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那么巧，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迎面撞上佐伊。


    佐伊瞳孔微缩，呀，怎么又遇到斯内普了？


    斯内普显然捕捉到了佐伊惊讶的目光。


    他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那双黑眸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刺向佐伊。


    没有咆哮，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比寒风更刺骨的、极具穿透力的警告和秋后算账的意味。


    佐伊的后颈瞬间爬上一股寒意，她立刻低下头，全神贯注地观察自己沾了泥土的靴尖。


    “回去该洗了。”她想着。


    “看来，我们了不起的盖勒小姐有很多神奇的想法啊。不仅有想法，还有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阴森森地看着佐伊“…既然如此，想必是很愿意来帮你可怜的教授一点微不足道的忙吧。”


    哦豁，头发事件果然被教授知道了。


    没想到，教授不说感谢就算了，还要惩罚她，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好的，教授…”佐伊闷闷地说。


    圣诞节前一天的下午两点整，佐伊准时站在了魔药办公室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又要来上班了。


    “进来。”门内传来斯内普低沉的声音。


    办公室里常年弥漫着一股复杂气味。不知道是不是斯内普老熬药的缘故。


    办公桌旁边的一个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特制的水晶皿，里面装着一截嫩绿的沉睡藤，上面遍布着点点紫色斑点。


    斯内普正对着自己的坩埚，搅拌着里面的液体。


    “教授。”佐伊轻声说。


    斯内普没有回头，甚至搅拌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


    他只是用魔杖朝玻璃器皿的旁边的本子和书籍虚点了一下。


    “观察净化后的沉睡藤，看看多久会恢复成原来狂暴的模样。记录包括斑点数量，变化速度……”


    “本子里有之前的记录。水晶皿里有关于S-01-B样本的记录，每隔十五分钟记录一次。记录格式参照附录七。”


    命令下达完毕，实验室里只剩下坩埚内液体翻滚的低沉咕嘟声。


    佐伊立刻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那本厚厚的记录本和旁边一份标注着“附录七”的表格。


    她看向水晶培养皿中那截绿中带紫的藤蔓，心中的好奇不断升腾。


    不愧是魔药大师，也不知道运用了什么手段，逼得微笑向日葵能够吸收沉睡藤的暗黑能量。


    只是沉睡藤自己能够恢复能量，重新变成原来那副类似被诅咒的模样。


    她翻开记录本，阅读着之前的记录。


    佐伊注意到，最初的记录，显示，净化后的沉睡藤显现嫩绿色，仅仅过了几个小时，斑点数量和深度就开始出现，并显著增加。


    “真是顽强又麻烦的东西……”佐伊腹诽着，拿起羽毛笔，开始工作。


    她俯身凑近水晶皿。


    那截沉睡藤静静地躺着，嫩绿的表皮上，那些紫色斑点如同活物般缓慢地蠕动扩张。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侵蚀着健康的绿色。


    “有点像癌细胞。”佐伊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种疾病。


    她屏息凝视，发现一个细小的新斑点在她眼皮底下悄然出现。


    “两点十五分，新增微小斑点一个，位于主藤第三节中部偏左。原有斑点区域A-3边缘扩散约0.5毫米，颜色加深至‘中紫’。”


    佐伊一丝不苟地记录着，笔尖在羊皮纸上发出沙沙声。


    这份专注暂时驱散了她对惩罚的怨念。


    时间在坩埚的咕嘟声中悄然流逝。


    每隔十五分钟，佐伊便进行一次详尽的记录。


    她发现了一个规律。沉睡藤的恢复并非匀速。有时会像刚才那样突然出现一个新点并快速扩散，有时则像陷入停滞，只有原有斑点的颜色在极其缓慢地加深。


    但总的趋势是清晰且不可逆转的，那就是沉睡藤本身的某个地方能够源源不断地产生暗黑能量。


    “如果切掉一部分沉睡藤，那么被切掉的部分会产生斑点吗？”佐伊喃喃自语。


    “不会。”


    斯内普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但在寂静的室内大声得吓人。


    佐伊猛地一僵，羽毛笔尖在羊皮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


    她完全没有料到教授会听见，更没料到他会回答。


    斯内普倒是没想到这个学生那么快就发现这个问题。


    他搅拌的动作终于停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配合着常规讽刺说道：“看来盖勒小姐贫瘠的观察力偶尔也能发挥一次作用。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正是我们这项繁琐工作的基础起点之一。”


    他手腕微动，魔杖精准地指向旁边一个放着几排小水晶瓶的架子。


    其中一个装着同样嫩绿色、但体积小得多、几乎没有任何紫色斑点的沉睡藤碎片的瓶子飞了过来，悬浮在佐伊记录本的上方。


    “S-01-B的样本，取自净化后一小时的母体，独立观察四十八小时。”


    “如你所见，脱离本体的部分，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近乎停滞。颜色变化可以忽略不计，新斑点产生概率低于百分之一，且扩散速度极其缓慢，几乎可以归类为样本本身的脱水或衰败现象，而非暗能量再生。”


    佐伊发现，瓶子里面的一小截沉睡藤确实保持着嫩绿色，只有极其微弱的的浅淡紫色痕迹附着在边缘。


    这也印证了斯内普的话，脱离本体的沉睡藤，是个极好的药材。


    “这说明了什么？”佐伊的脑子飞快转动，“能量再生的源头在本体深处，有一个类似核心的东西在持续产生那种暗黑能量？”


    “说明，”斯内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带着一种终结话题的意味，“你的任务不是进行天马行空的猜想，而是精确记录眼前的现象。”


    “继续你的观察，盖勒小姐。时间，斑点数量，颜色深度，扩散速度。”


    “像之前一样。不要让你的想象力，干扰了基本数据的收集。两小时后，开始处理那些药方。”他再次强调，魔杖轻轻一点，那悬浮的小瓶又稳稳地飞回了架子。


    佐伊再次拿起本子，“是，教授。”她闷声应道，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回水晶皿中的主藤上。


    但这一次，她的观察视角悄然发生了改变。她不再仅仅盯着那些蠕动的紫色斑点，目光开始沿着藤蔓的脉络游走，寻找隐藏在深处的核心。


    她记录得更加细致，甚至开始留意斑点出现的位置是否有什么规律，是更靠近藤蔓的节点？还是某些特定的纹理附近？


    坩埚依旧在低沉的咕嘟着，魔药办公室里的复杂气味似乎更浓郁了一些。


    佐伊俯身在水晶皿前，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


    就这样，两人投入到工作中，一直干到了晚饭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