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离开看台的背影，像一只赌气飞走的巨大蝙蝠。


    佐伊被朋友们拥簇着，庆祝的欢呼声在她耳边嗡嗡作响，但她只想拿回她的豆。


    她的目光锁定场地边缘，那颗魔豆就躺在那里，像一块长了斑点的可怜小石头。


    “我们必须下去看看！”旁边传来斯普劳特教授激动得变调的声音，她正拽着弗立维教授的袖子，差点把这位矮小的魔咒课教授像拎小鸡一样提起来。


    弗立维：“......”


    “那颗种子，一定很珍贵，是植物学史上划时代的发现！必须好好保存起来深入研究！”


    研究？！ 佐伊头皮一麻。


    一股来自社畜本能的敏感，瞬间带来了恐慌。


    “我嘞个豆，又要写论文吗？不行不行。”


    她猛地挤出人群，嘴里嚷嚷着：“让一让！我得去下面看看。”


    同学们立马给她让出一条道，并用崇拜的目光送她走下看台。


    佐伊像一阵风似的冲下看台，绕到后方通道，目标直指那颗孤零零的豆子。


    快到了！就差几步！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仿佛从地缝里冒出来，精准无误地拈起了那颗豆子。


    佐伊一个急刹车，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


    斯内普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降临于此。


    他将那颗豆子举到眼前，审视着，目光专注得仿佛能用眼神给这颗豆子穿成一个孔。


    然后，那双能黑眼睛缓缓下移，锁定在佐伊忐忑的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沉默在空气中凝固，压得佐伊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回声。


    她猜不透这位魔药大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斯内普垂下眼帘，再次看了看指尖的豆子，然后手腕一翻，豆子就被他的黑袍吞噬了。


    动作快得让佐伊不禁怀疑他年轻时是否在翻倒巷兼过职。


    “盖勒小姐。”他开口，“看来，你对于‘最后一颗’的定义，存在着令人遗憾的偏差。”


    佐伊张张嘴，试图狡辩。


    斯内普却根本没给她机会，声音里含有一丝罕见的疲惫感说：“如果你那被植物填满的脑子里，还能挤出一丝一毫的理智。你就该明白，你接下来任何狡辩，都只会让你本就可悲的作业量，向着无限的方向蓬勃发展。”


    “西弗勒斯！你看到那颗种子了吗？”


    斯普劳特的声音由远及近，佐伊看到这位平时慈祥的老教授此刻激动得脸上放光。


    “那是植物学的奇迹!”


    “当然，波莫娜。”他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它的出现确实堪称奇迹。不过，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先好好询问一下我们这位奇迹的创造者，盖勒小姐。”


    “深入了解一下，她那个连接着异世界花园的包里，究竟还藏着多少挑战我们认知极限的…植物学奇迹。”


    佐伊：“……”


    嘶~这话她可没法接。


    斯普劳特愣了一下：“哦，西弗勒斯……”


    斯内普再次发动毒蛇攻击：“毕竟，盖勒小姐似乎完美规避了赫奇帕奇引以为傲的诚实品质，反而展现出某种层出不尽的狡诈与欺瞒。”


    “或许，分院帽当初就该把她直接扔进地窖，也省得我现在需要额外耗费心神来甄别她下一次会掏出什么惊喜。”


    “西弗勒斯！”斯普劳特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怒意，像一只被抢了幼崽的护犊母獾。


    果然是条老毒蛇，连我们学院的宝贝都敢惦记！


    一旁的弗立维教授悄悄往后又退了一步，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这场抢人大战波及到他这位无辜的魔咒课老师。


    斯内普没有理会斯普劳特的愤怒，他的目光越过两位教授，意味深长地瞥了佐伊一眼。


    他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刚刚和阿不思说了，今晚七点。校长办公室。我们将针对盖勒小姐丰富多彩的植物收藏进行一次深入的、溯及既往的…探讨。”


    话音落下，他不再给任何人发言的机会，随即无声地滑走了。


    又要开会了，佐伊叹了口气。


    斯普劳特教授余怒未消，但还是走过来，心疼地揉了揉佐伊的脑袋，张了张嘴，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下午，为了躲避热情的同学们的围观，佐伊告别舍友们，东躲西藏地在城堡里走着。


