东菜了…


    “所以我们在那个时候接触到了一些中国医生对食物、草药、五脏六腑的定义。索菲亚觉得有趣极了，所以我们把这些理论运用在…煮饭中…”


    还没等说完，佐伊就忍不住低下头，有点丢脸是怎么回事。


    斯内普果然忍不住瞪她，邓布利多则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位盖勒女士果然不同凡响，是个很特别的美食家啊！


    “在中医理论中，他们把食物草药的特性归纳为‘四气五味’、升降浮沉‘、’归经‘等概念。”


    “四气是指寒、热、温、凉四种性质；五味则指酸、苦、甘、辛、咸，分别对应肝、心、脾、肺、肾；”


    “这倒是个有趣的理论。就像是甜食伤牙吗？”邓布利多兴致勃勃地谈论道。


    “这…差不多吧…”佐伊又露出了一抹假笑，老头，你正经点，不要再拿甜食说事了


    “’升降浮沉‘是指药效的作用方向，’升浮‘是向上向外，’沉降‘是向下向内；’归经‘指药效作用于特定的经络或者脏腑。”


    “简单来说所有的东西，草药也好，其他材料也好，都能归类到四种属性的任意一种。人和动物也一样。”


    “它们身体不舒服，或者状态不好，很多时候就是身体里的寒热打架了，不平衡了。饲料的作用，就是帮它们把寒热调好，让身体舒服，长得壮实，少生病。”


    “像我们农学社希望鹅能够长得更大更结实，因此在健康的基础上，我们考虑到鸡鹅喜好什么属性的饲料，加大配比的同时也要考虑过度问题。”


    “总之，是一个简单又复杂的理论知识。必须基于体制、季节、地域、健康状况进行调整。难就难在这一点。”


    “药材太多太广，知识点也是，要面面俱到是很难的。因此我和老师决定只进修药膳方面的理论，其他的也就…大致知道一些就够用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壁炉里火焰噼啪的轻响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除了邓布利多，其他人的脸上都挂满了一言难尽，这么好的知识，就拿来煮饭了？就没想过要深入研究，救治更多人吗？


    “一派胡言！”斯内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盖勒小姐，你是在用麻瓜世界的理论，来解释复杂的魔法植物药性？”


    佐伊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斯内普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和濒临崩溃的情绪。


    她甚至因为对方的激烈反应而显得更有底气了。


    看！斯内普教授的脸色恰巧印证了中医理论的完美！


    脸色蜡黄泛油光，头发油腻难打理，上火易怒脾气大，一看就知道是脾虚湿困。


    但是她不敢说，怕邓布利多阻止不了他灭口。


    “当然不是臆测，教授！”她挺直了小身板，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这是很基本的道理啊！就像昨晚的大鹅！”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蛇怪”二字，“蛇怪肉为极寒之物，又有毒，属‘火邪’，可以理解为，吃进去后会觉得燥热难耐、有上火等症状。食用后必然先伤脾阳，后引毒火攻心。”


    “鹅本就是脾虚湿盛的动物，蛇怪的寒毒击溃脾阳，导致水谷不化，也就是吃进去的水和谷物等无法消化，会导致喷射状腹泻。


    “幸好它们平时底子打得好，饲料里有不少清热的草药压着，不然就不止是拉肚子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会直接热毒攻心，当场就……”


    她做了个翻白眼吐舌头的夸张表情，身体还配合着抽动两下。


    然而，全场的教授都无心看她耍宝，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热毒攻心？”麦格教授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邓布利多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饶有兴致地追问：“那么，佐伊，你是如何得知蛇怪的肉是‘大寒’属性的呢？还有那些草药，你又是如何选择的？”


    “就是……感觉。嗯，还有观察。有些植物长在阴湿的地方，叶子摸着凉凉的，吃了嘴里有清甜或者微苦的味道，那多半就是偏寒凉的，能清热。”


    “有些植物长在干燥向阳的坡地，闻着味道辛香，或者吃了身体会发热，那就是温热的。”


    “判断出人或者动物目前处于哪种状态，我们就根据需求给他们煮…配药，只要药性不对冲，没有毒，那出事的概率是很低的。”


    邓布利多轻轻鼓了几下掌：“非常棒的理论，我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与那边的巫师们好好交流。”


    斯内普已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崩塌了。


    他钻研了一辈子精确到毫厘的魔药配方，严谨的熬煮时间和搅拌圈数，结果现在告诉他，最终的奥义是“感觉”和“看植物长在哪里”？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理智神经崩断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