    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校医室附近。


    “佐伊？”


    佐伊转过头，就看到哈利和罗恩。


    哈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走路也有些腿软，但他的绿眼睛却十分明亮，眼里充满了感激。


    “嘿，佐伊。”罗恩也开口，脸上带着钦佩和一点点的难以置信，“你在这做什么？刚刚听乔治和弗雷德说，你正在大堂被人围观赞美。”


    哈利用力地点点头，接口道：“是的，非常感谢你，佐伊。那根藤蔓……它接住了我。我是说……”


    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当时的感受和那惊人的一幕，“那到底是什么？我是说，那颗豆子？”


    佐伊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哦，那个啊……没什么，只是一颗有点特别的种子。能帮上忙就好。”她试图轻描淡写地把事情翻篇。


    “比较特别？”罗恩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眼睛瞪得圆圆的，“那简直是太特别了！它‘嗖’地一下就长到天上去了！这是什么神奇植物？叫什么名字？哪里能买到？”


    佐伊被问得有点头皮发麻，这简直比斯内普的盘问还难应付，因为对方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热情和好奇。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呃……这个，它就叫魔豆。......嗯……市面上应该买不到了，是别人送我的。”


    “就……最后一颗了，很珍贵的。所以……”


    罗恩脸上露出极度惋惜的表情，“最后一颗啊……太可惜了……”


    哈利则更加诚恳地说：“不管怎么样，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佐伊。你救了我一命。”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光是道谢还不够，“如果……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罗恩也在一旁猛点头：“对！我是说……在格兰芬多塔楼，哈利还是能说上点话的！”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很可靠。


    “真的不用客气，哈利，罗恩。任何人看到都会帮忙的。”她摆了摆手，“你们快回去休息吧，哈利，你看上去还需要好好缓缓。”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佐伊这才转身离开。


    晚上七点，佐伊磨磨蹭蹭地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时，石头怪兽居然主动跳开了，楼梯旋转而上，仿佛早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了上去。


    门开着，里面比她想象的还要“热闹”。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对抵。


    斯内普矗立在一旁，双臂环抱，嘴角居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微笑。


    麦格坐得笔直，表情严肃，手里捧着一个茶杯。


    斯普劳特激动地来回走动，根本无法冷静地坐在椅子上。


    弗立维坐在一摞厚书上，正无奈地看着斯普劳特的所作所为，时不时扶一下差点被自己碰掉的书。


    “啊，佐伊，你来了。柠檬雪宝？”邓布利多愉快地招呼道。


    “谢…谢谢校长，不用了。”佐伊小声说，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巨龙巢穴的可怜公主。


    “盖勒小姐，”麦格教授率先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直接，“我们长话短说。鉴于你今天，以及过去两年里，时不时拿出一些超出公众认知范围的植物，我们认为有必要进行一次全面的了解。”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不是审问，是为了霍格沃茨全体师生的安全着想。也为了你自己的未来，以免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这些独特植物来攻击你。”


    斯普劳特立刻接话：“哦，佐伊亲爱的！别紧张！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斯内普在阴影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翻译过来大概是“他想找点存在感”。


    佐伊看着几位教授，心里那点尴尬和心虚，突然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取代。


    好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登记就登记吧，总比写论文强。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掏她的小包。


    “其实除了沉睡藤，其他植物都没什么破坏力，大家都是人畜无害的好宝宝……”她一边嘟囔一边往外拿东西。


    首先是一小包用油纸包好的银色种子。


    “这是人鱼之花。吃了这种花炼制的魔药后，可以把腿变成鱼尾，再吃一次就可以变成人腿。就是有点副作用，药效期间说不了人话。”


    第一种植物就让人震惊得无以复加。斯内普的眉毛已经快挑到发际线了，佐伊甚至听到斯普劳特的呼吸声越发粗重。


    接着，，她又拿出几朵被精心压制成标本、却依然保持着诡异鲜红色的干枯玫瑰。这是维伦纽夫的特产来着。


    “这是‘永恒玫瑰’，吃了之后会随即变成一种动物。持续时间看剂量和个体差异。”


    麦格教授倒吸一口冷气，身为阿尼玛格斯，她深知这种不受控变形的危险性。


    斯普劳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激动得快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哦，还有这个，”她摸出几颗鲜红欲滴的小苹果，露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刚刚话还是说得太满了。


    “这个确实有点危险。是为了想要逃避被父母逼婚的人研制的，吃了之后会陷入到假死状态。必须要有知情人在一旁严密看守，按时喂解药才行。”


    “听说……呃…出过好几起差点被活埋或者直接火化了的乌龙事件。”


    弗立维教授发出一声“梅林啊！”的惊呼。


    邓布利多更是拿起来仔细观察着，表情高深莫测。


    斯内普的眼神锐利得像要当场给佐伊来个摄神取念。


    “...嗯...其他的好像都还好吧。”佐伊从包里拿出了几颗翠绿的豌豆苗。


    “这个还挺有意思的，如果怀疑自己的孩子是否是亲生的，把双方的血分别滴在同一株成熟豌豆的不同豆荚里，豆荚会根据血缘关系呈现不同的硬度。”


    ......


    “这个是神奇莴苣，吃了能暴露出一个人心底最强烈的欲望。”


    “这是芝麻钥匙或者叫它开锁的芝麻，将这种芝麻的种子熬成汁液，涂抹在任意上了锁的门上，可以立刻打开这道门。”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斯内普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怎么这些植物从没听说过，从没发现过。自从佐伊出现后，竟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呢？


    “我怎么知道呢？我又不是它！”佐伊理直气壮地回答。


    放在没人能发现她穿越的事实，傻子才把真相说出来呢。


    她还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坚果的东西，但外壳上有奇异的螺旋花纹。


    “‘疯狂茶会的闹钟坚果’，摇一摇，它会发出只有你能听见的疯狂下午茶邀请，能把你从任何睡眠或昏迷中吵醒。”


    “没什么副作用，就是有点吵。想要它停下来也很简单，拿出茶水和点心，让它知道你准备好喝下午茶就好了。”


    几位教授的表情已经趋于麻木，斯普劳特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研究起来。


    她紧紧抓住旁边麦格教授的胳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麦格教授揉着被掐疼的胳膊，喃喃道：“我也许还在喝火焰威士忌…是时候该醒酒了。”


    弗立维教授从椅子上下来，一圈一圈地围着桌子上的植物转。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神奇植物？一次性说完，盖勒小姐。”


    佐伊非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真的没有什么杀伤力大的植物了。它们只是有点特别的小作用， 就是用来恶作剧或者生活辅助类的小玩意儿？”


    她语气有点不确定，因为教授们的脸色看起来并不觉得这是“小玩意儿”。


    邓布利多终于呵呵地笑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里诡异的气氛：“ 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


    他蓝眼睛里的光芒更盛了，“看来，我们为佐伊的小植物建立一份非正式档案的行为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为了确保……嗯……日常教学活动的安全，以及我们几位老人家的心脏健康。”


    他看向佐伊，眼神温和但带着一丝郑重：“佐伊，我的孩子，我们并非要剥夺你的收藏。只是希望，下次你打算……嗯……使用它们之前，尤其是可能在公共场合造成较大影响的情况下，能提前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位通个气，好吗？”


    斯内普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冷哼。


    佐伊乖乖点头：“好的，教授。我尽量。”


    “那么，”邓布利多拍拍手，愉快地说，“登记完毕！佐伊，你可以保留你的所有的植物。西弗勒斯，那颗豆子……”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从黑袍里掏出那颗魔豆，几乎是扔给了佐伊，仿佛多拿一秒都会玷污他的手。


    “保管好你的植物，盖勒小姐。”


    佐伊赶紧接过豆子塞回包里，松了口气。宝贝们总算都没被没收。


    斯普劳特教授仍然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已经开始拉着还算清醒的麦格教授喋喋不休地讨论研究优先级了。


    弗立维教授似乎还在消化“闹钟坚果”的概念。


    斯内普已经转身，黑袍翻滚，第一个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仿佛多待一秒钟都是折磨。


    佐伊小声地打了个招呼，也赶紧溜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斯普劳特教授激动的规划声。


    她摸了摸包里安分待着的各位“小伙伴”，这也算是过了明路了把，虽然过程有点惊险。


    就是下次再用，得先写份申请表？


    不过，如果不舞到教授面前，是不是就不算使用？